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

 时间：年底的晚上

地点：村口

人物：甲，男，30多岁

乙，女，30多岁

丙，男，50多岁，

背景：农村女的爱拿自己男人和人家比较所发生的事。

出场

甲：（无精打采入场）真是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人比人气死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哇！

乙：（紧跟着）我说，啊，以前怎么说你，你都给个闷缸似的，这回刚一说你，你就动真格的了。这大过年的，你准备生一年的气啊。我要不是怕你想不开，我才懒得理你呢。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哎哟，累死我了，我可不撵你了啊。

甲：谁让你撵啦？我又没请你撵。哎哟（面前横了一把大刀）差点撞上了，你找抽啊你。

甲：大叔，是你啊。

丙：还真说对了，路不平有人踩；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甲：我找你了？

丙：这孩子，吃枪药了，和大叔也这样说话？找是没找，我自愿的，你们刚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不是找死吗，我可以助你一臂一力，你看啊（把刀立起来），你要上吊呢，这前面有个挡手，多粗的绳子都能栓；你要撞墙呢，这刀把是钢的，比那墙还硬；你要抹脖子呢，这上面有刀刃。那后面跟着的是侄媳妇吗？你要光荣了呢，她还可以讹我仨胡子俩枣的。

甲：啥？你说啥？说话贼难听。

丙：哦，没听懂啊，仨胡子俩枣，就是你可以讹我俩钱。

甲：你找讹啊？

丙：是，我过去挨饿，现在准备挨讹。

男：不是，我说大叔，这大过年的，你在这胡咧咧啥哩？说话忒难听，能找点儿好听的说不？

丙：生气啦？实话是难听点儿。不过，好话去年一年都说完了，剩下的都是难听的了，你还想听啥？

乙：大叔，又锻炼呢？大过年的也不舍得歇歇。谢谢你，大叔，谢谢你替我拦下了他。

丙：习惯了，一天不出来就憋得慌，我这正准备回去，就碰上你们了。（对甲说）看看，你生的气不小，这可有人谢我啦。哎，不用谢，不用客气，侄媳妇，你们是怎么了这是？（耳语）放心吧，他不会想不开的。

乙：大叔，刚才我们家做年终总结，我看我们邻居发点小财，我就顺嘴说他两句，他就搁不住了，气得发疯，被狗咬似的跑出来了，我怕他想不开，就撵出来了。

丙：你就不怕他咬你？

乙：他？闷葫芦都这样，要咬在家早就咬了，还用得着出来？

甲：你那叫说两句？哪回你抓着一丁点儿小辫儿，一丁点儿不是，哪回你不是牵着鼻子数落脸的说个够？哪回你能说两句就善罢甘休？

乙：说人要讲究证据

甲：证据？哦，有，就这次，这次就是证据。

乙：我说你几句了？

甲：从半下午一直到现在，不是，到刚才，现在几点了？

丙：（看表）晚上十点半。

甲：就这么长时间，还刚才，你算算多长时间了，你数数你能说几句话？亏得我早已产生了那个抵抗能力，我都是超级细菌了我。否则，早被你那唾沫子给淹死了，我还能有机会站在这儿这会儿？还说我是闷葫芦，我不闷行吗？否则，你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丙：产生严重抗药性了？

甲：嗯，也可以这么说。反正，她一说话，我就当我的面前在刮风。说得轻了是微风，说得重了那叫台风，这我得避避了，必须得避了。

丙：所以你就出来了？这说明这回你跟前的风刮大了？我说人家生气都女的往外跑，你家你咋跑出来了呢？

甲：是，比得上龙卷风了。这不，一年到头了，开个总结会，我们家亲戚邻居，都给我比过一遍来了，得出的结论是，是个人都比我强，往深了往远了说，就连那蛤蟆老鼠都比我有能耐。

乙：还说呢，是是个人就比你强。咱们家邻居王二，论长相他不如你；论学问他大字不识一箩筐，不如你；论年龄，你比人家大好几岁，还是不如你。可你有人家有能耐吗？人家出去半年，都成暴发户了，昨儿开着小轿车回来了，可你呢，十几年了，还在这儿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地种田呢？

甲：这又说上了，王二好，你上王二家过去。

乙：大叔，你看，张嘴就给个豆吃，还情愿戴帽子。

甲：（偷着给大叔说）可我听说啊，那王二，在外是干这个的（伸出两指头比划着）早晚得进去局子。这事啊，还不能让她听去，女人啊，嘴就爱翻翻个事，哪天让王二知道了，还不找到我家里来？

丙：哦 ，是这样，抓着证据就该送进去。

甲：这个我知道，可这兔子不吃窝边草，在家不干这个，表现得比谁都好，你还真抓不住把柄。

丙：早晚的事。

乙：瞎叽叽啥呢？不服气？再说你那最小的小老表弟，人不大，心眼可不少，啥事点眼就过，这刚下学有半年吧，就在北京买了房子了，这回家过年，还带回来个媳妇，人见了人夸的。

甲：我小老表弟学历高，挣钱多，咱给人家没法比。再说了，他买房还也是沾了我大老表的光，我那大老表在北京混了十几年了，大小也是个经理，买房帮了他不少忙，又再说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家带回来个媳妇也很正常啊，这也碍你的眼？！

乙：还提你大老表呢，你俩大小差不多，你看人家咋过的？人家十几年后都开始给弟弟买房子，你呢？还住着十几年前盖的老房子，现如今在咱村里都属小趴趴屋了。（比画着）

甲：听见了吗，大叔，她就爱这么把我和人家比来比去，这人，当着人面还又比上了。（扬巴掌）

乙：你，你打啊，

丙：（挡住甲）哎哎哎，这大过年的，咱可不能吵架啊，男不和女斗，男不和女斗。

甲：这人，嘁！大叔，我给您说啊。嘿，我真不知从哪儿开口了我。这么给您说吧，这人，不能见钱，看见别人有钱，回家就叨叨叨叨……叨叨个没完，老嫌我不争气，在家种地窝囊，特别是到年底的时候，看见人家衣锦还乡，我就成了个受气的布袋了。平时看见自家有收入了吧，还得赶紧霸着，那钱啊，该花的都舍不得往外花。你咋不算算，一年下来，我的收入少吗？也几万呢！

乙：啥钱我舍不得花了？你说清楚。

甲：当着外人，我就不再扯上别人了。大叔啊，别人家我不知道，反正我家啊，女的当家，墙倒屋塌。亏得我主意正，否则啊，我连我家这小趴趴屋也住不了喽！

乙：大叔也不是外人，你得说清楚。

甲：清官都难断的家务事，我说清楚不说清楚都一样，你心里明白。

丙：别，我还真听明白了，你呢是个急性子，嘴爱说；你呢是个慢性子，光做不爱说；你呢，爱财，总想过得比别人好，总想着让自己的男人每天都源源不断挣钱。

乙：那是，谁嫌财多了咬手？我也就是说说。

丙：你呢，无所谓

甲：也不是无所谓，老百姓么，踏踏实实的过日子好。

乙：谁不知道踏踏实实过日子好，我是嫌你没上进心。

甲：踏踏实实往前过，就是上进。我想进联合国能进去不？做不成的事咱不干，费那个脑筋干啥？

乙：他这人完了，完了，这辈子完了，没有一点出息了，无论怎样超度都度不上去了。唉！我呢，一辈子就这样过也就算了，啥法子？孩子都恁大了，还能咋的？只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

丙：别泄劲，侄媳妇。（对甲说）我说，你们家咋翻个了呢？

甲：啥翻个了。

丙：你看啊，人家都是男的在外，野心勃勃挣钱，你家呢，反了，女的野心勃勃想钱，男的不急不燥，能不吵架吗？

甲：我是想挣钱，但不是用她那样的野心。不能见人家挣钱了，见人家比自己有钱，比自己过得好，回家就嘟嘟我，你说你嘟嚷我有啥用？（比画）我去把人家的钱牵到咱家里来？

丙：是啊，那可就犯大法了。

甲：我不挣钱的时候，你看见我了，拿我尽给人家挣钱的时候比，嫌我窝囊。我挣钱的时候呢？你的眼长哪了？尽看着钱啦？光想着上腰包里装呢！你咋不把这个时候的我和人家不挣钱的时候比呢？去年种大棚，咱村数我种的最好，你咋没看见呢？没让你下地干过活，养成了这样爱虚荣的坏毛病。给你说，我种地他联合国主席都不一定比得过我，我还不稀罕进去呢。

丙：好啦，好啦，别说那么多了。

甲：大叔，今天亏得你在这儿，我就豁出去了，有啥事您给我拉着点儿，要是我爸在这儿就没你这个作用。

丙：我能有啥作用？

甲：震慑作用。当着您的面，她不好意思使她的历害。

丙：那你就不怕回头她收拾你？你再跪蹉板啥的？

甲：不怕。您在这儿，我无论如何得把她给说通，不能老是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以后咋过？我爸在这儿就不行，他要看我说这么多，我准得挨批。

乙：行啦，我都想通了，回家吧？

甲：不行，谁知道你是真通还是假通啦？我得出出我这几年的窝囊气，我才能过得肃静。

乙：你就说吧你。

甲：大叔，头两天有人买采票中了一个大奖你知道不？

丙：知道，好象中了上千万多呢。

甲：我也买采票，不是天天买，是偶尔去镇上时买上几注，花钱不多，开心娱乐。

丙：你也中奖了？

甲：没有，都做贡献了。

丙：那你提它干吗？

乙：是嫌我又说他了，我说成天见你的采票咋不见你的毛票呢？你看人家，中了多么大的一个奖，几辈子都花不完，你能中人家的零头的零头也行啊，又搁心里了。

甲：大叔，你看，又从采票上拿我和人家比上了，天天说。您说，它不中奖我也不办法呀。看问题爱走极端，不这就那，完了。我这受气筒，不中才好呢，哪回我买采票，票都是她拿着，中了我也捞不着。

乙：你！

丙：得得得，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我也经历过，我以前啊，也老想这事，就是走在路上也想，你说人家天上能掉下个馅饼砸头上了，人家咋能幸运呢！这好咋摊不我头上呢？哪怕那馅饼的一棱角砸到我脚上，我再弯腰捡起来也好啊！有一天啊，还真有个东西落到我头上来了，我手一摸，你们猜是啥？

乙：是啥？

来人：鸟屎，倒霉透顶了。

甲：哈哈哈哈……

丙：不过，这鸟屎倒把我给砸醒了。咱啊，淡淡过日子，平时多学本领，有好机会咱能抓住就行。就象你刚才说的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这世界不就乱了套了？这日子啊，咱得和咱的以前的比，那才叫过越过越带劲儿。

乙：是，大叔，我们知道啦。

男：你知道就行。

丙：那咱们就走吧，都回去？

乙：走。老公。

甲：噢？

乙：还寻短见不？

甲：我啥时候说过那个了？

乙：那就好，老公，咱明一早啊，咱还得回妈那儿去拜年去呢。

甲：老婆，回去你不给我气受，我说你那么多。

乙：不给了，我算了算，咱家的日子也不错。

甲：那我明早还能吃饺子？

乙：能。你下饺子？

甲：我下就我下，我下了我吃，我不下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