捱过去的寒冬

那个寒冷的冬天终于熬过去了，心里沉甸甸的。

冬天从来考验着物质的丰富，温饱的程度。“腊七腊八冻死叫花。”为什么叫花子会被冻死，不就是因为吃不饱穿不暖吗。春天的复苏，是从嗅觉开始的。夹杂着黄土的土味的春风畅快的吹拂着，家具还有电脑上落满了层层的黄土，尤其是键盘上按键之间的缝隙里，就那么干巴巴的抹着一层黄色的土渍。

春天到了，再也不用成天穿的臃肿而沉闷了，胸口里总是窝着一种火气，尤其还是胃火以及肺部的火散发不出来，总是觉得那么的不得劲。成天冻得鼻鼻咧咧的，那清水一般的鼻涕最后变成黄褐色的粘稠的液体，堵塞着鼻腔，甚至倒灌进口腔里，恶心的赶紧的吐出来，否则进入胃里难受的一阵阵的刺激的疼痛，伴随着一个冬天。

春天来了，鼻腔通畅起来，也可以做到细嗅蔷薇了。温润的气流里充满了鸟语花香，真的天底下的一切似乎都拥有了独特的气味儿，大叔，草芽，昆虫，以及那些春耕的牛和马。呼吸通畅了，眼睛也受用起来，周围的景色怎么就变得柔和清亮起来，心里也不再变得压抑，胸口也不在堵得慌，那种看谁谁不顺眼，一天到晚除了无聊就是烦闷的季节结束了。

春耕开始，浇水，赏花，甚至除草都变得诗意盎然。麦田里野草野菜比麦子长得还快，野草锄地的时候归拢起来扔到地头上去，野菜蒸着吃，凉拌调着吃，更多的是喂猪喂兔子。望着兔子三瓣嘴胖嘟嘟的贪婪的吃着野菜，那种感觉仿佛自己就是春天的使者，为这兔子送去了幸福。猪吃起野菜来总是不够，索性把野草打成捆扔进猪圈里，任由猪边吃边糟蹋。

春雷滚滚，大晚上从被窝里被叫醒，去院子里收衣服，收农具，顺便把牛羊鸡往圈里赶，顺便把兔子的窝也用塑料布盖上，折腾了好大一会儿，淋得湿漉漉的。钻进被窝里的时候，兴奋的睡不着觉，就这么睁着眼睛听着雨水滴滴答答的在院子里敲打着。能听得出来是滴答在兔子窝上的塑料布上的声音，也能听到滴答到榆树枝叶上一阵风吹过哗啦啦流淌的声音，还能听到狗不懂事的在窝外淋雨难受的吱吱叫唤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到老牛哞哞的被春雨的湿冷冻醒的叫两声的低沉声。

再也不用守着煤球炉子烤火了，臭烘烘的煤炭味熏得头疼。害怕一氧化碳中毒，晚上窗户必须开一扇，每天早晨都要冻得脑袋昏昏沉沉涨涨的难受，一天里没有精神。睡醒的时候，从鼻孔到肺里都是凉的，还得把头蒙进被窝里暖和暖和，才穿好那扎凉扎凉的甚至觉的比体重还沉得棉花套进去的棉袄棉裤，就像古代上刑具一样辛苦。这时候前辈们总是教育说听话才行，那些不听话的小孩棉衣里续进去的是柳绒，谁不听话给谁穿。

春天来了，手脚也不冰凉冰凉的了，也不冻得起疮了，也不木胀的钻心的疼痛了，全身轻松起来，就连这个脸也似乎瘦溜了一圈，透着一股精神。盘炕的塑料管子撤掉了，干巴巴的扔到一边，第二年就没法用了，硬邦邦的。再也不用一边写作业一边叠一些纸片往窗户的框子的缝隙里塞了，甚至想把黑乎乎的门也彻底的堵上。家家户户也不用忙着盖双层墙，中间做成狭长的过道存杂物或者柴草了，虽然也管用那么一点，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把冬天抵挡在室外。

那个难捱的冬天终于过去了，春风又唤起了对故人的思念，对那个寒冷冬天的情感。忽然觉得落寞起来，是的那个冬天实在是刻到骨子里的深刻，即使是苦难深重的，却舍不得忘记，因为总是可以想起那苦涩里萌发的一丝清甜来，就像那春天挖河的茅根，嚼两口，噗吐出来，还是觉得有点甜。

那个冬天过去了，我还是有些舍不得，也许彼此没有感情，也许是被你冻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