一如川泽

一条河流在村子南面缓缓流淌，自西向东。

河面捎带着几根短小纤细的树枝，偶尔从上游涌过来的风中夹杂着镇上冰糖葫芦的淡淡香味，和着村里的泥土、青草味儿，一股淡淡的幸福的芳香就弥漫在空气中了，清水一直这么认为。

几年前嫁到镇上的姐姐回娘家过年时特意给弟弟清水带了一根冰糖葫芦，清水想，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根冰糖葫芦的味道。看似薄薄的几近透明的冰糖衣下面是两根拇指般粗细的圆滚滚的山楂果，清水一看见姐姐拿出来的冰糖葫芦就闻见了它厚醇的香。

清水最喜欢冰糖葫芦的冰凉又酸甜的滋味。薄薄的冰糖衣咬在嘴里却是那么地脆！清水在一声声脆响中乐呵呵地从院子里跑到院子外，几滴冰糖紧紧地黏在了牙齿上，清水仍不知不觉地跑着。

清水跑到小山坡头，小心翼翼地伸出右手，紧握着的冰糖葫芦瞬间出现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山楂果娇艳欲滴的红在天地间是那么地显眼！清水不由地看呆了，眼前却突然浮现起姐姐出嫁时一身红色的嫁衣和那顶红色花轿。

清水忘记了呼吸，像是一丝风也会突然间打破这种庄重的美丽一样，半分钟不到，清水猛地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凉的空气，脸色愈加红润，冰糖葫芦静静地握在手中。

清水直起腰板，望向远方，眼神中浮现一抹悲伤，却又多了分坚毅。“清水，我的清水，你一定会成为姐姐的骄傲的！”上轿前，清水偷偷地跑到姐姐房间，平日温婉的姐姐看到自己却突然小声啜泣起来。清水不知所措地望着姐姐，数起姐姐嫁衣上的珠子来。

清水每次从学校回来，总会来看一看村子前的这条河流。清水也曾问过姐姐这条河流最终会流去哪里，姐姐说等自己长大后就明白了。小时候许许多多不明白的事情，最终都是一句长大了就知道了的回答。

河流流向大海，大海却不是它的终点。流经的途中灌溉了麦田，浣洗了衣服，变成了云朵，又随着雨点回到河流中。

“清风——”清水轻轻地呼唤着姐姐，像河流一样明净温婉的女子，那就是他的姐姐，清水一生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