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学论文】结构主义视域下对中国传统礼乐文化的社会学省思

    一、结构主义阐释传统礼乐文化的可能性结构主义是国外 20 世纪中叶以来社会科学研究中最重要的范式，几乎对社会科学的每个学科都产生过深刻影响。其代表人物是法兰西学院列维 - 斯特劳斯。列维 - 斯特劳斯对结构主义最重要的贡献就是成功地将语言学的理念融汇到社会科学领域中各个具体对象的研究上来，他倡导透过研究对象的表层，探求研究对象的深层结构，进而理解每一文化类型的独特性。这种研究范式的理论前提是：人类各种文化与社会类型在其产生、变衍过程中，都各自围绕着一个独特的中心展开，在此过程中，某一社会或文化类型的深层社会心理结构、文化结构不断被建构和巩固，进而加强了这一文化与社会类型的独特性。
　　中国传统礼乐文化最元初的成形时空是在中国先秦西周王朝初创期。西周王朝的建立，使本部族、宗教、祭祀文化特别盛行，同时又使人的自我意识逐渐高涨。周王朝结合夏、商两代社会政治文化的经验，以周公为首开始制礼作乐，建立了一系列礼乐机构，并对礼乐表演活动中几乎各个细节予以明确规定。（1）建立表演机制：设置了掌管制礼作乐活动的最高机关和各级乐官；（2）明确社会身份：规定了礼乐观演活动中的等级秩序；（3）确立表演对象：规定了礼乐表演的主要内容。这三方面的内容：表演机制-社会身份-表演对象共同构建了西周礼乐文化的实践框架，之后 3000 年的封建社会中，礼乐文化的主体内容和性质，基本上都是在西周礼乐文化的框架结构上加以改进，其方式无非是乐器种类的增减、观演人群规模的变化或者表演乐曲名称的因时而异。
　　纵观《二十四史》的音乐记录，这一结构保持了惊人的稳定性，它不但为后世的统治者与被统治者提供了标榜的对象，而且，作为一种实现王朝有效统治倡导与劝诫性符号，它始终作为一种经典的结构类型而存在。于是不难发现：不仅强盛外向的汉唐文化对西周礼乐文化表示敬意，而且，精致内向的宋代以后的王朝也对其充满向往，乃至明白提出了"回向三代"的社会理想。如宋人李觏说："昔三代之人，自非大顽顿，尽可以为君子。何者？仁义礼乐之教，浸淫天下。"元人赵汸认为"世谓汉、唐、宋为后三代"。
　　二、传统礼乐文化超稳态结构四要素依照结构主义对传统礼乐文化的透视，不能仅停留在外在形态的简单拼接层面上。实际上，这种做法在当前传统音乐文化研究论域中非常普遍；其后果就是诸多课题只对传统礼乐文化的形式要素做静态的分析，对于形态之间的动态关系，以及造成这种特定形态背后的规律缺乏应有的注意。如果进一步追问：这些表演场合中乐器种类与乐舞规模到底形成何种关系？与它们对应的究竟是一些什么样的深层政治文·学术札记化结构？不同表演种类之间是不是存在一些共通需要表述的文化约定？这些问题，在寻常的史事叙述模式中难以找到有价值的答案。
　　如果我们转而从礼乐文化外显形式的互动性结构中找寻其构成和意义，那么隐藏在礼乐表演活动背后的超稳态结构要素就会凸显出来。结构主义符号学认为，"人不但生活在物理的世界中，同时也生活在符号的世界中，"以及"所谓文化，究其本质乃是借助符号来传达意义的人类行为"。基于这些假设，可提出4 种有关传统礼乐文化的超稳态结构因素：其一，对话者。传统礼乐表演活动中，所有音乐载体和形式都标志了一种特定人群间的对话过程；其二，对话方式。这些音乐活动，是有效强化特定人群对话效果的重要手段；其三，对话空间。此处指的是礼乐表演活动的场合；其四，对话内容。指乐人、乐器、乐仪、乐曲、舞容中表现出来的秩序，主要是通过画面和音响终端来实现，这使得礼乐活动中所有牵涉进来的事项，都携带了丰富多层的艺术、政治文化意涵。
　　传统礼乐活动中，无论是参加表演还是扮演观赏角色的人群，在面对实际的礼乐表演时，他们想到的是什么？毫无疑问，儒家"尽善尽美"的审美理想与标准在当时当刻以及漫漫历史河流中是影响至深、流传至远的理念。秉持并践行这一理念的，既然包括了观演双方，那么他们就不仅仅会将礼乐活动中具体掺入的器物、体裁、程序等外在形式作为他们关注的唯一对象，而是必然地将这些外在形式符号化，进而构建他们各自的社会地位与话语，在一个特定的空间内达成某种共识，形成社会身份与话语权的协调与平衡。这种自觉的结构方式，是儒家精英阶层的确立与表达方式。如此，以上提出的对话者、对话方式与对话空间要素就得到了成功的构建。毋庸置疑，儒家礼乐活动所包涵的这一社会文化心理过程，正是中国传统礼乐表演最内核性的功能。正是具有了这样的意识形态强力推定，当传统礼乐活动中代表音乐的乐器、乐舞、乐谱出现遗缺---即上述对话形式框架遭到破坏时，知识精英与民间大众就会针对器物方面展开批评和抱怨；而一旦这种器物的遗缺已经扩散到礼乐表演活动的核心部分（即凭藉音乐表演达成的礼仪秩序）时，对话双方之间原本固有的社会身份与话语平衡就会被打破，"礼崩乐坏"的结果在所难免，于是，隐藏在礼乐表演活动背后的社会秩序也会开始重新洗牌与构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