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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军文职招聘考试 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学史

来源:长理培训发布时间:2017-05-21 18:03:24
 
魏晋南北朝隋唐五代文学史
第一章、北朝文学
北朝文学的落后
•西晋灭亡(317)——隋文帝灭陈(589)——南北对峙局面——南北方文学不同的发展过程
•南方文学——虽有盛衰,代不乏人
•北方文学——文学荒漠
•北方文学落后之因:文人流失、坞壁生存、中心缺失等
北朝文学的发展
•《隋书·文苑传序》:暨永明(齐武帝年间)、天监(梁武帝萧衍)之际,太和(北魏孝文帝年间)、天保(北齐文宣帝高洋年间)间,洛阳、江左,文雅尤盛。
•汉化之一:迁都(太和十七年,493年,孝文帝假称南伐,从平城迁都洛阳。)
•《魏书·任城王云传》附《子澄传》记述了孝文帝与拓跋澄关于迁都的对话:乃独谓澄曰:“今日之行,诚知不易。但国家兴自北土,徙居平城,虽富有四海,文轨未一,此间用武之地,非可文治,移风易俗,信为甚难。崤函帝宅,河洛王里,因兹大举,光宅中原,任城意以为何如?”澄曰:“伊洛中区,均天下所据。陛下制御华夏,辑平九服,苍生闻此,应当大庆。”高祖曰:“北人恋本,忽闻将移,不能不惊扰也。”澄曰:“此既非常之事,当非常人所知,唯须决之圣怀,此辈亦何能为也?”高祖曰:“任城便是我之子房。”
北朝文学的发展
•汉化之二:断诸北语,一从正音。
•《洛阳伽蓝记》卷五城北凝园寺条:洛阳城东北有上高里,殷之顽民昔所止。今日百姓造瓮子。人皆弃去,住者耻。唯冠军将军郭文远游憩其中。堂宇园林匹于邦君。时陇西李元谦乐双声语。常经文远宅前过。见其门阀华美。乃曰:“是谁第宅过佳。”婢春风出曰:“郭冠军家。”元谦曰:“凡婢双声。”春风曰:“儜奴慢骂。”元谦服婢之能。
北朝文学的发展
•汉化之三:定姓族
•定姓族是“详定北人姓”的高下区别,是为了品举人才,将鲜卑贵族变成汉人中早已有之的士族高门。如勋臣八姓穆(丘穆陵)、陆(步六孤)、贺(贺赖、贺兰)、刘(独孤)、楼(贺楼)、于(勿忸于、万忸于)、嵇(纥奚)、尉(尉迟),此八姓“皆从太祖已降,勋著当世,位尽王公,灼然可知者,且下司州、吏部,勿充猥官,一同四姓”(《魏书·官氏志》),“四姓”一云北方汉人崔卢李郑、一说为吏部正员郎以上按官位高低区别的甲乙丙丁四姓。
北朝文学的发展
•从《洛阳伽蓝记》卷二城东景宁寺所记中原士族杨元慎和梁朝名将陈庆之的话中,我们可以看到孝文帝的汉化实践,在文化方面的结果。
•杨元慎:我魏膺箓受图,定鼎嵩洛,……移风易俗之典,与五帝而并迹,礼乐宪章之盛,凌百王而独高,岂卿(陈庆之)鱼鳖之徒慕义来朝,饮我池水,啄我稻粱,……
•陈庆之:自晋宋之来,号洛阳为荒土,此中谓长江以北,尽是夷狄。昨至洛阳,始知衣冠士族,并在中原礼仪富盛,人物殷阜,目所不识,口不能传。……北人安可不重?
南北文风的交融
1.政治对峙与文化多元
2.南北文风交融的途径
•书籍的流通(政府求书、政府献书、个人访书、战争掠书等);
•使者往来(南北朝时期,南北对峙,除了战争时期外,双方都有使节的往来,即使战争时期,有时也因为政治的需要而互派使节。使节的往来,有时有具体的外交任务,有时它只是一个例行的聘使而已。但不管使者的往来存在着什么样的目的,使节总是承担着一定的文化使者的角色作用。)
•僧道的播迁
•人员的降附
•户口的流动
•边境互市与南北馈遗
北地三才子
•《北齐书·魏收传》:收每议陋邢劭文,劭又云:“江南任昉,文体本疏,魏收非直模拟,亦大偷窃。”收闻乃曰:“伊常与沈约集中作贼,何意道我偷任昉。”任、沈俱有重名,邢、魏各有所好。武平中,黄门郎颜之推以二公意问补射祖珽,珽答曰:“见邢魏之臧否,即是任沈之优劣。”
•《隋唐嘉话》卷下:梁常侍徐陵聘于齐,时魏收文学北朝之秀,收录其文集以遗陵,另传之江左。陵还,济江而沉之,从者以问,陵曰:“吾为魏公藏拙。”
庾信
•在庾信在中国文学史上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存在。
•在生前他是“才子词人,莫不师教;王公名贵,尽为虚襟” 。而在死后有毁誉交加,千载不衰,毁之者指责他的创作“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彩,词尚轻险,情多哀思”说他是“词赋之罪人”,而赞扬者则认为是当时的文宗,卓然超越南北朝众文士。
庾信
1.少年得志
•“少而聪敏,绮年而播华誉,龆岁而有俊名。”
•《陈书·颜晃传》:(晃)少孤贫,好学,有辞采。解褐梁邵陵王兼记室参军。时东宫学士庾信尝使于府中,王使晃接对,信轻其尚小,曰:‘此府兼记室几人?’晃答曰:‘犹当少与宫中学士。’当时以为善对。
2.侯景之乱
•梁太清二年(548)8月,东魏叛将侯景起兵反梁。
3.北迁岁月
•其面虽可热,其心常自寒
庾信
•王夫之《古诗评选》卷一:六代有心有血者,惟子山而已。
•全祖望在《鮚埼亭外编》卷三十三《题哀江南赋后》:甚矣,庾信之无耻也。
•陈沆《诗比兴笺》:令狐德棻撰《周书》,称子山文浮放轻险,词赋罪人。第指其少年宫体,齐名孝穆(徐陵)者耳。使其终处清朝,致身通显,不过黼黻雍容,赓和绮艳,遇合虽极恩荣,文章安能命世。而乃荆吴倾覆,关塞流离,国家俱亡,身世如梦。冰蘖之阅既深,艳冶之情顿尽。
第二章、魏晋南北朝小说
“小说”的出现
《庄子·外物》:任公子为大钩巨缁,五十犗以为饵,蹲乎会稽,投竿东海,……任公子得若鱼,离而腊之,自制河以东,苍梧以北,莫不厌若鱼者。已而后世辁才讽说之徒,皆惊而相告也。夫揭竿累,趣灌渎,守鲵鲋,其于得大鱼难矣;饰小说以干县令,其于大达亦远矣。
郭庆藩《庄子集释》引成玄英疏:干,求也;县,高也。 夫修饰小行,矜持言说,以求高名令问者,必不能大通于至道。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小说之名,昔者见于庄周之云“饰小说以干县令”,然案其实际,乃谓琐屑之言,非道术所在,与后来所谓小说者固不同。
•“小说”——琐言碎语
庄子”小说”与后世小说文体的价值论
“小说”的出现
《文选》卷三十一江淹《李都尉从军》李善注引桓谭《新论》:若其小说家,合丛残小语,近取譬论,以作短书,治身理家,有可观之辞。
小说的外在特征:丛残小语
写作特点:近取譬论
小说载体:短书
小说功能:治身理家
班固《汉书·艺文志》论“小说”:小说家者流,盖出于稗官,街谈巷语、道听涂说者之所造也。孔子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弗为也。 ”然亦弗灭也。闾里小知者之所及,亦使缀而不忘。如或一言可采,此亦刍荛狂夫之议也。
古代小说多元共生的早期形态
•神话与小说
•史传与小说
•诸子与小说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一、志怪之名
•《庄子·逍遥游》: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遥而上者九万里,去六月息者也。”
•成玄英疏:姓齐曰谐,人名也;亦言书名也,齐国有此俳谐之书也。志,记也……齐谐所著之书多记怪异之事。
•陆德明《释文》:志怪:志,记也;怪,异也。
•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序》:“炙鸮羞鳖,岂容下箸乎?固役而不耻者,抑志怪小说之书也。”
•明代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中分小说为志怪、传奇、杂录、丛谈、辨订、箴规六种,志怪居其首,并继段成式之后明确使用”志怪小说”一词,进一步赋予了”志怪”以小说以分类学上的确切含义。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二、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题材分类
1.记怪类:记鬼怪灵异之事
•曹丕《列异传》、干宝《搜神记》、陶渊明《搜神后记》、刘敬叔《异苑》、东阳无疑《齐谐记》、祖冲之《述异记》等
2.博物类:记山川地理、遐方异物
•张华《博物志》、郭璞《玄中记》、任昉《述异记》等
3.神仙类:记求仙得道仙人、异人故事
•如王浮《神异记》、葛洪《神仙传》、王嘉《拾遗记》等。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三、《搜神记》
•原书三十卷,《隋书·经籍志》、《旧唐书·艺文志》入史部杂传类,《新唐书·艺文志》改入子部小说家类。
•三十卷本《搜神记》,大约在唐五代时亡佚。今传本二十卷,乃明胡应麟根据唐宋类书辑录而成,最早刊入明万历胡震亨《秘册汇函》中。
•胡应麟《甲乙剩言》:姚叔祥见余家藏书目,有干宝《搜神记》,大骇曰:”果有此书乎?”余应之曰:”此不过从《法苑》、《御览》、《艺文》、《初学》、《书钞》诸书中录出耳,岂从金函石匮幽岩土窟掘得耶?”
•今本《搜神记》,鲁迅《中国小说的历史的变迁》:”乃是明人辑各书引用的话,再加别的志怪书而成,是一部半真半假的书籍。”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干宝,字令升,新蔡人也。祖统,吴奋武将军、都亭侯。父莹,丹阳丞。宝少勤学,博览书记,以才器召为著作郎。平杜弢有功,赐爵关内侯。中兴草创,未置史官,中书监王导上疏曰……元帝纳焉。宝于是始领国史。……著《晋纪》,自宣帝迄于愍帝五十三年,凡二十卷,奏之。其书简略,直而能婉,咸称良史。性好阴阳术数,留思京房、夏侯胜等传。
      宝父先有所宠侍婢,母甚妒忌,及父亡,母乃生推婢于墓中。宝兄弟年小,不之审也。后十余年,母丧,开墓,而婢伏棺如生,载还,经日乃苏。言其父常取饮食与之,恩情如生,在家中吉凶辄语之,考校悉验,地中亦不觉为恶。既而嫁之,生子。又宝兄尝病气绝,积日不冷,后遂悟,云见天地间鬼神事,如梦觉,不自知死。宝以此遂撰集古今神祇灵异人物变化。名为《搜神记》,凡三十卷。
      宝又为《春秋左氏义外传》,注《周易》、《周官》凡数十篇,及杂文集皆行于世。
                            ——《晋书·干宝传》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刘孝标注引《孔氏志怪》:宝父有嬖人,宝母至妒,葬宝父时,因推着藏中。经十年而母丧,开墓,其婢伏棺上,就视犹暖,渐有气息。舆还家,终日而苏。说宝父常致饮食,与之接寝,恩情如生。家中吉凶,辄语之,校之悉验。平复数年后方卒。宝因作《搜神记》,中云“有所感起”是也。
•唐无名氏《文选集注》江文通(总)拟郭弘农(璞)《游仙诗》注引雷居士《豫章记》:吴猛,豫章建宁人。干庆为豫章建宁令,死已三日。猛曰:“明府算历未应尽,似是误耳。今为参之。”乃沐浴衣裳,复死于庆侧。经一宿,果相与俱生。庆云:“ 见猛天曹中论诉之。”庆即干宝之兄。宝因之作《搜神记》。故其序云:“建武中,有所感起,是用发愤焉。”
•《世说新语·排调》:干宝向刘真长叙其《搜神记》,刘曰:“卿可谓鬼之董狐。”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汉董永,千乘人。少偏孤,与父居。肆力田亩,鹿车载(父)自随。父亡,无以葬,乃自卖为奴,以供丧事。主人知其贤,与钱一万,遣之。永行三年丧毕,欲还主人,供其奴职。道逢一妇人曰:”愿为子妻。”遂与之俱。主人谓永曰:”以钱与君矣。”永曰:”蒙君之惠,父丧收葬。永虽小人,必欲服勤致力,以报厚德。”主曰:”妇人何能?”永曰:”能织。”主曰:”必尔者,但令君妇为我织缣百匹。”于是永妻为主人家职,十日而毕。女出门,谓永曰:”我,天之织女业。缘君至孝,天帝令我助君偿债耳。”语毕,凌空而去,不知所在。
                         ——《搜神记·董永》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搜神记》的艺术特点:
加强了人物形象的刻画。
增强了情节的完整性和丰富性,扩大了志怪的表现内容。
运用叙述、对话、细节描写、穿插诗歌等手法,推动了志怪叙事艺术技巧的发展。
•昔刘玄石于中山酒家沽酒,酒家与千日酒,忘言其节度。归至家当醉,而家人不知,以为死也,权葬之。酒家计千日满,乃忆玄石前来沽酒,醉向醒耳。往视之,云玄石亡来三年,已葬。于是开棺,醉始醒,俗云:”玄石饮酒,一醉千日。”(《博物志》卷十》)
•狄希,中山人也。能造千日酒,饮之千日醉。时有州人姓刘,名玄石,好饮酒,往求之。希曰:”我酒发来未定,不敢饮君。”石曰:”纵未熟,且与一杯,得否?”希闻此语,不免饮之。复索曰:”美哉!可更与之。”希曰:”且归,别日当来,只此一杯,可眠千日也。”石别,似有怍色。至家,醉死。家人不之疑,哭而葬之。经三年,希曰:”玄石必应酒醒,宜往问之。”既往石家,语曰:”石在家否?”家人皆怪之,曰:”玄石亡来,服已阕矣。”希惊曰:”酒之美矣,而致醉眠千日。今合醒矣。”乃命家人凿家破棺看之。冢上汗气彻天,遂命发冢。方见开目张口,引声而言曰:”快哉,醉我也!”因问希曰:”尔作何物也,令我一杯大醉,今日方醒!日高几许?”墓上人皆笑之。被石酒气冲入鼻中,亦各醉卧三月。(《搜神记》卷十九》)
其一,乱世:志怪小说繁盛的主因
•《三国志·武帝纪》卷一注引《魏书》:自遭荒乱,率乏粮谷。诸军并起,无终岁之计,饥则寇略,饱则弃余,瓦解流离,无敌自破者不可胜数。……民人相食,州里萧条。
•《三国志·魏志·荀彧传》引《曹瞒传》:自京师遭董卓之乱,人民流移东出,多依彭城间。遇太祖至,坑杀男女数万口于泗水,水为不流。
•《晋书· 晋惠帝本纪》:(晋惠帝永平七年)雍、梁州疫。大旱,陨霜,杀秋稼。关中饥,米斛万钱。诏骨肉相卖者不禁。
•乱世——生存危机和生命焦虑——心灵的自我拯救和他界的幻想构筑——志怪小说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其二、鬼神信仰:志怪小说产生的原始土壤
•恩格斯《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在远古时代,人们……产生了一种观念:他们的思维和感觉不是他们身体的活动,而是一种独特的寓于这个身体之中而在人死亡时就离开身体的灵魂的活动。……既然灵魂在人死时离开肉体而继续活着,那么就没有理由去设想它本身还会死亡,这样就产生了灵魂不死的概念。
•法国格罗特《原始思维》:在中国人那里……似乎死人的鬼魂与活人保持着最密切的接触,……当然,在活人与死人之间是划着分界线的,但这个分界线非常模糊,……这两个世界之间的交往是十分活跃的。……鬼魂实际上支配着活人的命运。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礼记·祭法》:山林川谷丘陵,能除云,为风雨,见怪物,皆曰神。
•又:大凡生于天地之间者皆曰命,其万物死皆曰折,人死曰鬼,此五代之所不变也。
•葛洪《抱朴子·微旨》:山川草木,井灶污池,犹皆有精气,人体之中,亦有魂魄;况天地为物之至大者,于理当有精神,有精神,则宜赏善而罚恶,但其体大而网疏,不必机发而响应耳。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其三、儒学衰微,宗教昌炽:志怪小说勃兴的助推力
•鱼豢《魏略·儒宗传序》:从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天下分崩,人怀苟且,纲纪既衰,儒学尤甚。……正始中,有诏议圜丘普延学士,是时郎官及司徒,领吏二万余人,虽复分布,在京师者,尚且万人。而应书与议者,略无几人。又是时朝堂公卿以下四百余人,其能操笔者,未有十人,多皆相从饱食而退。
•《晋书·儒林传序》:有晋始自中朝,讫于江左,莫不崇饰华竞,祖述玄虚,摈阙里之经典,习正始之余论,指礼法为流俗,目纵诞以清高,遂使宪章弛废,名教颓毁。
•儒学衰微——乱世精神支柱的重建——佛道昌炽
•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魏晋好长生,故多灵变之说;齐梁弘释典,故多因果之谈。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中国本信巫,秦汉以来,神仙之说盛行,汉末又大畅巫风,然而鬼道愈炽;会小乘佛教亦入中土,渐见流传。凡此,皆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故自晋迄隋,特多鬼神志怪之书。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其四、崇尚奇异的创作心理
•侈谈鬼神怪异之事促进志怪故事的广为流传,同时也刺激和培养了文人学士崇奇尚异的审美心理,有了这种特殊的审美心理,他们才有可能致力于口传志怪故事的记录和改造,并将他们汇集成册。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或称轶事小说,是在先秦诸子散文、两汉史传等传统基础上发展起来的。
•它与志怪小说的根本区别就在于志人小说所记惟人间言行、传闻故事。其内容主要是志人之轶闻琐事、高言异行,多为人物的生活片断;以及兼记典章制度、风俗民情、传说故事。
•同是写人,志人小说与史传文学有很大不同,它不是写人物的生平经历、文治武功等,而是撷取人物特定情势写的神情举止、只言片语,主要采用传神写照的写意手法以展现人物的精神风度。
魏晋南北朝志怪小说
一、志人小说兴盛原因
•志人小说的兴盛原因之一是文学自身发展的必然结果。
•从文学自身发展的角度,志人小说可以追溯到先秦的史传文学和诸子散文。史传文学虽主要记载历史事件、人物生平,但编年体的体例往往会产生他们会在某一个相对独立的空间去选取人物的某一事件或言行来表现人物。在诸子散文中,《论语》、《孟子》主要记载人物言行和某些生活片断,以写意的手法描绘人物精神,已具志人小说的形式和艺术特征,如《论语·侍坐章》。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志人小说兴盛最主要的原因是其社会文化因素。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汉末士流,已重品目,声名成毁,决于片言,魏晋以来,乃弥以标格语言相尚,惟吐属则流于玄虚,举止则故为疏放,与汉之惟俊伟坚卓为重者,甚不侔矣。盖其时释教广被,颇扬脱俗之风,而老庄之说亦大盛,其因佛而崇老为反动,而厌离于世间则一致,相拒而实相扇,终乃汗漫而为清谈。渡江以后,此风弥甚,有违言者,惟一二枭雄而已。世之所尚,因有撰集,或者掇拾旧闻,或者记述近事,虽不过丛残小语,而俱为人间言动,遂脱志怪之牢笼也。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二、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类别
•其一是笑话类。
•如邯郸淳《笑林》、侯白《启颜录》。
•其二是琐言类
•如西晋郭颁《魏晋世语》、东晋袁宏《名士传》、裴启《语林》、郭澄之《郭子》、刘义庆《世说新语》、虞通之《妒记》和沈约《俗说》等。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三、《世说新语》
1.基本事实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世说新语》今本凡三十八篇,自《德行》至《仇隙》,以类相从,事起后汉,止于东晋,记言则玄远冷俊,记行则高简瑰奇,下至缪惑,亦资一笑。孝标作注,又征引浩博。或驳或申,映带本文,增其隽永,所用书四百余种,今又多不存,故世人尤珍重之。然《世说》文字,间或与裴郭二家书所记相同,殆亦犹《幽明录》、《宣验记》然,乃纂缉旧文,非由自造:《宋书》言义庆才词不多,而招聚文学之士,远近必至,则诸书或成于众手,未可知也。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2.《世说新语》小说艺术
徘徊于真实与虚构之间
•《世说新语》记载的都是实有人物之言行,人有其人,事有所本。故视作记实人实事之书。
•宋人董棻《世说新语》跋:晋人雅尚清谈,唐初史臣修书,率意窜定,多非旧语,尚赖此书以传后世。(认为《晋书》未能尽依《世说新语》原文,以《世说新语》全为真实的史实)
•宋人秦果为孔仲平《续世说》作序云:史书之传信矣,然浩博而难观;诸子百家之小说,诚可悦目,往往或失之诬。要而不烦,信而可考,其《世说》之题钦!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世说新语》亦非全为实有之事。梁刘孝标注《世说新语》多纠其不实之处。
•刘知几《史通·杂说》:宋临川王义庆著《世说新语》,上叙两汉、三国及晋中朝江左事,刘峻注释,摘其瑕疵,伪迹昭然,理难文饰。而皇家撰晋史,多取此书,遂采康王之妄言,违孝标之正说。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世说新语·捷悟》:魏武尝过曹娥碑下,杨修从。碑背上见题作”黄绢幼妇,外孙齑臼”八字,魏武谓修 曰:”卿解不?”答曰:”解。”魏武曰:”卿未可言,待我思之。”行三十里,魏武乃 曰:”吾已得。”令修别记所知。修曰:”黄绢,色丝也,于字为¡®绝¡¯;幼妇,少女也, 于字为 ¡®妙¡¯;外孙,女子也,于字为¡®好¡¯;齑臼,受辛也,于字为¡®辞¡¯;所谓¡®绝妙好辞¡¯也。”魏武亦记之,与修同,乃叹曰:”我才不及卿,乃觉三十里。”
•刘孝标注云:按曹娥碑在会稽中,而魏武、杨修未曾过江也。
•《世说新语·伤逝》:王濬冲为尚书令,著公服,乘轺车,经黄公酒垆下过,顾谓后车客:”吾昔与秘叔夜、阮嗣宗共酣饮于此垆,竹林之游,亦预其末。自釉生夭、阮生亡以来,便为时所羁绁。今日视此虽近,邀若山河。
•刘孝标注引《竹林七贤论》:俗传若此。颖川庾爰之尝以问其伯文康(庾亮),文康云:”中朝所不闻,江左忽有此论,皆好事者为之。”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粗陈梗概的叙事
•《世说新语》不重视对社会功能的承载,而是追求趣味性,大抵是要自娱或者娱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世说新语》的表达方式多为粗陈梗概,直陈其事,不求情节完整,无意于完整地表现一个人物的生平或记录一个历史事件,而只是选取片断,以显人物典型性格和命运。

•人有问殷中军(浩):”何以将得位而梦棺器,将得财而梦矢秽?”殷曰:”官本是臭腐,所以将得而梦棺尸;财本是粪土,所以将得而梦秽污。”时人以为名通。
•张吴兴(玄之)年八岁,亏齿,先达知其不常,故戏之曰:“君口中何为开狗窦?”张应声答曰:“正使君辈从此出入!”
•王丞相枕周伯仁膝,指其腹曰:“卿此中何所有?”答曰:“此中空洞无物,然容卿辈数百人。”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即事见人的形象塑造
•吕叔湘《笔记小说选读·序》:着墨不多,而一代人物,百年风尚,历历如睹。
善于通过典型的细节来表现人物性格
•黑格尔:每个人都是一个整体,本身就是一个世界,每个人都是一个完满的有生气的人,而不是某种孤立的性格特征的寓言式的抽象品。
•《世说新语》因篇幅极短,无法展现典型环境,无法塑造出典型人物。小说就一点不及其余,使得人物性格中最有个性的某一侧面突现出来,从而在读者心目中留下强烈的印象。
•《世说·俭啬》:司徒王戎,既贵且富,区宅、僮牧、膏田、水碓之属,洛下无比。契书鞅掌,每与夫人烛下散筹算计。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善于运用对比手法来表现人物性格
•谢太傅盘桓东山时,与孙兴公诸人泛海戏。风起浪涌,孙、王诸人色并遽,便唱使还。太傅神情方王,吟啸不言。舟人以公貌闲意说,犹去不止。既,风转急,浪猛,诸人皆喧动不坐。公徐云:“如此将无归?”
•管宁、华歆共园中锄菜,见地有片金,管挥锄与瓦石不异,华捉而掷去之。又尝同席读书,有乘轩冕过门者,宁读如故,歆废书出看。宁割席分坐,曰:“子非吾友也。”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个性化语言
•过江诸人,每至美日,辄相邀新亭,藉卉饮宴。周侯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 !”皆相视流泪。唯王丞相愀然变色曰:“当共戮力王室,克复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对!”
•石崇每要客燕集,常令美人行酒,客饮酒不尽者,使黄门交斩美人。王丞相与大将军尝共诣崇,丞相素不能饮,辄自勉强,至于沉醉。每至大将军,固不饮以观其变,已斩三人,颜色如故,尚不肯饮。丞相让之,大将军曰:“自杀伊家人,何预卿事!”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语言风格多样化
俗语的大量运用
•《世说新语》采用富于当代性的语言来表现当代人物的生活形态和思想感情。
•《世说新语》中的俗语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士族沙龙里通行的口语,二是河洛、江南地区流行的方言。
•王力《汉语史稿》:魏晋的文章和口语距离不远。自从南北朝骈文盛行以后,书面语和口语才分了家。在这时期中,只有《世说新语》《颜氏家训》等少数散文作品是接近口语的。
•杨伯峻《中国文法语文通解》论《世说新语》:还有一些作者,对当日的语言既不规避,对古代的语言又能加以陶熔,冶古今词汇与句法于一炉而较多地反映当时的语言情况。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何次道往丞相(王导)许,丞相以麈尾指坐呼何共坐,曰:”来,来,此是君坐。”
•谢安始出西戏,失车牛,便杖策步归。道逢刘尹,语曰:”安石将无伤?” (”将无”是晋人口语,如同说莫非、恐怕或也许,表示揣度而偏于肯定之意)
•清·陆以湉《冷庐杂识》卷一”《世说新语》里谚”条: 里谚见于经传者最古,《史记》《汉书》次之,其在百家之书,则惟《世说新语》为后世所乐称,以其辞之质而隽也。试略举之。”举却阿睹物”、”传神写照正在阿睹中”,”阿堵”犹言这个也。”那得乃尔”、”失士卒情,外人那得知”,”那得”犹言何得也。”今日与谢孝剧谈一出来”,”一出”犹言一次也。”何乃渹”,吴人以冷为”渹”也。”拉猡自欲坏”,”拉猡”犹言摧裂也。”殊不尔”,”聊复尔耳”,”尔”犹言如此也。”叹息绝倒”,”当复绝倒”,”绝倒”犹言笑倒也;”善于托大”,”托大”从容博畅之意。”伧父”、”伧道人”、”伧奴”、”伧鬼”,吴人以中州人为”伧”,明其为别种也。”使君如馨地”、”正自尔馨”、”阿见子敬”,”馨”与”阿”皆语助词。”下官家有两娑千万”,”婆”亦语助也。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烂若锦绣——语言的华丽美
•《世说新语》以抒情议论为主的文字十分华丽,洋溢着富丽的词藻、绚丽的文彩和奇幻的情思。
•顾悦与简文(司马昱)同年,而发蚤白。简文曰:“卿何以先白?”对曰:“蒲柳之姿,望秋而落;松柏之质,经霜弥茂。” 
•王武子、孙子荆各言其土地人物之美。王云:“其地坦而平,其水淡而清,其人廉且贞。”孙云:“其山嶵巍以嵯峨,其水浃渫而扬波,其人磊砢而英多。”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纡余委曲——语言的含蓄美
•桓玄败后,殷仲文还为大司马咨议,意似二三,非复往日。大司马府听前有一老槐,甚扶疏。殷因月朔,与众在听,视槐良久,叹曰:“槐树婆娑,无复生意!” 
•孙绰赋《遂初》,筑室畎川,自言见止足之分。斋前种一株松,桓自手壅治之。高世远时亦邻居,语孙曰:“松树子非不楚楚可怜,但永无栋梁用耳!”孙曰:“枫柳虽合抱,亦何所施?” 
•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兴公为孙子荆(孙楚)之孙。高柔之言,乃斥其祖之名以戏之。孙答语中当亦还斥高柔祖父之名,但不可考耳。”
•《说文》:“楚,丛木。一名荆也。”
魏晋南北朝志人小说
排沙简金——语言的简洁美
•顾长康从会稽还,人问山川之美,顾云:“千岩竞秀,万壑争流,草木蒙笼其上,若云兴霞蔚。”
•简文入华林园,顾谓左右曰:“会心处不必在远。翳然林水,便自有濠、濮间想也。觉鸟兽禽鱼,自来亲人。” 
•顾长康啖甘蔗,先食尾。人问所以,云:“渐至佳境。” 
•郝隆七月七日出日中仰卧。人问其故,答曰:“我晒书。”
第三章、唐代传奇
唐代传奇
一、唐传奇的文体渊源
(一)唐传奇与志怪小说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传奇者流,源盖出于志怪。
•李剑国《唐稗思考录》:可以肯定地说,唐初传奇小说是在志怪小说基础上融合史传、辞赋、诗歌、民间说唱艺术及佛教叙事文学而形成的,是多种作用力综合作用下的结果。
唐代传奇
唐传奇与志怪之质疑
•其一,所谓”志怪小说”多以专集的形式问世流传,而传奇在出现之后的很长时间内却多以单篇行世。
•其二,在题材方面,传奇与六朝志怪也存在较大差别。
首先,六朝志怪总体上均”张皇鬼神,称道灵异”,意在”发明神道之不诬”,故事主人公是仙道鬼神,其发生地亦在仙境或幽界;唐传奇取材整体趋势是”远离神怪,弥近人情”,其人其事或直接取于现实社会,或在现实基础上加以敷演虚构,大多弥漫着浓厚的世俗气息,其纪实的色彩要浓于六朝志怪小说。
其次,”志怪小说”虽也有部分记人的条目,但多截取片断,而传奇小说却对主人公多有完整的交代。
•其三,以“志怪”作为六朝小说与唐传奇在篇幅、结构、语言、表达方式等文体要素方面的显著差异。
•其四,志怪类小说在唐代自有其独立的发展轨迹。
唐代传奇
一、唐传奇的文体渊源
(二)唐传奇与杂传
•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九流绪论下》:《飞燕》,传奇之首也。
•鲁迅《六朝小说和唐代传奇文有怎样的区别》:阮籍的《大人先生传》、陶潜的《桃花源记》,其实倒和后来的唐代传奇文相近,就是嵇康的《圣贤高士传赞》、葛洪的《神仙传》,也可以看作唐人传奇文的祖师的。
•李剑国《唐稗思考录》:先唐的“历史传记小说”是唐传奇的“另一个重要源头”,“尤其是单篇传奇文得以兴起的一个真正前提”。
唐代传奇
在唐宋文献中,称呼《莺莺传》、《任氏传》、《谢小娥传》一类作品为”杂传记”或”传记”,而非”传奇”。
唐中期以前传奇作品多单篇行世,与人物杂传的流传方式相同。
传奇的篇幅一般也较长,字数与人物杂传相仿,而与志怪小说差别甚大。
•《游仙窟》约8900字;《柳毅传》约4180字;《霍小玉传》约3200字;《南柯太守传》约3380字;《李娃传》约3760字
唐代传奇
传奇专叙一人之始末,情节完整,与人物杂传一脉相承。
•就内容而言,一篇传奇常常围绕某一人物或神灵鬼怪之故事展开,情节完整,绝不似六朝志怪仅截取片段而述。
•传奇的开篇与结尾皆呈现出一定的模式化,与人物杂传颇为相似。
•最常见的开篇为交代时间、人物、地点,《枕中记》:“开元七年,道士有吕翁者,得神仙术,行邯郸道中”;《霍小玉传》:“大历中,陇西李生名益者,年二十,以进士擢第……夏六月,至长安”;《莺莺传》:“唐贞元中,有张生者……游于蒲”,等等。
•最常见的结尾则为寓劝惩于议论。
•《李娃传》:“嗟乎,倡荡之姬,节行如是,虽古先烈女,不能逾也。焉得不为之叹息哉。”《南柯太守传》、《柳毅传》、《三梦记》、《王知古传》、《步飞烟传》等篇之结尾,它们分别使用了“前华州参军李肇赞曰”、“赞曰”、“陇西李朝威叙而叹曰”、“行简曰”、“三水人曰”等话语方式,这显然是在模仿《史记》 “太史公曰”、《汉书》列传尾设“赞曰”以引发议论之制。
唐代传奇
二、进士行卷与唐传奇
•赵彦卫《云麓漫钞》:唐世举人,先借当时显人,以姓名达主司,然后投献所业,逾数日又投,谓之¡®温卷¡¯,如《幽怪录》(按:即牛僧孺《玄怪录》)、《传奇》等皆是也。
•北宋钱易《南部新书》:”李景让典贡年,有李复言者,纳省卷,有《纂异》一部十卷。榜出曰:¡®事非经济,动涉虚妄,其所纳抑贡院驱使官却还。¡¯复言因此罢举”。
•《国史补》卷中《晋公祭王义》条云:裴晋公为盗所伤刺,隶人王义扞刃死之。公乃自为文以祭,厚给其妻子。是岁,进士撰《王义传》者,十有二三。
唐代传奇
•鲁迅《中国小说史略》:顾世间则甚风行,文人往往有作,投谒时或用之(按:指传奇小说)为行卷,今颇有留存于《太平广记》,实唐代特绝之作也。
•又:唐至开元、天宝以后, 作者蔚起, 和以前大不同了。从前看不起小说的, 此时也来作小说了, 这是和当时底环境有关系的, 因为唐时考试的时候, 甚重所谓”行卷”; 就是举子初到京先把自己得意的诗钞成卷子, 拿去拜谒当时的名人, 若得称赞, 则”声价十倍”, 后来便有及第的希望, 所以行卷在当时看得很重要。到开元、天宝以后, 渐渐对于诗, 有些厌气了, 于是就有人把小说也放在行卷里去, 而且竟然也可以得名。所以从前不满意小说的, 到此时也多做起小说来, 因之传奇小说, 就盛极一时了。
•鲁迅《且介亭杂文》二集《六朝小说和唐代传奇文有怎样的区别》:唐以诗文取士,但也看社会上的名声,所以士子入京应试,也须预先干谒名公,呈献诗文,冀其称誉,这诗文叫做”行卷”。诗文既滥,人不欲观,有的就用传奇文,来希图一新耳目,获得特效了,于是那时的传奇文,也就和”敲门砖”很有关系。很自然,只被风气所推,无所为而作者,却也并非没有的。
唐代传奇
三、唐代传奇小说的发展脉络
1.第一个时期(618—762)从唐高祖到肃宗止,这是传奇产生、兴起时期。
•这个时期的主要特点,就是从六朝志怪向唐传奇的过渡。作品数量少,仅有《古镜记》、《白猿传》、《游仙窟》以及传奇小说集牛肃《纪闻》。内容尚未脱离志怪的影子,但总与人事有关。
唐代传奇
2.第二个时期:为传奇的中期(763—859)。从唐代宗到唐宣宗,这是唐代传奇发展繁荣时期。
•这个时期的特点有:作家多、数量多、代表作多。内容丰富多彩,中唐传奇大都是写耳闻目睹或亲身感受的现实题材,就是那些利用了志怪形式的作品,也都是为了反映现实问题而创作的。艺术上臻于成熟,形式渐趋完备,
•结构宏伟完整,情节丰富曲折,描写细致深刻,文辞华美,人物形象鲜明,达到极高水平。
唐代传奇
•志异类
•这一类传奇,或利用志怪题材,或采用幻想形式,来表现现实的生活河作家的思想观点,具有强烈的倾向性,从内容上看,前三种(即《离魂记》、《任氏传》、《柳毅传》)是有关人情世态的,后两种(《枕中记》、《南柯太守传》)是抨击官场。
•政治类
•如《周秦行纪》、《牛羊日历》、《上清传》是一种类型,为中唐党争或攻击政敌而作,传奇成了政治斗争的舆论工具,而《东城父老传》(以斗鸡儿贾昌为中心)《长恨歌传》是通过唐玄宗的传闻故事,用曲折、隐晦的手法批判统治阶级的罪恶、政治的昏暗。
•爱情类
•这是代表唐代传奇小说最高成就的题材。如《莺莺传》、《霍小玉传》、《李娃传》是唐代三大传奇。小说展现爱情悲剧,深刻揭示了婚姻自由和门阀世族制度的尖锐冲突。
唐代传奇
3.第三个时期:唐宣宗大中以后到唐末的五十年
•随着唐王朝的衰落,晚唐的传奇数量大为减少,中期那些杰出的作品没有出现,但是传奇小说集却在中唐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起来,传奇集中的作品,篇幅短小,文字雕琢,描写粗糙,形象模糊,传奇呈现出从盛到衰的趋势。
•有袁郊的《甘泽谣》;裴鉶的《传奇》;皇甫枚的《三水小牍》等,这个时期最重要的题材是侠义类的作品,塑造了很多比较好的侠义形象,如《甘泽谣》中的《红线》,《传奇》中的《昆仑奴》、《聂隐娘》以及单篇的杜光庭《虬髯客传》。
第四章、唐代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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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唐诗总说
1.唐代社会阶层的流变性
卢照邻《长安古意》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玉辇纵横过主第,金鞭络绎向侯家。龙衔宝盖承朝日,凤吐流苏带晚霞。百丈游丝争绕树,一群娇鸟共啼花。啼花戏蝶千门侧,碧树银台万种色。复道交窗作合欢,双阙连甍垂凤翼。梁家画阁天中起,汉帝金茎云外直。楼前相望不相知,陌上相逢讵相识。……
南陌北堂连北里,五剧三条控三市。弱柳青槐拂地垂,佳气红尘暗天起。汉代金吾千骑来,翡翠屠苏鹦鹉杯。罗襦宝带为君解,燕歌赵舞为君开。别有豪华称将相,转日回天不相让。意气由来排灌夫,专权判不容萧相。专权意气本豪雄,青虬紫燕坐春风。自言歌舞长千载,自谓骄奢凌五公。节物风光不相待,桑田碧海须臾改。昔时金阶白玉堂,即今唯见青松在。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1.唐代社会阶层的流变性
刘希夷《代悲白头翁》
洛阳城东桃李花,飞来飞去落谁家?洛阳女儿惜颜色,坐见落花长叹息。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成海。古人无复洛城东,今人还对落花风。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寄言全盛红颜子,应怜关死白头翁。此翁白头真可怜,伊昔红颜美少年。公子王孙芳树下,清歌妙舞落花前。光禄池台开锦绣,将军楼阁画神仙。一朝卧病无相识,三春行乐在谁边?宛转蛾眉能几时,须臾鹤发知如丝。但看古来歌舞地,唯有黄昏鸟雀悲!
1.唐代社会阶层的流变性
李峤《汾阴行》
君不见昔日西京全盛时,汾阴后土亲祭祠。斋宫宿寝设储供,撞钟鸣鼓树羽旂。汉家五叶才且雄,宾延万灵朝九戎。柏梁赋诗高宴罢,诏书法驾幸河东。河东太守亲扫除,奉迎至尊导銮舆。五营夹道列容卫,三河纵观空里闾。回旌驻跸降灵场,焚香奠醑邀百祥。金鼎发色正焜煌,灵祇炜烨摅景光。埋玉陈牲礼神毕,举麾上马乘舆出。彼汾这曲嘉可游,木兰为楫桂为舟。棹歌微吟彩鹢浮,箫鼓哀鸣白云秋。欢娱宴洽赐群后,家家复除户牛酒。声明动天乐无有,千秋万岁南山寿。自从天子向秦关,玉辇金车不复还。珠帘羽扇长寂寞,鼎湖龙髯安可攀。千龄人事一朝空,四海为家此路穷。豪雄意气今何在,坛场宫馆尽蒿蓬。路逢故老长叹息,世事回环不可测。昔时青楼对歌舞,今日黄埃聚荆棘。山川满目泪沾衣,富贵荣华能几时。不见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飞。
1.唐代社会阶层的流变性
张说《邺都引》
君不见魏武草创争天禄,群雄睚眦相驰逐。昼携壮士破坚阵,夜接词人赋华屋。都邑缭绕西山阳,桑榆汗漫漳河曲。城郭为虚人代改,但有西园明月在。邺傍高冢多贵臣,娥眉曼睩共灰尘。试上铜台歌舞处,唯有秋风愁杀人。
1.唐代社会阶层的流变性
士庶合流与分化
•《新唐书·高士廉传》:初,太宗尝以山东士人尚阀阅,后虽衰,子孙犹负世望,嫁娶必多取赀,故人谓之卖昏。由是诏士廉与韦挺、岑文本、令狐德棻责天下谱谍,参考史传,检正真伪,进忠贤,退悖恶,先宗室,后外戚,退新门,进旧望,右膏粱,左寒畯,合二百九十三姓,千六百五十一家,为九等,号曰《氏族志》,而崔干仍居第一。帝曰:“我于崔、卢、李、郑无嫌,顾其世衰,不复冠冕,犹恃旧地以取赀,不肖子偃然自高,贩鬻松槚,不解人间何为贵之?齐据河北,梁、陈在江南,虽有人物,偏方下国,无可贵者,故以崔、卢、王、谢为重。今谋士劳臣以忠孝学艺从我定天下者,何容纳货旧门,向声背实,买昏为荣耶?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其次有爵为公、卿、大夫,世世不绝,此谓之门户。今皆反是,岂不惑邪?朕以今日冠冕为等级高下。”遂以崔干为第三姓,班其书天下。
1.唐代社会阶层的流变性
士庶合流与分化
•《新唐书·柳冲传》:土无乡里,里无衣冠,人无廉耻,士族乱而庶人僭矣。
•《唐会要》卷八五:开元十八年十一月,“天下户等第未平,升降须实,比来富商大贾多与官吏往还,递相凭嘱,求居下等,自今已后,不得更然。
•葛兆光《中国思想史》第二卷:社会的流动性瓦解了传统社会中贵族以姓氏、宗族而居的固定的区域性空间结构。
1.唐代社会阶层的流变性
士庶合流与分化
•《唐会要》卷四五:(元和)四年三月,上览贞观故事,嘉魏徵谏诤匪躬,诏令京兆尹访其子孙及故居,则质卖更数姓,析为九家矣。上愍之,出内库钱二百万赎之,以赐其孙稠及善冯等,禁其质卖。
1.唐代社会阶层的流变性
士庶流变与科举潮流
•五代牛希济《荐士论》:郡国所送,群众千万,孟冬之月,集于京师,麻衣如雪,满于九衢。
•《唐摭言》卷九:古人举事之所难者,大则赴汤火,次则临深履薄;李少卿又曰“操空拳,冒白刃”,闻者靡不胆寒发竖,永为子孙之戒。噫,危矣!彼之得因我也;失亦因我也;殊不知三百年来,科第之设,草泽望之起家,簪绂望之继世;孤寒失之,其族馁矣;世禄失之,其族绝矣。
•张鷟《朝野佥载》卷一:伪周革命之际,十道使人天下选残明经进士、及下村教童蒙博士,皆被搜扬,不曾试练,并与美职。尘黩士人之品,诱悦愚夫之心。
1.唐代社会阶层的流变性
士庶流变与科举潮流
•《北梦琐言》卷三:唐段相文昌家寓江陵。少以贫窭修进,常患口食不给,每听曾口寺斋钟动,辄诣谒餐,为寺僧所厌。自此乃斋后扣钟,冀其晚届而不逮食也。后入登台座,连出大镇,拜荆南节度,有诗《题曾口寺》云“曾遇阇黎饭后钟”,盖为此也。富贵后打金莲花盆盛水濯足。
•《新唐书·段文昌传》:段文昌,字墨卿,西河人。高祖志玄,陪葬昭陵,图形凌烟阁。祖德皎,赠给事中。父谔,循州刺史,赠左仆射。 ……文昌布素之时,所向不偶。及其达也,扬历显重,出入将相,洎二十年。其服饰玩好、歌童妓女,苟悦于心,无所爱惜,乃至奢侈过度,物议贬之。  
2.从思想多元看唐代社会的包容
现当代学术视野中的唐代思想
•谢无量《中国哲学史》(1916年):第六章《文中子》、第七章《唐代哲学总论》、第八章《唐代佛教略述》、第九章《韩愈》
•钟泰《中国哲学史》(1929年):王通——隋唐佛教宗派——韩愈
•冯友兰《中国哲学史》(1930年):王通——韩愈
•侯外庐《中国思想通史》第四卷(1959年):唐代社会与思想总论——吕才、刘知几——韩愈
•任继愈《中国哲学史》(1966年):唐代社会思想总论——傅奕反佛教斗争及吕才、卢藏用、李华反对方术迷信的进步思想——刘知几的进步的历史观——隋唐佛教宗派哲学——唐代道教宗教哲学——李筌的哲学观点和军事辩证法思想——柳宗元、刘禹锡的天人论和进步的历史观——韩愈和李翱的人性论及其反佛教的斗争——《化书》的进步社会历史观和一切皆化的自然观
•葛兆光《中国思想史》(导论:思想史的写法):思想史常常不愿意叙述思想仿佛停滞或显得平庸的时代。
•葛兆光《中国思想史》(导论:思想史的写法):思想的平庸时代是否具有被思想史书写的意义。
2.从思想多元看唐代社会的包容
初盛唐儒家思想的一统与思想平庸
•《通典》卷十五《选举三》:礼部员外郎沈既济曰:“初,国家自显庆以来,高宗圣躬多不康,而武太后任事,参决大政,与天子并。太后颇涉文史,好雕虫之艺,永隆中始以文章选士。及永淳之後,太后君临天下二十馀年,当时公卿百辟无不以文章达,因循遐久,寖以成风。以至於开元、天宝之中,上承高祖、太宗之遗烈,下继四圣治平之化,贤人在朝,良将在边,家给户足,人无苦窳,四夷来同,海内晏然。虽有宏猷上略无所措,奇谋雄武无所奋。百馀年闲,生育长养,不知金鼓之声,爟燧之光,以至於老。故太平君子唯门调户选,徵文射策,以取禄位,此行己立身之美者也。父教其子,兄教其弟,无所易业,大者登台阁,小者仕郡县,资身奉家,各得其足,五尺童子,耻不言文墨焉。”
•葛兆光《中国思想史》第二卷:整个知识、思想与信仰的世界,被“考试”这种所谓的智力较量所控制。
•知识的教条化和简化
2.从思想多元看唐代社会的包容
三教论衡与唐代思想的均衡发展
•陈寅恪:南北朝时,即有儒释道三教之目。至李唐之世,遂成固定之制度。如国家有庆典,则召三教之学士,讲论於殿庭,是其一例。故自晋至今,言中国之思想,可以儒释道三教代表之。
•唐玄宗《答张九龄贺论三教批》:顷因节日,会以万方,略举三教,未暇尽理。复兹一集,求之精义,不许游词,用服其心,以惩习俗。况会三归一,初分渐顿,理皆共贯,使自求之。
•开元十年(722),唐玄宗颁布亲注之《孝经注》;开元二十一年(733),其完成《道德经御注》;开元二十二年,颁布《金刚经》注,将三部经典并称。
•《旧唐书》卷十三《德宗本纪》贞元十二年(796年)四月:庚辰,上降诞日,命沙门、道士加文儒官讨论三教,上大悦。
•《白居易集》卷六十八《三教论衡》:大和元年(827年)十月,皇帝降诞日,奉敕召入麟德殿内道场,对御三教谈论。
2.从思想多元看唐代社会的包容
异域思想的接纳与开放包容的思想局面
•《唐会要·大秦寺》:贞观十二年七月,诏曰:道无常名,圣无常体。随方设教,密济群生。波斯僧阿罗本,远将经教,来献上京。详其教旨,元妙无为。生成立要,济物利人。宜行天下所司,即于义宁坊建寺一所,度僧廿一人。(景教是基督教一支)
•《佛祖统纪》卷三十九引志磐语:太宗时,波斯穆护进火袄教,敕建大秦寺,武后时(延载元年,694),波斯拂多诞进《二宗经》。厥后,大历间,荆、扬、洪、越等州,各建摩尼寺,此魔教邪法,愚民易于渐染。
•舒元舆《唐鄂州永兴县重岩寺碑铭并序》:十族之乡,百家之闾,必有浮图为其粉黛。国朝沿近古而有加焉,亦容杂夷而来者,有摩尼焉,大秦焉,袄神焉。合天下三夷寺,不足当吾释寺一小邑之数也。
2.从思想多元看唐代社会的包容
从南宗禅精神看唐代中后期思想的自由化
•开元中有沙门道一,在衡岳山常习坐禅,师(怀让)知是法器,往问曰:“大德坐禅图甚么?”一曰:“图作佛。”师乃取一瓦,于彼庵前石上磨。一曰:“磨作甚么?”师:“磨作镜。” 一曰:“磨瓦岂得成镜?”师曰:“磨瓦既不成镜,坐禅岂得作佛?”
•源律师问:“和尚修道,还用功否?”师(慧海,马祖道一徒)曰:“用功。”曰:“如何用功?”师曰:“饥来吃饭,困来即眠。”曰:“一切人总如是,同师用功否?”师曰:“不同。”曰:“何故不同?”师曰:“他吃饭时不肯吃饭,百种须索;睡时不肯睡,千般计较。所以不同也。”律师杜口。
2.从思想多元看唐代社会的包容
从南宗禅精神看唐代中后期思想的自由化
•问:“学人乍入丛林,乞师开示。”师(赵州从谂)曰:“吃粥了也未?”曰:“吃粥了也.”师曰:“洗钵盂去。”其僧忽然大悟。
•师(智常)入园取菜次,师画圆相围却一株,语众云:“辄不得动著这个。”众不敢动。少顷,师复来,见菜犹在,便以棒趁众僧,云:“遮一队汉,无一个有智慧底。”
2.从思想多元看唐代社会的包容
从南宗禅精神看唐代中后期思想的自由化
•(丹霞天然)后于惠林寺遇天大寒,取木佛烧火向,院主诃曰:“何得烧我木佛?”师以杖子拨灰曰:“吾烧取舍利。”主曰:“木佛何有舍利?”师曰:“既无舍利,更取两尊烧。”
•(从谂)师问新到:“曾到此间么?”曰:“曾到。”师曰:“吃茶去。”又问僧,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后院主问曰:“为甚么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师召院主,主应喏。师曰:“吃茶去。”
3.从地域交流看唐代社会的开放
天下混一
•《旧唐书·地理志序》:其地东极海,西至焉耆,南尽林州南境,北接薛延陀界。凡东西九千五百一十里,南北万六千九百一十八里。
•《通典》……东至宋汴,西至歧州,夹路列店肆待客,酒馔丰溢,每店皆有驴赁客乘,倏忽数十里,谓之驿驴。南至荆襄,北至太原、范阳,西至蜀川凉府,皆有店肆以供商旅,远适数千里,不持寸刃。
3.从地域交流看唐代社会的开放
从南北对峙到南北融汇
•《晋书·张华传》:初,陆机兄弟志气高爽,自以吴之名家,初入洛,不推中国人士。
•晁载之《续谈助》卷四引裴启《语林》:士衡在座,安仁来,陆便起去。潘曰:“清风至,尘飞扬。”陆应声答曰:“众鸟集,凤凰翔。”
•《晋书·左思传》:此间有伧父,欲作《三都赋》,须有成,当以覆酒瓮耳。
3.从地域交流看唐代社会的开放
从南北对峙到南北融汇
•刘餗 《隋唐嘉话》卷下:梁常侍徐陵聘于齐,时魏收文学北朝之秀,收录其文集以遗陵,另传之江左。陵还,济江而沉之,从者以问,陵曰:“吾为魏公藏拙。”
•张鷟《朝野佥载》卷六:庾信以南朝初至北方,文士多轻之,信将《枯树赋》以示之,于后无敢言者。时温子升作《韩陵山寺碑》,信读而写其本。南人问信曰:“北方文士何如?”信曰:“唯有韩陵山一片石堪共语。薛道衡、卢思道,少解把笔;自余驴鸣狗吠。”
3.从地域交流看唐代社会的开放
从南北对峙到南北融汇
•《隋书·文学传序》:江左宫商发越,贵于清绮,河朔词义贞刚,重乎气质。气质则理胜其词,清绮则文过其意,理深者便于时用,文华者宜于咏歌,此其南北词人得失之大较也。若能掇彼清音,简兹累句,各去所短,合其两长,则文质斌斌,尽善尽美矣。
3.从地域交流看唐代社会的开放
从南北对峙到南北融汇
南北融汇的表现
•两个中心:京洛
•三个区域:关陇、山东、江左

3.从地域交流看唐代社会的开放
从南北对峙到南北融汇
•中心形成因素
•政治核心
•柳宗元《馆驿使壁记》:由四海之内,总而合之,以至于关。由关之内,束而会之,以至于王都。
•宫阙所在
•白居易《阴雨》:岚雾今朝重,江山此地深。滩声秋更急,峡气晓多阴。望阙云遮眼,思乡雨滴心。将何慰幽独?赖此北窗琴。
•卢纶《冬晓呈邻里》:终夜寝衣冷,开门思曙光。空阶一丛叶,华室四邻霜。望阙觉天迥,忆山愁路荒。途中一留滞,双鬓飒然苍。
•功名渊薮
•刘禹锡《送王司马之陕》:两京大道多游客,每遇词人战一场。
•京洛中心的文化意义:中心论、文人向心与凝聚
3.从地域交流看唐代社会的开放
从南北对峙到南北融汇
•三大区域生成因素:地理、地域个性、政治分割
•三大区域的文学意义:文人的流动与竞争
3.从地域交流看唐代社会的开放
从南北对峙到南北融汇
南北融汇的文学意义
•大一统观念与文人的家国意识
•空间阻隔的淡化与漫游方式的强化
•文人视野的开拓与文学主题的拓展
•文学风格的多元化

唐代文人印象
•道德心与世俗身的两存(家国与个体;道德缺陷与本我显现)
•光荣与梦想:功名欲的高扬
•山林之音:自由欲的流动(主动追求、被动消解)
 
唐诗盛况
•高棅《唐诗品汇》:唐世诗学之盛,上自帝王公卿,下至山林布衣,以及乎方外异人、闾阊女子,莫不愿学焉。其篇什之多,不可胜记。
•胡震亨《唐音癸签》:诗自风雅以降,一变有离骚,再变为西汉五言诗,三变有歌行杂体,四变为唐之律诗。诗至唐,体大备矣。
•明·李维桢《唐诗纪序》:山林宴游,则兴寄清远;朝飨侍从,则制存庄丽;边塞征戍,则凄婉悲壮;睽离患难,则沉痛感触。缘机触变,各适其宜,唐人之妙以此
唐诗盛况
•胡震亨《唐音癸签》:王毂生平得意句,市人为之罢殴;李涉赠相逢莫避诗,夜客为之免剽。唐爱诗识诗人何多!
•范摅《云溪友议》卷下:李博士涉,谏议渤之兄。尝适九江看牧弟。临袂,凡有囊装,悉分匡卢隐士,唯书籍薪米存焉。至浣口之西,忽逢大风,鼓其征帆,数十人皆驰兵仗,而问是何人。从者曰:“李博士船也。”其间豪首曰:“若是李涉博士,吾辈不须剽他金帛,自闻诗名日久,但希一篇,金帛非贵也。”李乃赠一绝句,豪首饯赂且厚,李亦不敢却。(暮雨萧萧江上树,绿林豪客夜知闻。他时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百斛明珠》:毂未第时,尝于市廛中,忽见同人被无赖辈殴打,毂前救之,扬声曰:“莫无礼,识吾否?吾便是解道‘君臣犹在醉乡中,面上已无陈日月’者!”无赖辈闻之,敛手惭谢而退。
唐音
•刘长卿《送李录事兄归襄阳》:十年多难与君同,几处移家逐转蓬。白首相逢征战后,青春已过乱离中。 行人杳杳看西月,归马萧萧向北风。汉水青云千万里,天涯此别恨无穷。
•苏轼《和子由渑池怀旧》: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鸿飞那复计东西。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往日崎岖君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唐音
•苏舜钦《淮中晚泊犊头》:春阴垂野草青青,时有幽花一树明。晚泊孤舟古祠下,满川风雨看潮生。
•曾巩《西楼》:海浪如云去却回,北风吹起数声雷。朱楼四面钩疏箔,卧看千山急雨来。
唐音
•张戒《岁寒堂诗话》:汉魏以来,诗妙于子建,成于李杜,坏于苏黄。
•严羽《沧浪诗话》:国初之诗尚沿袭唐人,……至东坡、山谷,始出己意以为诗,唐人之风变矣。……近代诸公乃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为诗,以议论为诗,以才学为诗。夫岂不工,终非古人之诗也。
•刘克庄《竹溪诗序》:(宋)文人多,诗人少。三百年间虽人各有集,集各有诗,诗各自为体,或尚理致,或负材力,或逞辩博,少者千篇,多至万首,要皆经义策论之有韵者尔,非诗也。
•王夫之《姜斋诗话》卷二:(宋)一代无诗。
•蒋士铨《忠雅堂诗集》卷十三《辩诗》:唐宋皆伟人,各成一代诗。变出不得已,运会实迫之。格调苟沿袭,焉用雷同词?宋人生唐后,开辟真难为。
唐音
•杨慎《升庵诗话》:“唐诗人主情,去《三百篇》近;宋诗人主理,去《三百篇》远。”
•钱钟书《谈艺录》:“唐诗、宋诗,亦非仅朝代之别,乃体格性分之殊。天下有两种人,斯分两种诗。唐诗以丰神情韵擅长,宋诗以筋骨思理见胜。”
•缪钺《论宋诗》:“变唐人之所已能,而发唐人所未发。……唐诗之美在情辞,故丰腴;宋诗之美在气骨,故瘦劲。唐诗如芍药海棠,秾华繁彩;宋诗如寒梅秋菊,幽韵冷香。唐诗如啖荔枝,一颗入口,则甘芳盈颊;宋诗如食橄榄,初觉生涩,而回味隽永。譬诸修园林,唐诗则如叠石凿池,筑亭辟馆;宋诗则如亭馆之中,饰以绮疏雕槛,水石之侧,植以异卉名葩。譬诸游山水,唐诗则如高峰远望,意气浩然;宋诗则如曲涧寻幽,情境冷峭。唐诗之弊为肤廓平滑,宋诗之弊为生涩枯淡。虽唐诗之中,亦有下开宋派者,宋诗之中,亦有酷肖唐人者,然论其大较,固如此矣。”
唐诗创作原生态
唐诗创作原生态之一:书写性灵
唐诗创作原生态之二:社会功用(应制、干谒)
唐诗创作原生态之三:文学竞赛
•《唐诗纪事》卷三:正月晦日奉昆明池赋诗,群臣应制百余篇。帐殿前结彩楼,命昭容选一首为新翻御制曲。从臣悉集其下,须臾纸落如飞,各认其名而怀之。既进,唯沈、宋二诗不下。又移时,一纸飞坠,竟取而观,乃沈诗也。及闻其评曰:“二诗公例悉敌,沈诗落句云:‘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盖词气已竭。宋诗云:‘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犹陟健举。”沈乃服,不敢复争。
•《唐诗纪事》卷三九:“长庆中,元微之、刘梦得、韦楚客同会白乐天舍,论南朝兴废,各赋《金陵怀古诗》。刘满引一杯,饮已即成,曰:‘王濬楼船下益州,……’白公览诗曰:‘四人探龙,子先得珠,所余鳞爪何用耶?’于是罢唱。”
唐诗传播方式
题壁
•元镇 《白氏长庆集叙》:予始与乐天同校秘书之后,多以诗章相酬答……二十年间,禁省、观寺、邮候墙壁之上无不书,王公、妄妇、牛童、马走之口无不道。至于缮写、模勒,衒卖于市井,或持之以交酒茗者,处处皆是。
唐诗传播方式
题叶
• 明皇代,以杨妃、虢国宠盛,宫娥皆颇衰悴,不备掖庭。常书落叶,随御沟水而流。云:“旧宠悲秋扇,新恩寄早春。聊题一片叶,将去接流人。”顾况著作闻而和之。既达宸聪,遣出禁内者不少。(况)和诗曰:“愁见鸳啼柳絮飞,上阳宫女断肠时。君恩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寄与谁?”
•卢渥舍人应举之岁,偶临御沟,见一红叶,命仆搴来,叶上乃有一绝句,置于巾箱,或呈于同志。及宣宗既省宫人,初下诏许从百官司吏,独不许贡举人。涯后亦一任范阳,获其退宫人,睹红叶而吁叹久之,曰:“当时偶题随流,不谓郎君收藏巾箧。”验其书迹,无不讶焉。诗曰:“流水何太急,深宫尽日闲。殷勤谢红叶,好去到人间。”
唐诗传播方式
写卷
•白居易《白氏长庆集后序》:集有五本,一本在庐山东林寺经藏院,一本在苏州南禅寺经藏内,一本在东都胜善寺钵塔院律库楼,一本付侄龟郎,一本付外孙谈阁童,各藏於家,传於後。
唐诗传播方式
合乐
•杜牧:诗者,可以歌,可以流于竹,鼓于丝,妇人小儿,皆欲讽诵。国俗厚薄,扇之于诗,如风之疾速。
•旗亭画壁(薛用弱《集异记》)
第二节、初唐诗
总说
•界限:高祖武德元年(618)——太宗贞观二十三年(649)——睿宗延和元年(712)
•初唐诗歌的两大任务
•1、宫体诗的消化和自赎
•2、结合时代氛围寻找唐音
贞观宫廷诗人的复与变
•贞观宫廷诗人的承袭主要源自自有文化的自然惯性和文学消费的氛围,而其变迁主要源自易代时期的政治动荡和新时代气象。
•政治视野下的南朝文学评论
•《隋书·文学传序》:梁自大同之后,雅道沦缺,渐乖典则,争驰新巧。简文、湘东启其淫放,徐陵、庾信分路扬镳,其意浅而繁,其文匿而彩,词尚轻险,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听,盖亦亡国之音乎。
•《唐诗纪事》卷一:帝尝作宫体诗,使虞世南赓和。世南曰:“圣作诚工,然体非雅正。上有所好,下必有甚也。臣恐此诗一传,天下风靡,不敢奉诏。”帝曰:“朕试卿尔。”
贞观宫廷诗人的复与变
•《贞观政要·礼乐》:太常少卿祖孝孙奏所定新乐。太宗曰:“礼乐之作,是圣人缘物设教,以为撙节,治政善恶,岂此之由?”御史大夫杜淹对曰:“前代兴亡,实由于乐。陈将亡也为《玉树后庭花》,齐将亡也而为《伴侣曲》,行路闻之,莫不悲泣,所谓亡国之音。以是观之,实由于乐。”太宗曰:“不然,夫音声岂能感人?欢者闻之则悦,哀者听之则悲,悲悦在于人心,非由乐也。将亡之政,其人心苦,然苦心相感,故闻而则悲耳。何乐声哀怨,能使悦者悲乎?今《玉树》、《伴侣》之曲,其声具存,朕能为公奏之,知公必不悲耳。”尚书右丞魏征进曰:“古人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乐在人和,不由音调。”太宗然之。
•太宗《帝京篇·序》:皆节之于中和,不系之于淫放。
李世民
•王世贞《艺苑卮言》:唐文皇手定中原,笼盖一世,而诗语殊无丈夫气,习使之也。
•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大风歌》冲口而出,卓伟不群。即《鸿鹄》酸楚之音,犹有笼罩一世之气。太宗沾沾铺张功烈,粉饰治平,即此输汉祖一筹,不徒骨之靡弱。
•闻一多《唐诗杂论·类书与诗》:太宗毕竟是一个重实际的事业中人:诗的真谛,他并没有,恐怕也不能参透。他对于诗的了解,毕竟是个实际的人的了解。他所追求的只是文藻,是浮华,是一种文辞的浮肿,也就是文学的一种皮肤病。
•宇文所安《初唐诗》:太宗的诗歌经验与炀帝和李百药是一样的。对于围绕着他的具有高度文化修养的宫廷诗人圈子,他只是一位局外人。他既缺乏他们的博学,也缺乏他们在宫廷诗技巧上所受到的训练,但是他仍尽力使自己的诗符合他们的模式。遗憾的是,她有缺少炀帝和李百药的诗歌敏感。……如果太宗懂得这种直抒胸臆的价值(指“一朝辞此地,四海遂为家”句),他可能会成为出色得多的诗人。但是,就像许多北方人一样,太宗仅知道宫廷诗的美学优势和自满自得。
李世民
•《过旧宅二首》之一:新丰停翠辇,谯邑驻鸣笳。园荒一径新,苔古半阶斜。前池消旧水,昔树发今花。一朝辞此地,四海遂为家。
•《帝京篇》其一: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余。连甍遥接汉,飞观迥凌虚。云日隐层阙,风烟出绮疏。
虞世南
•《诗源辩体》:“今观世南诗,犹不免绮靡之习,何也?盖世南虽知宫体妖艳之语非正,而绮靡之弊则沿陈、隋旧习而弗知耳。……至如《出塞》、《从军》、《饮马》、《结客》及魏征《出关》等篇,声气稍雄,与王褒、薛道衡诸作相上下,此唐音之始。”
•唐时之作《奉和献岁宴宫臣》:履端初起节,长苑命高筵。肆夏喧金奏,重润响朱弦。春光催柳色,日彩泛槐烟。微臣同滥吹,谬得仰钧天。
•隋时之作《奉和出颍至淮应令》:良晨喜利涉,解缆入淮浔。寒流泛鹢首,霜吹响哀吟。潜鳞波里跃,水鸟浪前沉。邗沟非复远,怅望悦宸襟。
•虞世南《侍宴应诏赋韵得前字》:芬芳禁林晚,容与桂舟前。横空一鸟度,照水百花然。绿野明斜日,青山澹晚烟。滥陪终赏宴,握管类窥天。
贞观诗坛的局外人王绩
•《过酒家》:此日长昏饮,非关养性灵。眼看人尽醉,何忍独为醒。
•《独酌》:浮生知几日,无状逐空名。不如多酿酒,时向竹林倾。
•《赠程处士》:百年长扰扰,万事悉悠悠。日光随意落,河水任情流。礼乐囚姬旦,诗书缚孔丘。不如高枕枕,时取醉消愁。
•《初春》:前旦出园游,林华都未有。今朝下堂望,池冰开已久。雪避南轩梅,风催北庭柳。遥呼灶前妾,却报机中妇。年光恰恰来,满瓮营春酒。
•《野望》: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牧人驱犊还,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贞观诗坛的局外人王绩
•贺裳《载酒园诗话·又编》:诗之乱头粗服而好者,千载一渊明耳。乐天效之,便伤俚浅,惟王无功差得其仿佛。陶、王之称,余欲以东皋代辋川。辋川诚佳,太秀,多以绮思掩其朴趣。东皋潇洒落穆,不衫不履。
•翁方纲《石洲诗话》卷一:王无功以真率疏浅之格,入初唐诸家中,如鸾凤群飞,忽逢野鹿,正是不可多得也。然非入唐之正脉。
贞观诗坛的局外人王绩
•吕才《东皋子后序》:君姓王氏,讳绩,字无功,太原祁人也。……大业末,应孝悌廉洁举,射高第,除秘书正字。君性简放,饮酒至数斗不醉。常云:“恨不逢刘伶与闭户轰饮。”……及为正字,端簪理笏,非其所好也,以疾罢,乞署外职,除扬州六合县丞。君笃于酒德,颇妨职务。时天下乱,藩部法严,屡被勘劾,君叹曰:“罗网高悬,去将安放。”遂出所受俸钱,积于县城门前,托以风疾,轻舟夜遁。隋季版荡,客游河北,去还龙门。
•武德中诏征,以前扬州六合县丞待诏门下省,时省官例日给良酝三升,君第七弟静,为武皇千牛,谓曰:“待诏可乐否?”君曰:“吾待诏禄俸,殊为萧瑟,但良酝三升,差可恋耳。”待诏江国公,君之故人也,闻之曰:“三升良酝未足以绊王先生。”判日给王待诏一斗。时人号为‘斗酒学士’。贞观初,以足疾罢归。

贞观诗坛的局外人王绩
•贞观中,以家贫赴选。时太乐有府史焦革,家善酝酒,冠绝当时。君苦求为太乐丞,选司以非士职不授。君再三请曰:“此中有深意,且士庶清浊,天下所安。不闻庄周避漆园,老聃耻柱下。”卒授焉。数月而焦革死,妻袁氏时送美酒。岁余,袁又死。君叹曰:“天乃不令吾饱美酒。”遂挂冠归田。自是太乐丞为清流。
•河汾中先有渚田十数顷,称良沃。邻渚又有隐士仲长子光,服食养性,君重其贞素,顾与相近,遂结庐河渚,纵意琴酒,庆吊礼绝,十有馀年。河渚东南隅有连沙盘石,地颇显敞,君于其侧遂为杜康立庙,岁时致祭,以焦革配焉。贞观中,京兆杜之松、清河崔公善继为本州岛刺史,皆请与君相见。君曰:“奈何悉欲坐召严君平?”竟不见。崔、杜高君调趣,卒不敢屈,但岁时赠以美酒鹿脯,诗书往来不绝。君又葛巾联牛,躬耕东皋,每着书,自称东皋子。晚岁醉饮无节,乡人或谏止之,则笑曰:“汝辈不解,理正当然。”或乘牛驾驴,出入郊郭,止宿酒店,动经岁月,往往题咏作诗。好事者录之讽咏,并传于代。贞观十八年终于家,时年若干。
贞观诗坛的局外人王绩
•《文献通考》卷二百三十一引《周氏涉笔》:旧传四声自齐梁至沈宋始定为唐律,然沈宋体制,时带徐庾,未若王绩剪裁锻炼,曲尽清玄,真开迹唐诗也。如云:‘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琴曲唯留古,书名半是经’……盖渊明古体,蟠屈入八句中,浑然天成,又唐末诸家所不能也。无功放逸傲世而诗句如此,岂其真得于自然乎?
•杨慎《升庵诗话》:王无功,隋人入唐,隐节既高,诗律又盛,盖王、杨、卢、骆之滥觞,陈、杜、沈、宋之先鞭也。
初唐四杰
•并称
•张鷟《朝野佥载》卷六:卢照邻字升之,范阳人。弱冠拜邓王府典签,王府书记一以委之。王有书十二车,照邻总披览,略能记忆。后为益州新都县尉,秩满,婆娑于蜀中,放旷诗酒,故世称“王杨卢骆”。照邻闻之曰:“喜居王后,耻在骆前。”
•闻一多《唐诗杂论·四杰》:王杨卢骆都是文章家,“四杰”这徽号,如果不是专为评文而设的,至少它的主要意义是指他们的赋和四六文。
初唐四杰
•王才参卿于西陕,杨也终远宰于东吴,卢则哀其栖山而卧疾,骆则不能保族而全躯。——宋之问《祭杜学士审言文》
•他们都年少而才高,官小而名大,行为都相当浪漫,遭遇尤其悲惨。      ——闻一多《唐诗杂论·四杰》
初唐四杰
•精神:浮躁浅露与青春事功
•张说《赠太尉裴公神道碑》:在选曹见骆宾王、卢照邻、王勃、杨炯,评曰:“炯虽有才名,不过令长,其馀华而不实,鲜克令终。”
•《新唐书·裴行俭》:李敬玄盛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之才,引示行俭,行俭曰:“士之致远,先器识,后文艺。如勃等,虽有才,而浮躁衒露,岂享爵禄者哉?炯颇沉嘿,可至令长,余皆不得其死。”
•《资治通鉴》:行俭有知人之鉴,初为吏部侍郎,前进士王勮(音剧)、咸阳尉栾城苏味道皆未知名。行俭一见,谓之曰:“二君后当相次常铨衡,仆有弱息,愿以为托。”是时勮弟勃与华阴杨炯、范阳卢照邻、义乌骆宾王皆以文章有盛名,司列少常伯李敬玄尤重之,以为必显达。行俭曰:“士之致远者,当先器识而后才艺。勃等虽有文华,而浮躁浅露,岂享爵禄之器邪!杨子稍沈静,应至令长;馀得令终幸矣。”既而勃渡海堕水,炯终于盈川令,照邻恶疾不愈,赴水死,宾王反诛,勮、味道皆典选,如行俭言。
初唐四杰
•王勃《感兴奉送王少府序》:“孔夫子何须频删其诗书,焉知来者不如今;郑康成何须浪注其经史,岂觉今之不如古。”
•卢照邻《南阳公集序》:“虞、李、岑、许之俦,以文章进;王、魏、来、褚之辈,以才术显;咸能起自布衣,蔚为卿相。”
•骆宾王《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莫言贫贱无人重,莫言富贵应须种。”
•杨炯《王勃集序》:(勃)尝以龙朔初载(661年左右),文场变体。争构纤微,竞为雕刻。糅之金玉龙凤,乱之朱紫青黄。影带以徇其功,假对以称其美。骨气都尽,刚健不闻。思革其弊,用光志业,……遂使繁综浅术,无藩篱之固;纷绘小才,失金汤之险。积年绮碎,一朝清廓。
初唐四杰
•文学
•主题创新:或者以匡时济世、建功立业的人生理想和热情,为诗歌注入了高情壮思和倜傥意气;或者以寒士的不平批判上层的贵族社会,否定了贵族社会秩序的永恒价值;他们在一些旧的主题中贯注了一些新的内容,新的情感。
•闻一多《唐诗杂论·四杰》:卢骆与王杨选择形式不同,是由于他们两派的使命不同。卢骆的歌行,是用铺张扬厉的赋法膨胀过了的乐府新曲,而乐府新曲又是宫体诗的一种新发展,所以卢骆实际上是宫体诗的改造者。他们都曾经是两京和成都市中的轻薄子,他们的使命是以市井的放纵改造宫庭的堕落,以大胆代替羞怯,以自由代替局缩,所以他们的歌声需要大开大阖的节奏,他们必需以赋为诗。正如宫体诗在卢骆手里是由宫庭走到市井,五律到王杨的时代是从台阁移至江山与塞漠。台阁上只有仪式的应制,有“絺句绘章,揣合低昂”。到了江山与塞漠,才有低徊与怅惘,严肃与激昂,例如王的《别薛升华》、《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和杨的《从军行》、《紫骝马》一类的抒情诗。抒情的形式,本无须太长,五言八句似乎恰到好处。前乎王杨,尤其应制的作品,五言长律用的还相当多。这是该注意的!五言八句的五律,到王杨才正式成为定型,同时完整的真正唐音的抒情诗也是这时才出现的。
初唐四杰
•杨炯《西陵峡》:“绝壁耸万仞,长波射千里。盘薄荆之门,滔滔南国纪。楚都昔全盛,高丘烜望杞。秦兵一旦侵,夷陵火潜起。四维不复设,关塞良难恃。洞庭且忽焉,孟门终已矣。自古天地辟,流为峡中水。行旅相赠言,风涛无极已。及余践斯地,瑰奇信为美。江山若有灵,千载伸知己”(山水诗)
•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州》:“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赠别诗)
•骆宾王《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咏物诗)
初唐四杰
•无法摆脱的时代印记与文学呼应
•王世贞《艺苑卮言》卷四:卢骆王杨,号称四杰,词旨华靡,固沿陈隋之遗。
•刘熙载《艺概》卷三:唐初四子源出庾子山。
陈子昂
•卢藏用《陈氏别传》
•陈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县人也,本居颍川。四世祖方庆,得墨翟秘书,隐于武东山,子孙因家焉,世为豪族。父元敬,瑰伟倜傥,年二十,以豪侠闻,属乡人阻饥,一朝散万锺之粟而不求报,于是远近归之,若黾鱼之赴渊也。以明经擢第,授文林郎,因究览坟籍,居家园以求其志,饵地骨炼云膏四十馀年。
•嗣子子昂,奇杰过人,姿状岳立。始以豪家子驰侠使气,至年十七八未知书,尝从博徒。入乡学,慨然立志,因谢绝门客,专精坟典。数年之间,经史百家,罔不该览,尤善属文,雅有相如、子云之风骨。初为诗,幽人王适见而惊曰:”此子必为文宗矣。”
陈子昂
•年二十一(开耀元年,681 ),始东入咸京,游大学,历抵群公,都邑靡然属目矣,由是为远近所籍甚。(睿宗文明元年,684 )以进士对策高第,属唐高宗大帝崩于洛阳宫,灵驾将西归,子昂献书阙下。时皇上以太后居摄,览其书而壮之,召见问状。子昂貌寝寡援,然言王霸大略,君臣之际,甚慷慨焉。上壮其言而未深知也,敕曰:“梓州人陈子昂,地籍英灵,文称暐晔,拜麟台正字。”时洛中传写其书。市肆闾巷,吟讽相属,至转相货鬻,飞驰远迩。秩满,随常牒补右卫胄曹(永昌元年,689 ),上数召见,问政事,言多切直,书奏,辄罢之。以继母忧解官,服阕,拜右拾遗(长寿二年693)。
陈子昂
•子昂晚爱黄老之言,尤味易象,往往精诣。在职默然不乐,私有挂冠之意。(万岁通天元年696 )属契丹以营州叛,建安郡王攸宜亲总戎律,台阁英妙,皆署在军麾,特敕子昂参谋帷幕。军次渔阳,前军王孝杰等相次陷没,三军震慑。子昂进谏曰……建安方求斗士,以子昂素是书生,谢而不纳。子昂体弱多疾,感激忠义,尝欲奋身以答国士。自以官在近侍,又参预军谋,不可见危而惜身苟容。他日,又进谏,言甚切至。建安谢绝之,署以军曹,子昂知不合,因箝默下列,但兼掌书记而已。因登蓟北楼,感昔乐生、燕昭之事,赋诗数首,泫然流涕而歌曰:“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时人莫之知也。
陈子昂
•及军罢,(圣历元年698 )以父老表乞罢职归侍,天子优之,听带官取急而归。遂于射洪西山构茅宇数十间,种树采药以为养。尝恨国史芜杂,自汉孝武之后,以迄于唐,为《后史记》,纲纪粗立,笔削未终,钟文林府君忧,其书中废。子昂性至孝,哀号柴毁,所气息不逮。属本县令段简,贪暴残忍,闻其家有财,附会文法,将欲害之。子昂荒惧,使家人纳钱二十万,而简意未塞,数舆曳就吏。子昂素羸疾,又哀毁,杖不能起。外迫苛政,自度气力恐不能全,因命着自筮,卦成,仰而号曰:“天命不佑,吾其死矣!”于是遂绝,年四十二。
陈子昂与墨家
•崇儒、重道、好侠
•墨子《墨子·修身》 :志不强者智不达,言不信者行不果。据财不能以分人者,不足与友;守道不笃、遍物不博、辩是非不察者,不足与游。
•《夏日晖上人房别李参军崇嗣并序》:帘帷后辟,拂鹦鹉之香林。栏槛前开,照芙蓉之绿水。讨论儒墨,探览真玄。
•《周故内供奉学士怀州河内县尉陈君硕人墓志铭》:钟鸣漏尽,竟兰焚兮。儒行墨节,将何云兮。
陈子昂
•计有功《唐诗纪事》卷八引《独异记》:昂初入京,不为人知。有卖胡琴者,价百万,豪贵传视,无辨者。子昂突出谓左右曰:‘辇千缗市之。’众惊问。答曰:‘余善此乐。’皆曰:‘可得闻乎?’曰:‘明日可集宣扬里。’如期偕往,则酒肴毕具,置胡琴于前。食毕,捧琴语曰:‘蜀人陈子昂,有文百轴,驰走京毂,碌碌尘土,不为人知。此乐贱工之役,岂宜留心?’举而碎之,以其文百轴遍赠会者。一日之内,声华溢郡。
陈子昂
•《谏政理书》:“少好三皇五帝霸王之经,历观《丘》、《坟》,旁览代史,原其政理,察其兴亡。自伏羲神农之初,至于周隋之际,驰骋数百年,虽未得其详,而略可知也。”
•王夫之《读通鉴论》:“陈子昂以诗名于唐,非但文士之选,使得明君以尽其才,驾马周而颉颃姚崇,以为大臣可矣。”
•《谏政理书》、《上军国利害事三条》、《上西蕃边州安危事三条》、《谏雅州讨生羌书》等
陈子昂
•《与东方左史虬修竹篇序》:东方公足下:文章道弊五百年矣!汉魏风骨,晋宋莫传,然而文献有可征者。仆尝暇时观齐梁间诗,采丽竞繁,而兴寄都绝,每以永叹。思古人常恐逶迤颓靡,风雅不作,以耿耿也。一昨于解三处见明公《咏孤桐篇》,骨气端翔,音情顿挫,光英朗练,有金石声。遂用洗心饰视,发挥幽郁,不图正始之音,复睹于兹,可使建安作者相视而笑。解君云:“张茂先、何敬祖、东方生与其比肩。”仆亦以为知言也。故感叹雅制,作《修竹诗》一首,当有知音,以传示之。”
•沈德潜《唐诗别裁》卷一:“陈正字起衰而诗品始正,张九龄继续而诗品始醇。”
陈子昂
•《岘山怀古》:秣马临荒甸,登高览旧都。犹悲坠泪碣,尚想卧龙图。城邑遥分楚,山川半入吴。丘陵徒自出,贤圣几凋枯。野树苍烟断,津楼晚气孤。谁知万里客,怀古正踌蹰。
•《感遇》之三十五:本为贵公子,平生实爱才。感时思报国,拔剑起蒿莱。西驰丁零塞,北上单于台。登山见千里,怀古心悠哉。谁言未忘祸,磨灭成尘埃。
武后中宗时期宫廷诗人
•《新唐书·李适传》:初,中宗景龙二年,始于修文馆置大学士四员、学士八员,直学士十二员,象四时、八节、十二月。于是李峤、宗楚客、赵彦昭、韦嗣立为大学士,适、刘宪、崔湜、郑愔、卢藏用、李乂、岑羲、刘子玄为学士,薛稷、马怀素、宋之问、武平一、杜审言、沈佺期、阎朝隐为直学士,又召徐坚、韦元旦、徐彦伯、刘允济等满员。其后被选者不一。凡天子飨会游豫,唯宰相及学士得从。春幸梨园,并渭水祓除,则赐细柳圈辟疠;夏宴蒲萄园,赐朱樱;秋登慈恩浮图,献菊花酒称寿;冬幸新丰,历白鹿观,上骊山,赐浴汤池,给香粉兰泽,从行给翔麟马,品官黄衣各一。帝有所感即赋诗,学士皆属和。当时人所歆慕,然皆狎猥佻佞,忘君臣礼法,惟以文华取幸。若韦元旦、刘允济、沈佺期、宋之问、阎朝隐等无它称,附篇左云。
武后中宗时期宫廷诗人
•《资治通鉴》:“夏,四月,癸未,置修文馆大学士四员,直学士八员,学士十二员,选公卿以下善为文者李峤等为之。每游幸禁苑,或宗戚宴集,学士无不毕从,赋诗属和,使上官昭容第其甲乙,优者赐金帛;同预宴者,惟中书、门下及长参王公、亲贵数人而已,至大宴,方召八座、九列、诸司五品以上预焉。于是天下靡然争以文华相尚,儒学忠谠之士莫得进矣。”
武后中宗时期宫廷诗人
•《唐诗纪事》卷三:正月晦日奉昆明池赋诗,群臣应制百余篇。帐殿前结彩楼,命昭容选一首为新翻御制曲。从臣悉集其下,须臾纸落如飞,各认其名而怀之。既进,唯沈、宋二诗不下。又移时,一纸飞坠,竟取而观,乃沈诗也。及闻其评曰:“二诗公例悉敌,沈诗落句云:‘微臣雕朽质,羞睹豫章材’,盖词气已竭。宋诗云:‘不愁明月尽,自有夜珠来。’犹陟健举。”沈乃服,不敢复争。
武后中宗时期宫廷诗人
•武后中宗时期的宫廷诗人创作的承袭与变革
•承袭在于创作主题和氛围的宫廷化和娱乐化
•变革在于创作情境的嬗变和主体情感的变迁,或者说诗歌功能的变化。
张若虚
•郑处诲《明皇杂录》:天宝中,刘希夷、王昌龄、祖咏、张若虚、孟浩然、常建、李白、杜甫,虽有文名,俱流落不偶,恃才浮诞而然也。
•《旧唐书·贺知章传》:先是,神龙中,(贺)知章与越州贺朝、万齐融,扬州张若虚、邢巨,湖州包融,俱以吴越之士,文词俊秀,名扬于上京。
三、盛唐诗
总说
•殷璠《河岳英灵集》序论:“武德初,微波尚在;贞观末,标格渐高;景云中,颇通远调;开元十五年后,声律风骨兼备矣。”
•盛唐诗坛的第一次高潮发生在开元十五年到开元十八年之间,是以著名诗人集中登科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刘眘虚、崔颢、祖咏、丁仙芝、蔡希寂、綦毋潜、储光羲、王昌龄、李凝、常建等开元前期的著名诗人都于此期间先后登第。
•范祖禹《唐鉴》:开元之初,明皇励精政治,优礼故老,姚宋是师,天宝以后,宴安骄侈,倦求贤俊,委政群下,彼小人者唯利是就,不顾国体,巧言令色,以求亲昵,人主甘之,薄于礼后于情,是以林甫得容其奸。故人君不体貌大臣,则贤者日退,而小人日进矣。
孟浩然
•独孤及《唐故左补阙安定皇甫公集序》:沈宋既殁,而崔司勋颢、王右丞维复崛起于开元、天宝之间,得其门而入者,当代不过数人。
•窦臮《述书赋》:时议论诗,则曰王维、崔颢,论笔则曰王缙、李邕,祖咏、张说,不得预焉。
•刘禹锡《唐故尚书主客员外郎卢公集序》:尚书郎卢公讳象,字纬卿,始以章句振起于开元中,与王维、崔颢比肩骧首,鼓行于时。
•《旧唐书·韦陟传》:于时才名之士王维、崔颢、卢象等,常与陟唱和游处。
•《旧唐书·韦斌传》:(斌)天宝初,转国子司业,徐安贞、王维、崔颢,当代辞人,特为推挹。
孟浩然
•《旧唐书·文苑传·孟浩然传》:孟浩然,隐鹿门山,以诗自适。年四十,来游京师,应进士,不第,还襄阳。张九龄镇荆州,署为从事,与之唱和。不达而卒。
孟浩然
•王士源《孟浩然集序》:孟浩然字浩然,襄阳人也。骨貌淑清,风神散朗。救患释纷以立义表;灌蔬艺竹以全高尚。交游之中,通脱倾盖。机警无匿,学不为儒,务掇菁藻;文不按古,匠心独妙,五言诗天下称其尽美矣。闲游秘省,秋月新霁,诸英华赋诗作会,浩然句曰:“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举坐嗟其清绝,咸搁笔不复为继。
•山南采访使本郡守昌黎韩朝宗,谓浩然间代清律,寘诸周行,必咏穆如之颂。因入奏,与偕行,先扬于朝,与期,约日引谒。及期,浩然会寮友文酒讲好甚适。或曰:“子与韩公豫诺而忘之,无乃不可乎?”浩然叱曰:“仆已饮矣,身行乐耳,遑恤其它。”遂毕席不赴,由是间罢,既而浩然亦不之悔也,其好乐忘名如此。
孟浩然
•开元二十八年,王昌龄游襄阳,时浩然疾疢发背且愈,相得欢甚,浪情宴谑,食鲜疾动,终于冶城南园,年五十有二。子曰仪甫。浩然文不为仕,伫兴而作。故或迟,行不为饰动以求真,故以诞;游不为利期以放性,故常贫。名不继于选部,聚不盈于担石。虽屡空不给而自若也。
•嗟哉!未禄于代,史不必书,安可哲踪妙韵,从此而绝?故详问文者,随述所论,美行嘉闻,十不纪一。浩然凡所属缀,就辄毁弃,无复编录,常自叹为文不逮意也。流落既多,篇章散逸,乡里购采,不有其半,敷求四方,往往而获。既无他事,为之传次,遂使海内衣冠缙绅,经襄阳思睹其文,盖有不备见而去,惜哉!今集其文诗二百一十八首,分为四卷。诗或缺逸未成,而制思清美,及他人酬赠,咸录次而不弃耳。
孟浩然
•李白《赠孟浩然》:吾爱孟夫子,风流天下闻。红颜弃轩冕,白首卧松云。醉月频中圣,迷花不事君。高山安可仰,徒此揖清芳。
孟浩然
•《田园作》:弊庐隔尘喧,惟先养恬素。卜邻近三径,植果盈千树。粤余任推迁,三十犹未遇。书剑时将晚,丘园日已暮。晨兴自多怀,昼坐常寡悟。冲天羡鸿鸪,争食羞鸡鹜。望断金马门,劳歌采樵路。乡曲无知己,朝端乏亲故。谁能为扬雄,一荐甘泉赋。
•《晚春卧疾寄张八子容》:南陌春将晚,北窗犹卧病。林园久不游,草木一何盛。狭迳花障迷,闲庭竹扫净。翠羽戏兰苕,赪鳞动荷柄。念我平生好,江乡远从政。云山阻梦思,衾枕劳歌咏。歌咏复何为,同心恨别离。世途皆自媚,流俗寡相知。贾谊才空逸,安仁鬓欲丝。遥情每东注,奔晷复西驰。常恐填沟壑,无由振羽仪。穷通若有命,欲向论中推。
•《自洛之越》:遑遑三十载,书剑两无成。山水寻吴越,风尘厌洛京。扁舟泛湖海,长揖谢公卿。且乐杯中物,谁论世上名。
孟浩然
•从体式上看他的诗歌多擅长古体而不擅长近体(近体也多带古调),多擅长五言而不擅长七言,多擅长短篇而不擅长长篇。
•从内容上看孟浩然一生以漫游隐逸为主,以田园山水为表现对象,而作者也就是在这里表现出栖幽隐逸的意趣、赍志不遇的感慨、羁旅思恋的情兴。
•从诗风上看,他的诗歌多采用一气直贯的句法、平畅疏朗的节奏和朴素直露的语词,少有凝练的句法、曲折的结构和精丽的词彩,因而他的诗歌创作往往用清旷冲淡之笔写狷介郁悒的情怀,伫兴造思,出入幽微,不落凡近,略无雕琢藻绘之痕。从而形成朴野疏淡、凄清幽绝的诗境。


新唐书·文艺传·王维传
 旧唐书·文苑传·王维传
•王维(701—761),字摩诘。九岁知属辞,与弟缙齐名,资孝友。开元初,擢进士,调太乐丞,坐累为济州司仓参军(开元九年秋)。张九龄执政,擢右拾遗。历监察御史。母丧,毁几不生。服除,累迁给事中。
•王维,字摩诘,太原祁(山西祁县)人。父处廉,终汾州司马,徙家于蒲(山西永济),遂为河东人。维开元九年(721)进士擢第。与弟缙俱有俊才,博学多艺亦齐名,闺门友悌,多士推之。历右拾遗、监察御史、左补阙、库部郎中。居母丧,柴毁骨立,殆不胜丧。服阕,拜吏部郎中。天宝末,为给事中。
新唐书·文艺传·王维传
 旧唐书·文苑传·王维传
•安禄山反,玄宗西狩,维为贼得,以药下利,阳喑。禄山素知其才,迎置洛阳,迫为给事中。禄山大宴凝碧池,悉召梨园诸工合乐,诸工皆泣,维闻悲甚,赋诗悼痛。贼平,皆下狱。或以诗闻行在,时缙位已显,请削官赎维罪,肃宗亦自怜之,下迁太子中允。久之,迁中庶子,三迁尚书右丞。
•天宝末,为给事中。禄山陷两都,玄宗出幸,维扈从不及,为贼所得。维服药取痢,伪称喑病。禄山素怜之,遣人迎置洛阳,拘于普施寺,迫以伪署。禄山宴其徒于凝碧宫,其乐工皆梨园弟子、教坊工人。维闻之悲恻,潜为诗曰:“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花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贼平,陷贼官三等定罪。维以《凝碧诗》闻于行在,肃宗嘉之。会缙请削己刑部侍郎以赎兄罪,特宥之,责授太子中允。乾元中,迁太子中庶子、中书舍人,复拜给事中,转尚书右丞。
新唐书·文艺传·王维传
 旧唐书·文苑传·王维传
•缙为蜀州刺史未还,维自表“己有五短,缙五长,臣在省户,缙远方,愿归所任官,放田里,使缙得还京师。”议者不之罪。久乃召缙为左散骑常侍。上元初(760—761)卒,年六十一。疾甚,缙在凤翔,作书与别,又遗亲故书数幅,停笔而化。赠秘书监。

•乾元二年(759)七月卒。临终之际,以缙在凤翔,忽索笔作别缙书,又与平生亲故作别书数幅,多敦厉朋友奉佛修心之旨,舍笔而绝。
•此段为末
新唐书·文艺传·王维传
 旧唐书·文苑传·王维传
•维工草隶,善画,名盛于开元、天宝间,豪英贵人虚左以迎,宁、薛诸王待若师友。画思入神,至山水平远,云势石色,绘工以为天机所到,学者不及也。客有以《按乐图》示者,无题识,维徐曰:“此《霓裳》第三叠最初拍也。”客未然,引工按曲,乃信。
•维以诗名盛于开元、天宝间,昆仲宦游两都,凡诸王驸马豪右贵势之门,无不拂席迎之,宁王、薛王待之如师友。维尤长五言诗。书画特臻其妙,笔踪措思,参于造化;而创意经图,即有所缺,如山水平远,云峰石色,绝迹天机,非绘者之所及也。人有得《奏乐图》,不知其名,维视之曰:“《霓裳》第三叠第一拍也。”好事者集乐工按之,一无差,咸服其精思。
新唐书·文艺传·王维传
 《旧唐书·文苑传·王维传》
•兄弟皆笃志奉佛,食不荤,衣不文彩。别墅在辋川,地奇胜,有华子冈、欹湖、竹里馆、柳浪、茱萸沜、辛夷坞,与裴迪游其中,赋诗相酬为乐。丧妻不娶,孤居三十年。母亡,表辋川第为寺,终葬其西。
•维弟兄俱奉佛,居常蔬食,不茹荤血;晚年长斋,不衣文彩。得宋之问蓝田别墅,在辋口;辋水周于舍下,别涨竹洲花坞,与道友裴迪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啸咏终日。尝聚其田园所为诗,号《辋川集》。在京师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唯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绝尘累。
新唐书·文艺传·王维传
 《旧唐书·文苑传·王维传》
•宝应中,代宗语缙曰:“朕尝于诸王座闻维乐章,今传几何?”遣中人王承华往取,缙裒集数十百篇上之。
济州至右拾遗间行迹
•开元十四年(726)济州离任,赴淇上为官,不久弃官隐居淇上。
•约十七年回长安闲居,并从荐福寺道光学佛。
•二十一年(733)十二月,张九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二十二年五月加中书令,王维上《上张令公》求进,二十三年春为右拾遗(从八品上,属中书省)。
•《上张令公》:珥笔趋丹陛,垂珰上玉除。步檐青琐闼,方幰昼轮车。市阅千金字,朝闻五色书。致君光帝典,荐士满公车。伏奏回金驾,横经重石渠。从兹罢角牴,且复幸储胥。天统知尧后,王章笑鲁初。匈奴遥俯伏,汉相俨簪裾。贾生非不遇,汲黯自堪疏。学易思求我,言诗或起予。当从大夫后,何惜隶人馀。
张九龄与王维
•《献始兴公》(时拜右拾遗):宁栖野树林,宁饮涧水流。不用坐粱肉,崎岖见王侯。鄙哉匹夫节,布褐将白头。任智诚则短,守任固其优。侧闻大君子,安问党与雠。所不卖公器,动为苍生谋。贱子跪自陈,可为帐下不。感激有公议,曲私非所求。
开元二十五年至开元末行迹
•开元二十四年(736),张九龄罢相。次年谪荆州长史。
•《寄荆州张丞相》:所思竟何在,怅望深荆门。举世无相识,终身思旧恩。方将与农圃,艺植老丘园。目尽南飞雁,何由寄一言。
•开元二十年,王维奉命出使凉州,并在河西节度副使崔希逸幕中任职。
•二十六年返长安,官监察御史(正八品上)。
•二十八年(740)迁殿中侍御史(从七品下)。冬,知南选,赴岭南。
•二十九年春,自岭南北归,辞官隐于终南。
•天宝元年出为左补阙(七品上,属门下省),后渐迁库部郎中(从五品上)、吏部郎中(从五品上),天宝末为给事中(正五品上)。
安史乱中
•《大唐故临汝郡太守赠秘书监京兆韦公神道碑铭》:君子为投槛之猿,小臣若丧家之狗。伪疾将遁,以猜见囚,久饮不入者一旬,秽溺不离者十月。白刃临者四至,赤棒守者五人,刀环筑口,戟枝义颈,缚送贼庭。
•《谢除太子中允表》臣闻食君之禄,死君之难。当逆胡干纪,上皇出宫,臣进不得从行,退不能自杀,情虽可察,罪不容诛。……臣得奉佛报恩,自宽不死之痛。
王维诗
•敦厚沉缓的情感
•《秋夜独坐》:独坐悲双鬓,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白发终难变,黄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唯有学无生。
王维诗
•诗中有画的绘画美
•宋·张舜民《画墁集》卷一《跋百之诗话》:诗是无形画,画是有形诗。
•莱辛《拉奥孔》:绘画由于所用的符号或摹仿媒介只能在空间中配合,就必然要完全抛开时间,所以持续的动作,正因为它是持续的,就不能成为绘画的题材。绘画只能满足于在空间中并列的动作或是单纯的物体,这些物体可以用姿态去暗示某一种动作。诗却不然。……全体或部分在空间中并列的事物叫做“物体”。因此,物体连同它们的可以眼见的属性是绘画所特有的题材。全体或部分在时间中先后承续的事物一般叫做“动作”(或译为“情节”)。因此,动作是诗所特有的题材。
王维诗
•张岱《琅環文集》卷三《与包严介》:如李青莲《静夜思》诗:“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思故乡”有何可画?王摩诘《山路》诗:“蓝田白石出,玉川红叶稀。”尚可入画,“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则如何入画?又《香积寺》诗:“泉声咽危石,日色冷青松。”“泉声”、“危石”、“日色”、“青松”皆可描摹,而“咽”字、“冷”字决难画出。故诗以空灵,才为妙诗;可以入画之诗尚是眼中金屑也。
•徐凝《观钓台画图》:一水寂寥青霭合,两崖崔崒白云残,画人心到啼猿破,欲作三声出树难。
•柳开·塞上:鸣骹直上一千尺,天静无风声更干。碧眼胡儿三百骑,尽提金勒向云看。
王维绘画
王维绘画
王维诗
•诗中有禅的理趣美
•徐增曾《而庵说唐诗》:白以气韵胜,子美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太白千秋逸逸调,子美一代规模,摩诘精大雄氏之学,字字皆合圣教。
•《请施庄为寺表》:臣亡母故博陵县君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在山林,志求寂静。
•开元十七年,拜入道光禅师门下“十年座下,俯伏受教”。(《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
•《荷泽神会禅师语录》:“于时(开元二十八年)王侍御(指王维)问和尚言:若为修道得解脱?答曰:众生本自心净,若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脱。王侍御惊愕云:大奇。曾闻大德,皆未有作如此说。”
王维诗
•《终南别业》:中岁颇好道,晚家南山陲。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偶然值林叟,谈笑无还期。
•《辋川闲居赠裴秀才迪》: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
王维诗
•七律
•《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酌酒与裴迪》:酌酒与君君自宽,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草色全经细雨湿,花枝欲动春风寒。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且加餐。




说不尽的李白
•李长之《道教徒的诗人李白及其痛苦》:我有许多时候想到李白。当我一苦闷了,当我一觉得四周围的空气太窒塞了,当我觉得处处不得伸展,焦灼与渺茫,悲愤与惶惑,向我杂然并投地袭击起来了,我就尤其想到李白了。游过泰山的人一定可以明白,一见那像牛马样大的石子。就觉得不知道痛快了多少,解放了多少。诗人李白的作品对我们何尝不是这样?说真的,他的人生和我们一般人的人生并没有太大的悬殊,他有悲,我们也有悲,他有喜,我们也有喜,并且他所悲的,所喜的,也就正是我们所悲的,所喜的。然而,然而有一个不同,这就是他比我们喜,喜的利害,悲,悲的利害。于是我们就不能不在他那里得到一种扩展和解放了,而这种扩展和解放却又是在我们心灵的深处,于种种压迫之余,所时时刻刻的在期待着,在寻求着。……我说李白的价值是在给人以解放。
说不尽的李白
•袁行霈《李白诗歌与盛唐文化》:就一个作家在其当时所引起的轰动而论,中国文学史上没有谁可以和李白匹敌。李白简直象一股狂飙、一阵雷霆,带着惊天动地的神威,以一种震慑的力量征服了同代的读者。
寻李白
痛饮狂歌空度日 飞扬跋扈为谁雄
那一双傲慢的靴子至今还落在 /高力士羞愤的手里,人却不见了
把满地的难民和伤兵  /把胡马和羌笛交践的节奏
留给杜二去细细的苦吟
自从那年贺知章眼花了/认你做谪仙,便更加佯狂
用一只中了魔咒的小酒壶/把自己藏起来,连太太也寻不到你
长安城小而壶中天长
在所有的诗里你都预言/会突然水遁,或许就在明天
只扁舟破浪,乱发当风
树敌如林,世人皆欲杀/肝硬化怎杀得死你
酒入豪肠,七分酿成了月光/剩下的三分啸成剑气
绣口一吐,就半个盛唐
从开元到天宝,从洛阳到咸阳/冠盖满途车骑的嚣闹
不及千年后你的一首
水晶绝句轻叩我额头/当地一弹挑起的回音
说不尽的李白
•赵令畤《侯鲭录》:李白开元中谒宰相,封一板上,题云:“海上钓客李白。”相问曰:“先生临沧海钓巨鳌,以何物为钩线?”白曰:“以风浪逸其情,乾坤纵其志,以虹霓为丝,明月为钩。”时相曰:“何物为饵?”曰:“以天下无义丈夫为饵。”时相悚然。
•宋·谢维新《合璧事类》:李白游华阴,县令人开门方决事,白乘醉跨驴过门。宰怒,引至庭下:“汝河人?辄敢无礼!”白乞供状,曰:“无姓名,曾用龙巾拭吐,御手调羹,力士脱靴,贵妃捧砚。天子殿前尚容走马,华阴县里不得骑驴!”
说不尽的李白
•《唐摭言》:李白著宫锦袍,游采石江中,傲然自得,旁若无人,因醉入水中捉月而死。
•梅尧臣《采石月赠郭功甫 》:采石月下逢谪仙,夜披锦袍坐钓船。醉中爱月江底悬,以手弄月身翻然。不应暴落饥蛟涎,便当骑鲸上青天。
•尤袤《李白墓》:呜呼谪仙,一世之英,乘云御风,捉月骑鲸。

说不尽的李白
•王得臣《麈史》:王铚性之尝为予言曰:“王荆公尝集《四家诗》,蔡天启尝问为何下太白,安石曰:“才高而识卑鄙,其中言酒色盖什八九。”
•宋·陈正敏《遁斋闲览》:(荆)公曰:“白之诗歌,豪放飘逸,人固莫及。然格止于此而已,不知变也。”
•王安石《和王微之秋浦望齐山感李太白杜牧之》:齐山置酒菊花开,秋浦闻猿江上哀。此地流传空笔墨,昔人埋没已蒿莱。平生志业无高论,末世篇章有逸才,尚得使君驱五马,与寻陈迹旧徘徊。
说不尽的李白
•苏辙《诗病五事》:太白诗类其为人,俊发豪放,华而不实,好事喜名,不知义理所在也。语用兵则先登陷阵,不以为难;语游侠则白昼杀人,不以为非。……永王将去江淮,白起而从之不疑,遂以放死。今观其诗固然。
•罗大经《鹤林玉露》引朱熹:文人之没头脑。
说不尽的李白
•陈善《扪虱新话》:予谓诗者妙思逸想,所寓而已。太白之神气,当游戏万物之表,其于诗,特寓意焉耳,岂以妇人与酒能败其志乎!不然,陶渊明篇篇有酒,谢安石每游山必携妓,亦可谓其识不高耶?
•张戒《岁寒堂诗话》:王介甫云“白诗多说妇人,识见污下”,介甫之论过矣。孔子删诗三百五篇,说妇人者过半,岂可亦谓识见污下耶?
说不尽的李白
•苏轼《书丹元子所示李太白真》:天人几何同一沤,谪仙非谪乃其游,麾斥八极隘九州。化为两鸟鸣相酬,一鸣一止三千秋。开元有道为少留,縻之不可矧肯求。西望太白横峨岷,眼高四海空无人。大儿汾阳中令君,小儿天台坐忘真。生年不知高将军,手污吾足乃敢瞋。作诗一笑君应闻。
•苏轼《李太白碑阴记》:李太白,狂士也。……士以气为主,方高力士用事,公卿大夫争事之,而太白使脱靴殿上,固已气盖天下矣。使之得志,必不肯附权幸以取容,其肯从君于昏乎?夏侯湛赞东方生云:“开济明豁,包含宏大,陵轹卿相,嘲哂豪杰,……戏万乘若僚友,视俦列如草芥。雄节迈伦,高气盖世,可谓拔乎其萃,游方之外者也”。吾于太白亦云。太白之从永王璘,当由迫胁。不然,璘之狂肆寝陋,虽庸人知其必败.太白识郭子仪为人杰,而不能知璘之无成,此理之必不然。吾不可以不辨。
说不尽的李白
•魏庆之《诗人玉屑》引黄山谷:太白豪放,人中凤凰麒麟。譬如生富贵人,虽醉着暝暗啽呓中作无义语,终不作寒乞声。
•李之仪《李太白画像赞》:举目一世空无人,当时何有高将军。龙骞凤翥固莫辞,晴天万里唯孤云。冥冥何地非埃尘,我欲从之嗟此身。形容不到浪自分,坐令鲁叟悲获麟。
太白生平史籍
•胡应麟:古今诗人出处 ,未有如太白之难定者。
•官方记载:《旧唐书·文苑传》 、《新唐书·文艺传》
•私家撰述:李阳冰《草堂集序》(枕上授简,俾予为序)、魏颢《李翰林集序》 (尽出其文,命颢为集)、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亲访“公之子孙,乃获孙女二人);李华《故翰林学士李君墓志》、刘全白《唐故翰林学士李君碣记》、裴敬《翰林学士李公墓碑》、乐史《李翰林别集序》辛文房、《唐才子传》
太白出生地四说
•太白生卒年:武后长安元年(701年) ——肃宗宝应元年(762年)
• 舒大刚、黄修明《李白生卒年诸说平议》(文学遗产.2007.5):神龙元年(705)——大历元年(766)
•山东说
•杜甫《苏端薛复宴简薛华醉歌》(天宝十五年,756):近来海内为长句,汝与山东李白好。
•元稹《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时山东人李白,亦以奇闻取称。”
•《旧唐书·文苑传下》:山东人。……父为任城(山东宁城)尉,因家焉。
太白出生地四说
•巴蜀说
•李阳冰《草堂集序》:陇西成纪人,凉武昭王暠九世孙。蝉联珪组,世为显著。中叶非罪,谪居条支,易姓与名。然自穷蝉至舜,五世为庶,累世不大曜,亦可叹焉。神龙(705)之始,逃归于蜀,复指李树而生伯阳。惊姜之夕,长庚入梦,故生而名白,以太白字之。世称太白之精,得之矣。
•魏颢《李翰林集序》:白本陇西,乃放形,因家于绵(四川绵阳)。身既生蜀,则江山英秀。
•刘全白《唐故翰林学士李君碣记》(贞元六年790):广汉人(四川梓潼)。
•《新唐书·文艺传中》:兴圣皇帝(即李暠 )九世孙。其先,隋末以罪徙西域。神龙初,遁还,客巴西(四川绵阳)。白之生,母梦长庚星,因以命之。
太白出生地四说
•西域说
•李宜琛《李白的籍贯和生地》(19260510《晨报副刊》):李白不生于四川,而生于被流放(窜)的地方(即西域碎叶)。“
•陈寅恪《李太白氏族之疑问》(1935年)认为李白是生在西域的“咀逻私城(即怛罗斯城,今哈萨克共和国东南部江布尔城 )”。
•胡怀琛《李太白的国籍问题》(1936)、《李太白通突厥文及其它》(1936)、幽谷《李太白――中国人乎?突厥人乎?》(1936),皆主李白西域说。其中胡怀琛文在引《大唐西域记》的记载后说:“李白先世所流寓的地方,疑是在咀逻私城南面十余里的地方”,即素叶(今中亚碎叶)之西八百五十里。
太白出生地四说
•此说后来得到了相当多学者的赞同,如李长之的《道教徒的诗人李白及其痛苦》、詹锳的《李白家世考异》、俞平伯的《李白的姓氏籍贯种族的问题》、张书城的《李白先世流放焉耆碎叶》、李从军的《李白出生地考异》等。
•张书城、李从军文认为李白出生于邻近鄯善郡的焉耆碎叶,即今新疆境内博斯腾湖畔的库尔勒和焉耆回族自治县一带。
•钟兴麒《唐代安西四镇之一的碎叶位置新探》则认为李白的出生地碎叶既不在中亚的巴尔喀什湖,也不在焉耆,而是在今哈密附近的三堡。
太白出生地四说
•中亚碎叶说 
•郭沫若《李白与杜甫》认为碎叶在唐代有两处,一为中亚碎叶,一为焉耆碎叶,焉耆筑于高宗调露元年,而《碑文》标明是“隋末”,故李白的生地是中亚碎叶,而非焉耆碎叶。
•郭沫若此说得到了一些学者的响应。如余恕诚《李白出生于中亚碎叶的又一确证》、殷孟伦《试论唐代碎叶城的地理位置》、周春生的《李白与碎叶》、陈化新的《李白出生于中亚碎叶补说》、朱方《唐代“条支”地望质疑》、乔象钟、陈铁民《唐代文学史》。
太白家世
•唐室宗亲 
•李白本人在诗中就说过自己是唐宗室
•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公名白,字太白,其先陇西成纪人。绝嗣之家,难求谱谍。公之孙女搜于箱箧中,得公之亡子伯禽手疏十数行,纸坏字缺,不能详备。约而计之,凉武昭王九代孙也。隋末多难,一房被窜于啐叶,流离散落,隐易姓名。故自国朝已来,编于属籍。神龙初,潜还广汉,因侨为郡人。父客以逋邑,遂以客为名。高卧云林,不求禄仕。
•王文才《李白家世探微》指出李白先世与隋末唐初割据势力李轨同属陇西姑臧大房,或许曾卷入李轨与李渊的斗争,并因此而远遁。
•李从军《李白家世考索》认为李白祖父为唐永昌元年(公元689年)谋迎中宗的唐宗室十二人之一,事败被杀,李白的父亲流雟州,而后又由配流之地外逃至西域的。
太白家世
•质疑
•《新唐书·宗室世系表》中没记载李白家世系
•李白自己作品中对与唐宗室有关人士的辈分称呼混乱,如《感时留别从兄徐王延年从弟延陵》,李延年李延陵是李渊子徐王李元礼的曾孙,是李暠的十一世孙,而李白是九世孙。《饯校书叔云》,李云是李渊子道王李元庆的曾孙,与李延年同辈。
太白家世
•胡人
•陈寅恪《李太白氏族之疑问》指出,在当时“一元非汉姓之家,忽来从西域,自称其先世于隋末由中国谪居于西突厥旧疆之内,实为一必不可能之事”,“则其人之本为西域胡人,绝无疑义矣。”
•詹锳《李白家世考异》认为,“白之家世或本商胡,入蜀之后,以多赀渐成豪族”。
•松浦友久《李白的出生地及家世》:恐怕应当看作是与汉族同一个系统的蒙古族,或者至少是以此为基础的混血的异族出身吧!
太白家世
•胡化之汉人
•胡怀琛《李太白的国籍问题》指出,李白的先世曾寓居在呾逻私城的南面十余里,是突厥化的中国人。
•幽谷《李太白与宗教》、《李太白――中国人乎?突厥人乎?》认为李白先世谪居西域太久,以致太白之父已成突厥化之汉人。
•周勋初《李白及其家人名字寓意之推断》则通过对李白家人名字及其他行为的考察,认为李白出身于一个由西域迁来的受胡族文化影响很深的家庭,但不是纯粹的胡人。
太白家世
•李广之后
•张书城《李白家世之迷》认为,李白的远祖如其自述是汉将军李广(并推出白为广二十五世孙),但数到九世祖时,却不是凉武昭王李暠。李白的世系,在李广之后,是李广之孙、投降了匈奴的汉骑都尉李陵。因为李陵的不光彩身分,李白诗中隐瞒了这一点。李陵在蒙古草原上的后裔,后来加入鲜卑部,四世纪末,又随鲜卑拓跋部南下入塞。在北魏、西魏、北周历代,这个李姓家族政治上都很显赫。但到隋末,隋炀帝因忌李氏门族之盛,制造了一个大冤案,一举杀李浑、李敏、李善衡等一族三十二人,其余不论老幼,"皆徙边徼",就是西域,具体指隋炀帝大业五年开发的西域吐谷浑故地,即今青海至罗布泊一带。李门大冤案中幸存的老幼即被徙于此,其中并有一房可能流寓到碎叶,即为李白的五世祖。
太白家世
•家庭特殊性
•一,曾在西域生活过,接受西域文化影响;
•二、他家是脱离土地的流民,蜀地不是他家祖籍;
•三、其家既非官宦阶层,也非庄户,极有可能是商户。
太白家世
•家世影响
•其一、强烈的劣等感与自我张扬的感情迸发
•A·韦里《李白诗歌与生涯》认为李白为何没有参加科举:其一与科举考试内容不合;其二得不到必要的推荐状和保证人;其三长时间不喝酒缺乏自信,因而自己觉得科举考试及第即合格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不参加科举考试。
•小川环树《唐代诗人及其传记·序言》:其一是出身问题;其二是学问的素养问题。
太白家世
•其二、西域文化的熏染,使其个性中有异域文化因素。
•“剔骨葬”“脱帽舞”等西域风俗
•《上安州裴长史书》:又昔与蜀中友人吴指南同游于楚,指南死于洞庭之上,白禫服恸哭,若丧天伦,炎月伏尸泣尽而继之以血,行路闻者悉皆伤心,猛虎前临,坚守不动。遂权殡于湖侧,便之金陵,数年来观,筋肉尚在,白雪泣持刃,躬申洗削,裹骨徒步负之而趋,寝兴携持,无辍身手,遂丐贷营葬于鄂城之东,故乡路遥,魂魄无主,礼以迁窆,式昭朋情,此则是白存交重义也。
• 《扶风豪士歌》:脱吾帽,向君笑,饮君酒,为君吟。
太白家世
•胡人豪气的行为方式
•《侠客行》:“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歩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魏颢《李翰林集序》 :颢始名万,次名炎。万之日,不远命驾,江东访白。游天台,还广陵见之。眸子炯然,哆如饿虎,或时束带,风流酝籍。曾受道箓於齐,有青绮冠帔一副。少任侠,手刃数人。与友自荆徂扬,路亡,权窆回棹,方暑,亡友麋溃,白收其骨,江路而舟。又长揖韩荆州,荆州延饮,白误拜,韩让之,白曰:“酒以成礼,荆州大悦。
•流寓意识
太白家世
•其三、商人加移民的家庭环境, 迫使他不得不采取特殊的求仕方式。
•这样一个家世背景和异族身份都对李白的精神与创作有很大的影响,很容易产生积极参与政治的参与愿望和被疏远排斥在外的疏外感二者交织的独有的感觉和心情,同时也使他的生命呈现出一种豪放不羁与漂泊漫游的姿态以及客寓意识。
蜀中岁月
•五岁观六甲,十岁观百家。……常横经籍书,制作不倦。
•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
•十五学剑术。
蜀中岁月
•开元二年(714)李白十四岁时,李白曾为邑小吏。
•熙宁元年(1068)立于彰明县大匡山上的“中和大明寺主持碑”之碑文:翰林学士李白,字太白,少为当县小吏,后止于此山,读书于乔松滴翠之坪有十载。”
•宋哲宗元符二年(1099)杨天惠任彰明县县令,作《彰明逸事》:闻白本邑人,微时募县小吏,人令卧内,尝驱牛经堂下,令妻怒,将加诘责。太白亟以诗谢……后弃去,隐居戴天大匡山,往来旁郡,依潼江赵征君蕤。蕤亦节士,任侠有气,善为纵横学,著书号《长短经》,太白从学岁余,去游成都。
蜀中岁月
•开元八年(720),礼部尚书苏頲出为益州长史,李白在路中投刺,頲待以布衣之礼:“此子天才英丽,下笔不休,虽风力未成,且见专车之骨。若广之以学,可以相如比肩”(《上长安裴长史》)。
•《酉陽雜俎》:“李白前後三擬《文選》,不如意輒焚之。惟留《恨别賦》。”
江东漫游
•开元十三年(725)李白出蜀。
•《上安州裴长史书》:白闻天不言而四时行,地不语而百物生。白人焉,非天地也,安得不言而知乎?敢剖心析肝,论举身之事,便当谈笔,以明其心。而粗陈其大纲,一快愤懑,惟君侯察焉。……五岁诵六甲,十岁观百家。轩辕以来,颇得闻矣。常横经籍书,制作不倦,迄于今三十春矣。以为士生则桑弧蓬矢,射乎四方,故知大丈夫必有四方之志。乃仗剑去国,辞亲远游。南穷苍梧,东涉溟海。
•《别匡山》:晓峰如画碧参差,藤影风摇拂槛垂。野径来多将犬伴,人间归晚带樵随。看云客倚啼猿树,洗钵僧临失鹤池。莫怪无心恋清境,已将书剑许明时。
江东漫游
•《大鹏遇希有鸟赋》:余昔于江陵见天台司马子微,谓余有仙风道骨,可与神游八极之表。因著《大鹏遇希有鸟赋》以自广。
•《初下荆门》:霜落荆门江树空,布帆无恙挂秋风。此行不为鲈鱼脍,自爱名山入剡中。
•《上安州裴长史书》:昔东游维扬,不逾一年,散金三十万,有落魄公子,悉皆济之。此则白之轻财好施也。 
酒隐安陆,蹉跎十年
•开元十五年(727),李白开始其安陆生涯。
•李白《与安州裴长史书》:见乡人相如大夸云梦之事,云梦有七泽,遂来观焉。而许相公家见招,妻以孙女。便憩迹于此,至移三霜焉。
•《代寿山答孟少府移文书》:近者逸人李白自峨眉而来,不屈己,不干人,巢由以来,一人而已……李公仰天长吁谓其友人曰:“吾未可去也。吾与尔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一身,安能餐君紫霞,荫君青松,乘君銮鹤,驾君虬龙,一朝飞腾,为方丈蓬莱之人耳,白则未可也。”乃相与卷其丹书,匣其瑶瑟,申管、晏之谈,谋帝王之术。奋其智能,愿为辅弼,使寰宇大定,海县清一。事君之道成,荣亲之义毕,然后与陶朱、留侯浮五湖,戏沧州,不足为难矣。
酒隐安陆,蹉跎十年
•《与安州李长史书》:白孤劍誰託,悲歌自憐,迫於恓惶,席不暇暖,寄絶國而何仰,若浮雲而無依,南徙莫從,北遊失路,远客汝海,近還云城。
•《赠内》:三百六十日,日日醉如泥。虽为李白妇,何如太常妻。
•魏颢《李翰林集序》:白始娶於许,生一女一男,曰明月奴,女既嫁而卒。又合於刘,刘诀。次合於鲁一妇人,生子曰颇黎。终娶於宋(当为宗)。(郭沫若认为“一男”为衍文,“明月奴”即女之小名。认为“颇黎”即“伯禽”之音,“禽”为“离”之讹。 )
一入长安
•开元十八年(730),诗人首入长安。
•李白《上安州裴长史书》:若赫然作威,加以大怒,不许门下,逐之长途。白即膝行于前,再拜而去。西入秦海,一观国风,永辞君侯,黄鹄举矣,何王公大人之门,不可以弹长剑乎?
入长安次数说
•一次入京说
•自唐代以来,各种关于李白生平记载的文献资料都一致认为李白一生中只在天宝初年奉诏到过一次长安。到本世纪六十年代初,所有的李白生平研究著作,如黄锡珪的《李太白年谱》和詹锳的《李白诗文系年》及其他有关李白的研究著作、李白诗选,都对此说无异辞。即就是在六十年代李白二次到长安说兴起后,也还有学者坚持此说,如刘广英在《〈李白初入长安的若干作品考索〉商榷》即认为,李白只有天宝初奉诏入京时去过长安。再如乔象钟、陈铁民主编的《唐代文学史》上册在论及李白生平行事时,也只提李白天宝初年入京事,似仍持一次入京说。
入长安次数说
•二次入京说 
•(上世纪六十年代)稗山《李白两次入长安辨》首先提出来的。
•第一,李白在关内写的一部分诗篇,表现出穷愁潦倒、渴望遇合,显示出进身无门、彷徨苦闷的思想感情,与他供奉翰林时期春风得意、踌躇满志的作品迥然不同,决不可能是同一时期的作品;
•第二关内诸诗反映事情甚多,似非一次入京所写。而《玉真公主别馆苦雨》、《登新平楼》与李白供奉翰林时所写《侍从游宿温泉宫作》,虽同是暮秋之作,但诗中的感情显然不同时。因此,李白在奉诏入京之前曾去过长安;
•第三,根据李白诗篇中反映的情况,李白第一次入京大约在开元二十六年(738)夏至二十八年(740)春之间,夏季李白从南阳启程进京,这与奉诏入京时在秋天从南陵进京不同。到长安后隐于终南山,结识崔宗元、玉真公主、卫尉张卿、贺知章、裴十四等人。在政治上未得进展后,李白又西北游邠坊,度过冬天,第二年春天又回到终南山,大约五月间取道黄河东归,这与天宝间赐金还山取道商州大路东归也不同。
入长安次数说
•郭沫若《李白与杜甫》推断李白初入长安的时间在开元十八年。
•郁贤皓《李白与张垍交游新证》、《李白两入长安及有关交游考辨》、《李白初入长安事迹探索》,肯定稗山的两次入京说和郭沫若推断的开元十八年一入长安说。从此二入长安为主流。
•但是,学界对李白第一次入长安的时间存在着分歧,如前所述,稗山认为在开元二十六年,郭沫若、郁贤皓等人认为在开元十八年,乔象钟在其《李白》中认为在开元二十三年冬,郭石山《关于李白两入长安问题》则认为在开元二十五年,胥树人的《李白和他的诗歌》认为在开元二十五年至开元二十七年。关于李白此次出京的时间,亦有异说:郭沫若、安旗都认为李白在关内只有一年,开元二十九年即离京,郁贤皓认为在长安三年,约开元二十年春夏之交离京,李从军《李白归蜀考》认为李白于开元二十一年去京归蜀。
入长安次数说
•三次入京说
• 此说的首倡者是李从军《李白三入长安考》。认为李白除了在开元中、天宝初两次入京外,还于天宝十一、二载间第三次到长安,并有邠、岐之游。
•此说提出后,也得到了一些学者的赞同。如安旗在《李白三入长安别考》中即通过对《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远别离》、等十一首诗的分析考察,勾勒出李白三入长安的始末。同时,胥树人在《李白和他的诗歌》一书中也认为李白在天宝十二载(或十一载冬)曾第三次入长安,其路线是由豳州经太原赴京,并与杜甫在长安相见,杜甫的《冬日有怀李白》、《春日忆李白》即作于此时。
•此说也有学者明确反对,如郁贤皓在《李白三入长安质疑》中就通过对李白天宝后期行踪的再考订,认为天宝十一、二载间李白不可能到长安。
一入长安
•李白《叙旧游赠江阳宰陆调》:我昔斗鸡徒,连延五陵豪。邀遮相组织,呵吓来煎熬。君开万丛人,鞍马皆辟易。告急清宪台,脱余北门厄。
•《行路难》: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狗赌梨栗。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篲折节无嫌猜。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行路难,归去来。
东鲁隐逸
•在开元二十五年左右(737),移家东鲁,先后寓居任城、徂徕山。和韩准、裴政、孔巢父、张叔明、陶沔隐于徂徕山,酣歌纵酒,时称为“竹溪六逸”,最后定居在瑕丘(在今山东兖州)。
二入长安
•李阳冰《草堂集序》:天宝中,皇祖下诏,征就金马,降辇步迎如见绮、皓。以七宝床赐食,御手调羹以饭之,谓曰:“卿是布衣,名为朕知,非素蓄道义何以及此?”置于金銮殿,出入翰林中,问以国政,潜草诏诰,人无知者。丑正同列,害能成谤,格言不入,帝用疏之。公乃浪迹纵酒,以自昏秽。咏歌之际,屡称东山。又与贺知章、崔宗之等自为八仙之游,谓公谪仙人,朝列赋谪仙之歌,凡数百首,多言公之不得意。天子知其不可留,乃赐金归之。遂就从祖拜留采访大使彦,请北海高天师授道箓于齐州紫极宫。
二入长安
•魏颢《李翰林集序》 :……白久居峨眉,与丹邱因持盈法师(即玉真公主)达,白亦因之入翰林,名动京师,《大鹏赋》时家藏一本。故宾客贺公奇白风骨,呼为谪仙子,由是朝廷作歌数百篇。上皇豫游召白,白时为贵门邀饮。比至半醉,令制出师诏,不草而成。许中书舍人,以张垍谗逐,游海岱间。年五十馀,尚无禄位。
二入长安
•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天宝初,召见于金銮殿。玄宗明皇帝降辇步迎,如见园、绮。论当世务,草答蕃书,辩如悬河,笔不停缀。玄宗嘉之,以宝床方丈赐食于前,御手和羹,德音褒美。褐衣恩遇,前无比俦。遂直翰林,专掌密命。将处司言之任,多陪侍从之游。他日泛白莲池,公不在宴。皇欢既洽,召公作序。时公已被酒于翰苑中,仍命高将军扶以登舟,优宠如是。既而上疏请还旧山,玄宗甚爱其才,或虑乘醉出入省中,不能言温室树,恐掇后患,惜而遂之。
•公以为千钧之弩,一发不中,则当摧撞折牙而永息机用,安能效碌碌者苏而复上哉!脱屣轩冕,释羁缰锁,因肆情性,大放宇宙间。饮酒非嗜其酣乐,取其昏以自富;作诗非事于文律,取其吟以自适。好神仙非慕其轻举,将不可求之事求之。欲耗壮心,遗余年也。在长安时,秘书监贺知章号公为谪仙人。吟公《乌栖曲》,云此诗可以器鬼神矣。时人又以公及贺监、汝阳王、崔宗之、裴周南等八人为酒中八仙。朝列赋谪仙歌百余首。
翰林待诏
•《旧唐书》卷四三 《职官二》:其待诏者, 有词学、经术、合炼、僧道、卜祝、术艺、书弈, 各别院以廪之,日晚而退。其所重者词学。”
•《通鉴》卷二一七玄宗天宝十三:“上即位,始置翰林院,密迩禁廷,延文章之士,下至僧道、书画、琴棋、数术之工皆处之,谓之待诏。
•《新唐书·百官志》一:玄宗初,置翰林待诏,以张说、陆坚、张九龄等为之,掌四方表疏批答、应和文章;既而又以中书务剧,文书多壅滞,乃选文学之士,号翰林供奉,与集贤院学士分掌制诏书敕。开元二十六年,又改翰林供奉为学士,别置学士院,专掌内命。
长安行迹
•天宝元年(742)秋自南陵奉诏入京,玄宗召见于金銮殿,命待诏翰林。冬,侍从温泉宫。写有〈侍从游宿温泉宫作〉、〈驾去温泉宫后赐杨山人〉、〈温泉侍从归逢故人〉等诗。
•天宝二年(743)待诏翰林,草“和番书”或出师诏,醉写〈清平调〉、〈宫中行乐词〉八首。秋,遭谗见疏,遂有归隐之念。有〈玉壶吟〉、〈翰林读书言怀呈集贤诸学士〉等诗。 
•天宝三载(744)正月,贺知章请度为道士还乡,李白有〈送贺宾喜归越〉诗。三月,上疏谓还山,玄宗赐金放还。有〈还山留别金门知已〉等诗。
长安行迹
•〈侍从游宿温泉宫作〉:羽林十二将,罗列应星文。霜仗悬秋月,霓旌卷夜云。严更千户肃,清乐九天闻。日出瞻佳气,葱葱绕圣君。
• 〈驾去温泉宫后赐杨山人〉:少年落魄楚汉间,风尘萧瑟多苦颜。自言管葛竟谁许,长吁莫错还闭关。一朝君王垂拂拭,剖心输丹雪胸臆,忽蒙白日回景光,直上青云生羽翼,幸陪鸾辇出鸿都,身骑飞龙天马驹。王公大人借颜色,金璋紫绶来相趋。当时结交何纷纷,片言道合惟有君。待吾尽节报明主,然后相携卧白云。
•〈温泉侍从归逢故人〉:汉帝长杨苑,夸胡羽猎归。子云叨侍从,献赋有光辉。   激赏摇天笔,承恩赐御衣。逢君奏明主,他日共翻飞。

长安行迹
•〈宫中行乐词〉八首
•《清平调》三首
•《阳春歌》:长安白日照春空,绿杨结烟垂袅风。披香殿前花始红,流芳发色绣户中。绣户中,相经过。飞燕皇后轻身舞,紫宫夫人绝世歌。圣君三万六千日,岁岁年年奈乐何。
黄彻《蛩溪诗话》:世俗夸太白赐床、调羹为荣,力士脱靴为勇。愚观唐宗渠渠于白,岂真乐道 下贤者哉?其意急得艳词媟语以悦妇人耳。白之论撰,亦不过玉楼金殿鸳鸯翡翠 等语,社稷苍生何赖?就使滑稽傲世,然东方生不忘纳谏,况黄屋既为之屈乎? 说者以谋谟潜密,历考全集,爱国忧民之心如子美语,一何鲜也!力士闺闼腐庸, 惟恐不当人主意,挟主势驱之,何所不可,脱靴乃其职也。自退之为“蚍蜉撼大 树”之喻,遂使后学吞声。余窃谓如论其文章豪逸,真一代伟人;如论其心术事 业可施廊庙,李、杜齐名真忝窃也。
长安行迹
•《金门答苏秀才》:君还石门日,朱火始改木。春草如有情,山中尚含绿。折芳愧遥忆,永路当日勖。远见故人心,平生以此足。巨海纳百川,麟阁多才贤。献书入金阙,酌醴奉琼筵。屡忝白云唱,恭闻《黄竹篇》。恩光照拙薄,云汉希腾迁。铭鼎倘云遂,扁舟方渺然。我留在金门,君去卧丹壑。未果三山期,遥欣一丘乐。玄珠寄象罔,赤水非寥廓。愿狎东海鸥,共营西山药。栖岩君寂灭,处世余龙蠖。良辰不同赏,永日应闲居。鸟吟檐间树,花落窗下书。缘溪见绿筱,隔岫窥红蕖。采薇行笑歌,眷我情何已。月出石镜间,松鸣风琴里。得心自虚妙,外物空颓靡。身世如两忘,从君老烟水。
长安行迹
•〈答高山人兼呈权、顾二侯〉:虹霓掩天光,哲后起康济。应运生夔龙,开元扫氛翳。太微廓金镜,端拱清遐裔。轻尘集嵩岳,虚点盛明意。谬挥紫泥诏,献纳青云际。谗惑英主心,恩疏佞臣计。彷徨庭阙下,叹息光阴逝。未作仲宣诗,先流贾生涕。挂帆秋江上,不为云罗制。山海向东倾,百川无尽势。我于鸱夷子,相去千馀岁。运阔英达稀,同风遥执袂。登舻望远水,忽见沧浪枻。高士何处来,虚舟渺安系。衣貌本淳古,文章多佳丽。延引故乡人,风义未沦替。顾侯达语默,权子识通蔽。曾是无心云,俱为此留滞。双萍易飘转,独鹤思凌历。明晨去潇湘,共谒苍梧帝。
长安行迹
•〈玉壶吟〉:烈士击玉壶,壮心惜暮年。三杯拂剑舞秋月,忽然高咏涕泗涟。凤凰初下紫泥诏,谒帝称觞登御筵。揄扬九重万乘主,谑浪赤墀青琐贤。朝天数换飞龙马,敕赐珊瑚白玉鞭。世人不识东方朔,大隐金门是谪仙。西施宜笑复宜颦,丑女效之徒累身。君王虽爱蛾眉好,无奈宫中妒杀人。
长安行迹
•〈翰林读书言怀,呈集贤诸学士〉:晨趋紫禁中,夕待金门诏。观书散遗帙,探古穷至妙。片言苟会心,掩卷忽而笑。青蝇易相点,白雪难同调。本是疏散人,屡贻褊促诮。云天属清朗,林壑忆游眺。或时清风来,闲倚栏下啸。严光桐庐溪,谢客临海峤。功成谢人间,从此一投钓。
长安行迹
•李白《赠溧阳宋少府陟》 :早怀经济策,特受龙颜顾。白玉栖青蝇,君臣忽行路。
•《书情赠蔡舍人雄》 :白璧竟何辜,青蝇遂成冤。
•任华《杂言寄李白》:权臣妒盛名,群犬多吠声。有敕放君却归隐沦处,高歌大笑出关去。
浪游天下
•李白自从天宝三载离开长安以后,一直到天宝十四载安禄山乱起,寻山访水,求仙入道,借以挥斥幽愤。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脱屣轩冕,释羁缰锁,因肆情性大放宇宙间。”
•天宝三载(744),李白在洛阳和杜甫相逢。
•闻一多《唐诗杂论·杜甫》:我们该当品三通画角,发三通擂鼓,然后饱蘸了金墨大书而特书。因为我们四千年的历史里,除了孔子见老子(假如他们是见过面的),没有比这两个人的会面更重大、更神圣、更可纪念的。我们再逼紧我们的想象,譬如说,青天里太阳和月亮走碰了头,那么,尘世里不知要焚起多少香案,不知有多少人要望天遥拜,说是皇天的祥瑞。如今,李白和杜甫——诗中的两曜,劈面走来了。我们看去,不比那天空的异瑞一样的神奇,一样的重大意义吗!
从璘
•至德元年,应永王之聘入幕,后兵败而身系浔阳狱。乾元元年(758)流放夜郎(贵州遵义) ,乾元二年行到四川奉节遇赦。
•《南奔书怀》:过江誓流水,志在清中原。
•《在水军赠幕府诸侍御》:浮云在一决,誓欲清幽燕。
•《猛虎行》:颇似楚汉时,翻复无定止。
•《自汉阳病归寄王明府》:今年敕放巫山阳,蛟龙笔翰生辉光。圣主还听子虚赋,相如却欲论文章。
太白之死
•上元二年(761)秋天,李光弼大军召募人士,李白欣然前往,“冀申一割之用”,但因病“半道谢还” 。后往当涂投奔族叔李阳冰。
•李阳冰《草堂集序》:阳冰试弦歌于当涂,心非所好,公遐不弃我,扁舟而相欢。临当挂冠,公又疾殛。草稿万卷,手集未修。枕上授简,俾余为序。……时宝应元年十一月乙酉也。
•代宗宝应元年(762),李白赋《临终歌》而卒,时年六十二。
•皮日休《七爱诗》:竟遭腐胁疾,醉魄归八极。
•《临终歌》: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余风激兮万世,游扶桑兮挂左袂。后人得之(兮)传此,仲尼亡兮谁为出涕!
太白之死
•范传正《唐左拾遗翰林学士李公新墓碑》:常于先大夫文字中见与公有浔阳夜宴诗,则知与公有通家之旧。早于人间得公遗篇逸句,吟咏在口。无何叨蒙恩奖,廉问宣、池。按图得公之坟墓,在当涂邑。因令禁樵采,备洒扫,访公之子孙,故申慰荐。
•凡三四年,乃获孙女二人,一乃陈云之室,一乃刘劝妻,皆编户□也。因召至郡庭,相见与语,衣服村落,形容朴野,而进退闲雅,应对详谛,且祖德如在,儒风宛然。问其所以,则曰:父伯禽以贞元八年不禄而卒,有兄一人,出游一十二年,不知所在。……言讫泪下,余亦对之泫然。……卜新宅于青山之阳,以元和十二年正月二十三日迁神于此。遂公之志也。
太白精神
•李白文化精神的两个组成部分
•功名欲与自由欲
•功名欲的生成:劣等感与应战;儒家丈夫之志;侠家个人拯救。
•自由欲的生成:西域文化的因子;道家的逍遥;谪仙人的启示;侠家的独立。
太白诗说
•殷璠《河岳英灵集》,白性嗜酒,志不拘检。常林栖十数载,故其文文章,率皆纵逸,至如《蜀道难》等篇,可谓奇之又奇,然自骚人以还,鲜有此调也。 
•严羽《沧浪诗话》:子美不能为太白之飘逸,太白不能为子美之沉郁.太白《梦游天姥吟》、《远别离》等,子美不能道;子美《北征》、《兵车行》、《垂老别》等,太白不能作。
太白诗说
•1:青春浪漫的诗人(青春的、得意的、狂放的、悲愤的、自由的等)
•2:跌宕开合的结构(情感的奔泻、句式的断续)
•3:自然绚丽的语言
•5:各具千秋的体式(变化不羁的乐府歌行、清新俊逸的绝句、一气呵成的律诗)
•6:多样变化的风格(任情率真、蕴藉含蓄、悲怆沉郁)




诗圣杜甫
•王安石·杜甫画像
•吾观少陵诗,谓与元气侔。力能排天斡九地,壮颜毅色不可求。浩荡八极中,生物岂不稠。丑妍巨细千万殊,竟莫见以何雕锼。惜哉命之穷,颠倒不见收。青衫老更斥,饿走半九州。瘦妻僵前子仆后,攘攘盗贼森戈矛。吟哦当此时,不废朝廷忧。常愿天子圣,大臣各伊周。宁令吾庐独破受冻死,不忍四海赤子寒飕飕。伤屯悼屈止一身,嗟时之人我所羞。所以见公像,再拜涕泗流。惟公之心古亦少,愿起公死从之游。
杜甫家世及其影响
•奉儒守官
•杜预与杜甫:功业意识
•杜审言与杜甫:诗歌事业
•母系血缘与杜甫:忠君源头
杜甫母系
杜甫母系
•杜甫《祭外祖祖母文 》:“当太后秉柄,内宗如缕。纪国则夫人之门,舒国则府君之外父。 ”
•《别李义》:“神尧十八子,十七王其门。道国洎舒国,实维亲弟昆。中外贵贱殊,余亦忝诸孙。”
杜甫生卒年
•元稹〈唐故工部员外郎杜君墓志铭并序 〉:“扁舟下荆楚间,竟以寓卒,旅殡岳阳,享年五十有九。”
•〈旧唐书·文苑传·杜甫传〉:……寓居耒阳。甫尝游岳庙,为暴水所阻,旬日不得食。耒阳聂令知之,自棹舟迎甫而还。永泰二年(766),啖牛肉白酒,一夕而卒于耒阳,时年五十九。(上推59年,则杜甫生于708年,即中宗景龙二年)
•〈新唐书·杜甫传〉:大历中,出瞿塘,下江陵,沅湘以登衡山,因客耒阳。一夕卒,年五十九。
•先天元年壬子(712 )——大历五年庚戌(770)
记忆中的青少年
•《壮游》
• 往者十四五,岀游翰墨场,斯文崔魏徒(公自注:崔郑州尚,魏豫州启心),以我似班扬。七龄思即壮,开口咏鳯凰,九龄书大字。有作成一囊。性豪业嗜酒,嫉恶怀刚肠。脱略小时辈,结交皆老苍。饮酣视八极,俗物都茫茫。东下姑苏台,已具浮海航。到今有遗恨,不得穷扶桑。王谢风流远,阖庐邱墓荒。剑池石壁仄,长洲芰荷香。嵯峨阊门北,清庙映回塘。每趋吴泰伯,抚事泪浪浪。枕戈忆勾践,渡浙想秦皇。蒸鱼闻匕首,除道哂要章。越女天下白,鉴湖五月凉。剡溪藴秀异,欲罢不能忘。归帆拂天姥,中岁旧乡。气劘屈贾垒,目短曹刘墙。忤下考功第,独辞京尹堂。放荡齐赵间,裘马颇清狂。
旅食京华
•天宝六载,杜甫参加招贤考试失败而寄居长安。
•《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二韵》:纨袴不饿死,儒冠多误身。丈人试静听,贱子请具陈。甫昔少年日,早充观国宾。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赋料扬雄敌,诗看子建亲。李邕求识面,王翰愿卜邻。自谓颇挺出,立登要路津。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此意竟萧条,行歌非隐沦。骑驴三十载,旅食京华春。朝扣富儿门,暮随肥马尘。残杯与冷炙,到处潜悲辛。主上顷见征,欻然欲求伸。青冥却垂翅,蹭蹬无纵鳞。甚愧丈人厚,甚知丈人真。每于百僚上,猥诵佳句新。窃效贡公喜,难甘原宪贫。焉能心怏怏,只是走踆踆。今欲东入海,即将西去秦。尚怜终南山,回首清渭滨。常拟报一饭,况怀辞大臣。白鸥没浩荡,万里谁能驯。
献赋:干谒君王
•天宝十载(751)正月,玄宗祠太清宫、太庙、祀南郊。杜甫作三大礼赋(《朝献太清宫赋》、《朝享太庙赋》、《有事于南郊赋》)投献。
•《新唐书·杜甫传》:帝奇之,使待制集贤院,命宰相试文章。
•《莫相疑行》:男儿生无所成头皓白,牙齿欲落真可惜。忆献三赋蓬莱宫,自怪一日声辉赫。集贤学士如堵墙,观我落笔中书堂。往时文彩动人主,此日饥寒趋路旁。晚将末契托年少,当面输心背面笑。寄谢悠悠世上儿,不争好恶莫相疑。
•此后两三年内,杜甫还曾一再献《封西岳赋》和《雕赋》等,均无结果。
•天宝十四载(755)十月,杜甫终于等到了投赋的结果,得到了授河西尉的任命,而至右卫率府任兵曹参军(从八品下),掌管府内卫士以上名帐差科及公私马驴的小官。
困守长安   蜕变
•人生
•炼狱
•青春——中年
•裘马清狂——困顿潦倒
•乐观热烈——苦闷愤懑
•创作
•浪漫诗风的游离
•现实精神的皈依
逃难与被俘
•逃难路线:从长安到羌村
•至德元载(756)七月,肃宗即位于灵武。杜甫只身离开鄜州,欲奔肃宗。途中为叛兵所得,被送入长安。
安史乱中   麻鞋见天子
•《新唐书·杜甫传》:至德二年,亡走凤翔上谒,拜右拾遗(按,当为左拾遗,属门下省,而右拾遗属中书省)。与房琯为布衣交,琯时败陈涛斜,又以客董廷兰,罢宰相。甫上疏言:“罪细,不宜免大臣。”帝怒,诏三司亲问。宰相张镐曰:“甫若抵罪,绝言者路。”帝乃解。甫谢,且称:“琯宰相子,少自树立为醇儒,有大臣体,时论许琯才堪公辅,陛下果委而相之。观其深念主忧,义形于色,然性失于简。酷嗜鼓琴,廷兰托琯门下,贫疾昏老,依倚为非,琯爱惜人情,一至玷污。臣叹其功名未就,志气挫衄,觊陛下弃细录大,所以冒死称述,涉近讦激,违忤圣心。陛下赦臣百死,再赐骸骨,天下之幸,非臣独蒙。”然帝自是不甚省录。
羌村三首
•峥嵘赤云西,日脚下平地。柴门鸟雀噪,归客千里至。妻孥怪我在,惊定还拭泪。世乱遭飘荡,生还偶然遂。邻人满墙头,感叹亦歔欷。夜阑更秉烛,相对如梦寐。
•晚岁迫偷生,还家少欢趣。娇儿不离膝,畏我复却去。忆昔好追凉,故绕池边树。萧萧北风劲,抚事煎百虑。赖知禾黍收,已觉糟床注。如今足斟酌,且用慰迟暮。
•群鸡正乱叫,客至鸡斗争。驱鸡上树木,始闻叩柴荆。父老四五人,问我久远行。手中各有携,倾榼浊复清。苦辞酒味薄,黍地无人耕。兵革既未息,儿童尽东征。请为父老歌,艰难愧深情。歌罢仰天叹,四座泪纵横。
曲江悲歌
•至德二载(757)九月,元帅广平王李俶率唐军及回纥、西域之众共十五万人进至长安城西,开始准备收复两京,一直到九月二十八日收复长安,十月十八日收复洛阳,肃宗还京,十一月诗人携家重返长安,仍为左拾遗。
•在玄宗旧党与肃宗新党之间的杜甫
《曲江二首》(乾元元年)
•一片花飞减却春,风飘万点正愁人。且看欲尽花经眼,莫厌伤多酒入唇。江上小堂巢翡翠,苑边高塚卧麒麟。细推物理须行乐,何用浮名绊此身。
•朝回日日典春衣,每日江头尽醉归。酒债寻常行处有,人生七十古来稀。穿花蛱蝶深深见,点水蜻蜓款款飞。传语风光共流转,暂时相赏莫相违。
诗圣的成长
•乾元元年六月,房琯、严武等人以结党营私罪名贬为外任。不久,由于和房琯的关系,诗人罢左拾遗,贬为华州司功参军。
•从左拾遗到华州司功参军——重回人间与诗圣的成长
新安吏
客行新安道,喧呼闻点兵。
借问新安吏,县小更无丁。
府帖昨夜下,次选中男行。
中男绝短小,何以守王城。
肥男有母送,瘦男独伶俜。
白水暮东流,青山犹哭声。
莫自使眼枯,收汝泪纵横。
眼枯即见骨,天地终无情。
我军取相州,日夕望其平。
岂意贼难料,归军星散营。
就粮近故垒,练卒依旧京。
掘壕不到水,牧马役亦轻。
况乃王师顺,抚养甚分明。
送行勿泣血,仆射如父兄。
无家别
寂寞天宝后,园庐但蒿藜。我里百馀家,世乱各东西。
存者无消息,死者为尘泥。贱子因阵败,归来寻旧蹊。
人行见空巷,日瘦气惨凄。但对狐与狸,竖毛怒我啼。
四邻何所有,一二老寡妻。宿鸟恋本枝,安辞且穷栖。
方春独荷锄,日暮还灌畦。县吏知我至,召令习鼓鞞。
虽从本州役,内顾无所携。近行止一身,远去终转迷。
家乡既荡尽,远近理亦齐。永痛长病母,五年委沟谿。
生我不得力,终身两酸嘶。人生无家别,何以为烝黎。
度陇客秦州
•乾元二年(759)七月杜甫离官携家离华州度陇来秦州。
•辛氏《三秦记》:陇右关西,其坂纡回,不知高几里,欲上者七日乃得越。山顶有泉,清水四注。东望秦川,如四、五里。人上陇者想还故乡,悲思而歌,有绝死者。
新的山水境界
•路线:华州——秦州——同谷——成都
•“自秦州赴同谷纪行”之作:《发秦州》到《凤凰台》十二首
•“自陇右赴成都纪行”之作 :《发同谷县》到《成都府》十二首
新的山水境界
•韩子苍:“子美秦州纪行诸诗,笔力变化,当与太史公诸赞方驾,学者宜常讽诵之。”
•江盈科:“少陵秦州以后诗,突兀宏肆,迥异昔作。非有意换格,蜀中山水,自是挺特奇崛,独能象景传神,使人读之,山川历落,居然在眼。所谓春蚕结茧,随物肖形,乃为真诗人、真手笔也。”
•周明辅:“少陵入蜀纪行诸作,雄奇崛壮,盖其辛苦中得之益工耳。”
唐诗山水诗的新境界
•边塞诗:另类的山水诗
•杜甫:陇蜀地区的山水诗
•柳宗元:岭南风味的山水诗
草堂岁月
•乾元二年(759)年底,杜甫一行抵达成都。
•杜甫初至成都,寄寓城西浣花溪畔的草堂寺。上元元年(760)春,杜甫开始在亲友帮助下经营草堂。
•仇氏引陶开虞:子美草堂有四:其一在西枝村,未成,一在浣花,一在瀼西,一在东屯。初营成都草堂,有裴、严二中丞,高使君为之主;有徐卿,萧、何、韦三明府为之圃;有王录事、王十五司马为之营修。大官遣骑,亲朋展力,客居正复不寂寥也。(陈氏按:严武尚未来成都;另,二明府:萧实、韦续;二少府:何邕、韦班)
草堂岁月
•《卜居》:浣花流水水西头,主人为卜林塘幽。已知出郭少尘事,更有澄江销客愁。无数蜻蜓齐上下,一双鸂鶒对沉浮。东行万里堪乘兴,须向山阴上小舟。(“主人”或云自指;或云泛指亲友;或云成都尹充剑南西川节度使 裴冕。施鸿保:“今按公在同谷,穷乏已甚,远挈妻子来蜀,虽故人暂供禄米,岂有余赀自营草堂?……裴即不全为卜,亦必倡先出赀,故王司马随许相助,即萧、韦二明府,何、韦二少府,亦代觅致桃栽桤木之类,盖皆仰体上官意也。诗中主人,明是指裴,(仇)注解作公自谓,殊甚牵强。”)

草堂岁月
•《王十五司马弟出郭相访兼遗营草堂资》:客里何迁次,江边正寂寥。肯来寻一老,愁破是今朝。忧我营茅栋,携钱过野桥。他乡唯表弟,还往莫辞遥。
•《萧八明府实处觅桃栽》:奉乞桃栽一百根,春前为送浣花村。河阳县里虽无数,濯锦江边未满园。
•《从韦二明府续处觅绵竹》:华轩蔼蔼他年到,绵竹亭亭出县高。江上舍前无此物,幸分苍翠拂波涛。
•《凭何十一少府邕觅桤木栽》:草堂堑西无树林,非子谁复见幽心。饱闻桤木三年大,与致溪边十亩阴。
•《凭韦少府班觅松树子栽》:落落出群非榉柳,青青不朽岂杨梅。欲存老盖千年意,为觅霜根数寸栽。
•《诣徐卿觅果栽》:草堂少花今欲栽,不问绿李与黄梅。石笋街中却归去,果园坊里为求来。
•《又于韦处乞大邑瓷碗》: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城传。君家白碗胜霜雪,急送茅斋也可怜。
草堂行迹
•草堂
•上元二年十二月严武任成都尹,宝应元年六月,严武召还,高适为成都尹、西川节度使。严武入京,杜甫送至绵州。七月,剑南兵马使徐知道反,杜甫不得回成都,遂暂留绵州。不久寄旅梓州,其间,迎家至梓。后全家在梓州、阆州、绵州、涪城等地漂泊。广德二年(764)春,严武再度镇蜀,杜甫遂携眷自阆州返回成都。
草堂岁月 闲适 
•《堂成》:背郭堂成荫白茅,缘江路熟俯青郊。桤林碍日吟风叶,笼竹和烟滴露梢。暂止飞乌将数子,频来语燕定新巢。旁人错比扬雄宅,懒惰无心作解嘲。
•《为农》:锦里烟尘外,江村八九家。圆荷浮小叶,细麦落轻花。卜宅从兹老,为农去国赊。远惭句漏令,不得问丹砂。
•《江村》: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来堂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多病所须唯药物,微躯此外更何求。
草堂岁月 颓唐
杜甫·漫兴九首
•眼见客愁愁不醒,无赖春色到江亭。即遣花开深造次,便觉莺语太丁宁。
•手种桃李非无主,野老墙低还似家。恰似春风相欺得,夜来吹折数枝花。
•熟知茅斋绝低小,江上燕子故来频。衔泥点污琴书内,更接飞虫打著人。
•肠断春江欲尽头,杖藜徐步立芳洲。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
•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谁谓朝来不作意,狂风挽断最长条。
草堂岁月
悲凉
•《野望》: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唯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
•《登楼》: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锦江春色来天地,玉垒浮云变古今。北极朝廷终不改,西山寇盗莫相侵。可怜后主还祠庙,日暮聊为梁甫吟。
去蜀
•《去蜀》:五载客蜀郡,一年居梓州。如何关塞阻,转作潇湘游。世事已黄发,残生随白鸥。安危大臣在,不必泪长流。
夔州岁月
•夔州岁月(大历元年766春晚——大历三年正月)
•诗人在大历元年春末到夔州,到大历三年正月出峡东下,在这里共住了一年零九个多月,时间虽短,但是却写了四百多首诗歌。
•回忆:迟暮的姿态
•自传——《壮游》、《遣怀》、《昔游》
•他传——《八哀诗》(王思礼、李光弼、严武、李琎、李邕、郑虔、苏源明、张九龄
•伤逝怀旧、悲秋叹老——《秋兴八首》
•藉浇垒块——《咏怀古迹五首》
诗变与心境
•《白帝城最高楼》:城尖径昃旌旆愁,独立缥缈之飞楼。峡坼云霾龙虎卧,江清日抱鼋鼍游。扶桑西枝对断石,弱水东影随长流。杖藜叹世者谁子,泣血迸空回白头。
•《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诗人之死
•大历三年(768)元宵节前后老杜携家离开夔州东下,先后经过江陵、公安、岳阳,入潭州、衡州。
•大历五年(770),老杜携家乘船离开衡州溯耒水而上,欲奔郴州舅舅崔伟,到耒阳境内的方田驿而遇江涨,困而不得食。后北返至潭州,大历五年冬天,卒于潭岳途中。
一生只在儒界内
•志在天下的人生信念
•致君尧舜的政治理想
•推已及人的仁爱精神
•沉重深广的忧患意识
杜诗总论
•转益多师的诗歌观点
•沉郁顿挫的诗歌风格
•诗开世界的诗歌影响
四、中唐诗
中唐
•中唐文学一般指唐代宗广德(763)到文宗大和年间。
•在唐代文学上,中唐是转变时期。可分为二个阶段,中唐诗歌前期,即代宗大历、德宗贞元前期,是唐代文学特别是唐代诗歌的盛唐高潮和中唐高潮指的过渡阶段。中唐诗歌后期,即贞元后期、元和、大和时期,这是中唐诗歌鼎盛时期和求新求变之时期。
大历诗
•严羽《沧浪诗话》:大历以还,诗格初变,开宝浑厚之气渐远渐池漓,风调相高,稍趋浮响。”
•诗歌体式:在诗歌体式上,他们比较重视五言,总的来说,他们古体的成就不如近体,七言的成就不如五言,长篇的成就不如短章,他们写的最好的是五律,其次是七律。
•审美趣:由崇尚汉魏风骨转向追慕以谢眺为代表的六朝清丽纤秀之风,由阳刚之美转向阴柔之美,由健朗的气骨转向悠远的韵致,由豪迈的气势转向幽隽的情调,由雄浑凝重的格调转向清空闲雅的意趣。
•创作方法:由瑰丽的浪漫主义转向朴实的现实主义,注重写实,擅长白描,工于形似之言,写情细腻深刻,写景生动逼真,言情体物富有表现力和感染力,但气象不够恢宏,边幅稍嫌狭窄。
•主题取向:由偏重于表现理想转向于偏重于表现感受,由社会生活转向伦常情感、身边琐事,感遇咏怀之作减少而酬赠送别之作增多。作品中主要吟咏迷茫的心态、衰老的感受、孤独的心境、乡愁羁恨以及山水之趣,其中贯穿着对友情的渴望,对隐逸生活的向往。
•作品构成:主要通过移情手法表达主观感受,寓情于景、情景交融,达到物我同一。意象具有具体性和静态性的特点,意象结构主要是平列式;作品的语言追求清新的风格,简练婉秀,句式圆活,意思明快,很少用典,显出明晰流利之美。
元和诗
•白居易:诗到元和体变新。
•叶燮《唐百家诗序》:贞元、元和之际,后人称诗,谓之中唐,不知此‘中’也者,乃古今百代之“中”,而非唐之所独,后千百年无不从是而断。
•元和:变盛唐之主气为主意
•主意之奇,意之怪者,是为韩孟诗派
•主意之平、意之俗者,是为元白诗派
•变化的原因:一是社会和政治风气:中兴思变;二是文学背景:对大历诗歌的反拨,寻找新时代诗歌的特色而反传统
元白讽喻诗人群体
•白居易《读张籍古乐府》:为诗义如何?六义互铺陈。风雅比兴外,未尝著空文……上可裨教化,舒之济万民。下可理情性,卷之善一身。
•白居易《与元九书》: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
•《新乐府自序》:其辞质而径,欲见之者易谕也;其言直而切,欲闻之者深诫也;其事纷而实,使采之者传信也;其体顺而肆,可以播于乐章歌曲也。总而言之,为君、为臣、为民、为物、为事而作,不为文而作也。
元白讽喻诗歌的浮沉
•白居易《与元九书》:仆当此日,擢在翰林,身是谏官,手请谏纸。启奏之外,有可以救济人病,裨补时阙,而难于指言者,辄咏歌之,欲稍稍递进闻于上。上以广宸聪,副忧勤;次以酬恩奖,塞言责;下以复吾平生之志。
白居易其他作品
•《与元九书》:自拾遗来,凡所适所感,关于美刺兴比者;又自武德讫元和,因事立题,题为新乐府者,共一百五十者,谓之讽喻诗。又或退公独处,或移病闲居,知足保和,吟玩情性者一百首,谓之闲适诗。又有事物牵于外,情理动于内,随感遇而形于叹咏者一百首,谓之感伤诗。又有五言、七言长句、绝句,自一百韵至两韵者四百余首,谓之杂律诗。
韩孟诗人群体
•狷介疏狂的主体个性
•不平则鸣的创作观念
•主体心性的强化
•生新狠重的语言
•以文为诗的章法
其他作家
•柳宗元
•刘禹锡
五、晚唐诗
晚唐诗总说
•晚唐文学包括从大和末到唐末、五代的文学,分为晚唐前期和后期。
•前期
•1:以杜牧、张祜、马戴为代表的爽健朗丽诗歌。
•2:以李商隐、温庭筠为代表的朦胧绮密诗歌。
•3:以许浑为代表的工整精切诗歌
•处于晚唐社会,已经没有盛唐诗人的昂扬气概,也没有中唐诗人的革新精神,因其才短而作古体诗不多,也极少佳作,因此他们倾力于近体诗的写作,具有工整精切的特点。
晚唐诗总说
•后期
•晚唐后期,主要指唐懿宗咸通年间到唐末五代阶段。
•1:以皮日休、杜荀鹤、陆龟蒙、罗隐、刘驾、曹邺、聂隐中为代表的感时愤世诗歌
•2:以郑谷、崔涂为代表的乱离感怀诗歌
•3:以韦庄、韩幄、吴融、唐彦谦为代表的哀婉轻艳诗歌
•4:以司空图、方干、齐己为代表的冷淡闲散诗歌
李商隐
•吴乔《西昆发微序 》:唐人能自辟宇宙者,惟李、杜、昌黎、义山。
•元好问《论诗绝句》: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
•开拓心灵世界,塑造朦胧多义的意境和感伤悱恻的诗情
第五章、唐代散文
骈散消长
•1、政治革新下的文体革新
•西魏文帝大统十年(544),宇文泰和苏绰不满“文章竞为浮华,遂成风俗”之风,由苏绰仿《尚书》古体作《大诰》,“自是之后,文笔皆以此体。”
•隋文帝开皇四年(584),朝廷文书改革。
•李渊武德元年《诫表疏不实诏》。
骈散消长
•2、骈文的自我改造与散文发展
•初唐四杰,其骈文于工整的对偶、华丽的辞藻之外,展示出流走活泼的生气和注生骨力的刚健风格,如王勃的《滕王阁序》、骆宾王的《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等。
•《旧唐书·文苑传》:先是,文士撰碑颂,皆以徐庾为宗,气调渐劣;嘉谟与少微属词,皆以经典为本,时人钦慕之,文体一变,称为富吴体。
•张说奏疏和苏颋制诰文字俊爽,运思精密,号“燕许大手笔”。
骈散消长
•《旧唐书·文苑传》:二十一年,入为考功员外郎、集贤修撰。逖选贡士二年,多得俊才。初年则杜鸿渐至宰辅,颜真卿为尚书。后年拔李华、萧颖士、赵骅登上第,逖谓人曰:“此三人便堪掌纶诰。” ……逖掌诰八年,制敕所出,为时流叹服。议者以为自开元已来,苏颋、齐浣、苏晋、贾曾、韩休、许景先及逖,为王言之最。逖尤善思,文理精练,加之谦退不伐,人多称之。
骈散消长
•3、古文运动先驱与文体革新
•从开元天宝开始,古文运动逐渐兴盛,这个时期最重要的作家有萧颖士、李华、独孤及、元结、柳冕等人。
•梁肃《补阙李君前集序》:唐有天下几二百载,而文章三变:初则广汉陈子昂以风雅革浮侈,次则燕国张公说以宏茂广波澜,天宝已还,则李员外、萧功曹、贾常侍、独孤常州比肩而出,故其道益炽。
•宋人董逌《磨崖碑》:余谓唐之古文自结始,至愈而后大成也。
•胡应麟《少室山房笔丛·九流绪论》:大概六代以还,文尚排偶,至唐李华、萧颖士及次山辈,始解散为古文。
骈散消长
•《新唐书·萧颖士传》:颖士乐闻人善,以推引后进为己任,如李阳、李幼卿、皇甫冉、陆渭等数十人,由奖目,皆为名士。天下推知人,称萧功曹。尝兄事元德秀,而友殷寅、颜真卿、柳芳、陆据、李华、邵轸、赵骅,时人语曰“殷、颜、柳、陆,李、萧、邵、赵”,以能全其交也。所与游者,孔至、贾至、源行恭、张有略、族弟季遐、刘颖、韩拯、陈晋、孙益、韦建、韦收。独华与齐名,世号“萧、李”。
•《新唐书·李华传》:华爱奖士类,名随以重,若独孤及、韩云卿、韩会、李纾、柳识、崔祐甫、皇甫冉、谢良弼、朱巨川,后至执政显官。
骈散消长
•《唐摭言》卷七《知己》:贞元中,李元宾、韩愈、李绛、崔群同年进士。先是,四君子定交久矣,共游梁补阙之门;居三岁,肃未之面,而四贤造肃多矣,靡不偕行。肃异之,一日延接,观等俱以文学为肃所称,复奖以交游之道。
•《旧唐书·韩愈传》:大历、贞元之间,文士多尚古学,效扬雄、董仲舒之述作,而独孤及、梁肃最称渊奥,儒林推重。愈从其徒游,锐意钻仰,欲自振于一代。洎举进士,投于公卿间,故相郑余庆颇为之延誉,由是知名于时,寻登进士第。
•他们在理论上主张明道宗经,强调文章救世劝俗的社会作用,但他们忽视文章的美感和辞章文采对表达内容的功用。
骈散消长
•4、中兴之变与古文运动的繁荣
•宋石介《上赵先生书》:爱而喜、前而听、随而和者,唯柳宗元、皇甫湜、李翱、李观、李汉、孟郊、张籍、元稹、白乐天辈,数十子而已。吏部志复古道,奋不顾死,虽摈斥摧毁,十百千端,曾不少改所守;数十子亦皆协赞附会,能穷精毕力,效吏部之所为。
骈散结合
•5、古文运动的衰落
•伴随着元和时期人物的凋谢,同样伴随着儒家思想的再次挫折,古文运动也走向了衰落,虽然还有如孙樵、刘蜕等人在继承,但是他们丧失了当初变革的时代氛围和文化基础,只能从形式上追求怪奇峭僻。
•这个时期的文人大多善写四六文,如三十六体,当然也有杜牧这样的散文大家,但是他的文章已经有很大的骈文痕迹。
•只是在唐末有小品文的异军突起,出现了皮日休、罗隐、陆龟蒙等一些困顿文人,他们的小品文大多学习元结韩愈柳宗元的杂文寓言,愤世嫉俗,幽默讽刺,深切犀利,被鲁迅称为“一塌糊涂的泥塘里的光彩和锋芒”。如皮日休的《鹿门隐书》、《十原》等,陆龟蒙的《笠泽丛书》;罗隐的《谗书》。
韩愈古文理论
•文以载道
•不平则鸣
•气盛言宜
•务去陈言
•文从字顺
第六章  唐五代词
词源
•音乐文学的新代表:燕乐与词。
•中国古典音乐三个历史阶段:先秦雅乐(钟鼓琴瑟)、汉魏六朝清乐(丝竹:筝箫瑟)、唐宋燕乐。
•燕乐是中原音乐和西域胡乐融合而成(中西文化的融合)。主要部分是西凉乐和龟兹乐。
•乐器以琵琶为主,岑参:“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词体
•1、唐代词体的形成
•唐代词体形成有两个途径
•选词以配乐,
•前者就是先有词然后在加入音乐,往往以近体诗入乐,如“旗亭画壁”(高适、王昌龄、王之涣)。这种方法有一个重要的现象,近体诗是齐言,如何使它变成杂言呢,古人提出了很多中设想,如朱熹:“古乐府只是诗,中间却添许多泛声,后来人怕失了那泛声,逐一声添了实字,遂成长短句,今曲子便是。”
•因声以度词
•后者就是依曲拍为句。首先提出这种新的制辞方式的是刘禹锡:“和乐天春词,依《忆江南》曲拍为句。”这就是词的创作走向了依谱填词的阶段。
词体
•2、词的创作——按谱填词
•作词和作诗不同,除了偶尔有先撰词,后上谱以外,一般都是先按律制谱,后配以歌词,“前人按律以制调,后人按调以填词。”因此作词就叫填词。
•填词用的谱有两类,唐宋时作词是依从音谱,它有谱有词,谱以记声,词以示范。后来词乐失传,音声不可复原,明清时期所作的词谱就只求句读、平仄,完全失去了倚声而作的本来意义。
词体
•3、词体的形成——依曲定体
•词体和诗体的不同:每个词有调名;分片;韵位不定,因调而异;采用长短句,句法参差多变;字声组合的方式比较复杂,除了分平仄,有时还须讲四声阴阳等。这些特点并不是凭空而来的,而是依曲定体产生的。所以依曲定体,就是指词调依从曲调,歌词形式服从于音乐形式。
词调
•1、词调的来源
•来自民间民歌:《孤雁儿》
•来自边地或外域:印度的《婆罗门令》、龟兹的《苏幕遮》、缅甸的《菩萨蛮》
•来自教坊、大晟府等音乐机构:《新唐书·礼乐志》云唐玄宗“幸骊山,杨贵妃生日,命小部张乐长生殿,因奏新曲,未有名,会南方进荔枝,因名曰《荔枝香》。”
•创自乐工歌妓:如《雨霖铃》为唐玄宗时期乐工张野狐所制;
•摘自大曲、法曲;
•词人自度曲:史达祖《双双燕》
词调
•2、词调中的令与慢
•词调大多从曲调转化而来,曲调有大曲、法曲和曲破,这些都是具有场面化的舞台效果的音乐,而大曲以外的单支的只曲,统称为曲子或杂曲子,这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词调。杂曲小唱又因音乐或体段上的不同,可以分为令、引、近、慢等体格。他们的差别不是字数上的差别,而是音乐的差别。
词调
•令      又称为小令、歌令、令曲、令章等。出于唐人酒席间所行的酒令。酒席行令,就是酒令,犯令者须受罚,唐代宴饮常在酒席上设“席纠”,以掌酒令,由歌舞伎任其事,称酒妓或酒令妓女。酒令妓女以其擅长的歌舞用于行令,于是歌与令两者结合,出现了由酒令演变而来的歌令,如《卜算子令》、《浪淘沙令》、《调笑令》等,
•《卜算子令》:先取花一枝,然后行令,口唱其词,逐句指点,举动稍误,即行罚酒,后词准此。  我有一枝花(指自身,复指花),斟我些儿酒(指自,令斟酒)。唯愿花心似我心(指花指自心头),几岁长相守(放下花枝叉手)。     满满泛金杯(指酒盏),重把花来嗅(把花以鼻嗅)。不愿花枝在我旁(把花向下座人),付与他人手(把花付下座接去)。
•歌令一般调短字少,节奏也往往教快。
•慢   是慢曲子的简称,与令相对而言。
 

责编:刘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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