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 帝 内 经
名著通览
一、《黄帝内经》是什么书?
《汉书·艺文志·方技略》载有医经、经方、神仙和房中四种中医典籍。
其中医经有:
《黄帝内经》十八卷,《外经》三十七卷;《扁鹊内经》九卷,《外经》十二卷;《白氏内经》三十八卷,《外经》三十六卷,《旁篇》二十五卷。
除《黄帝内经》外,其他医经均已亡佚。因此,《黄帝内经》便成了现存最早的中医经典 了。什么是医经呢?《汉书·艺文志·方技略》指出:“医经者,原人血脉、经络、骨髓、阴阳、表里,以起百病之本、死生之分,而用度箴石汤火所施、调百药剂和之所宜。至剂之得,犹磁石取铁,以物相使,拙者失理、以愈为剧,以生为死。”这就是说:医经是根据人身的血脉、经络、骨髓、阴阳、表里等情状,用以阐发百病的根源、死生的界线,而度用适当的针灸汤药等治疗方法以及如何调制各种适宜的药剂。最好的药剂之功 能就像磁石取铁一样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不高明的医者违反医学理论,致使当愈者反剧,当生者反死。简言之,医经就是阐发人体生理、病理、诊断、治疗和预防等医学理论之著作。所以称之为“经”,是因为它很重要。古人把具有一定法则、一般必须学习的重要书籍称之为“经”,如儒家的“六经”,老子的“道德经”以及浅显的“三字经”之类。所以称“内经”,并不是像吴昆《素问注》、王九达《内经合类》所称“五行阴阳之谓内”,也不像张介宾《类经》所说“内者,生命之道”,而仅仅是与“外”相对为言而已。
这和“韩诗内传”、“韩诗外传”,“春秋内传”、“春秋外传”,《庄子》的《内篇》、《外篇》,《韩非子》的《内储》、《外储》之意相同,只是《黄帝内经》及扁鹊、白氏诸经均已不可得见罢了。
二、《黄帝内经》成书时代
首先应该指出,《黄帝内经》肯定不是黄帝所作,纯属后人伪托。这正如《淮南子·修务训》所指出的那样:“世俗之人多尊古而贱今,故为道者必托之于神农黄帝而后能入说。”冠以“黄帝”之名 ,意在溯源崇本,藉以说明我国医药文化发祥甚早。
《黄帝内经》究竟成于什么时代呢?宋林亿、高保衡等认为:“非大圣上智,孰能知之?战国之人何与焉?大哉《黄帝内经》十八卷,《针经》三卷,最出远古”;邵雍认为:“《素问》、《阴符》,七国时书也”;程颢认为:“《素问》书出战国之末”;司马光认为:“谓《素问》为真黄帝之书,则恐未可。黄帝亦治天下,岂终日坐明堂,但与歧伯论医药针灸耶?此周、汉之间医者依托以取重耳”;朱熹也认为:“至于战国之时,方术之士遂笔之于书以相传授,如列子之所引与夫《素问》、《握奇》之属……”;明方孝儒认为:“皆出战国、秦、汉之人”;方以智认为:“守其业而浸广之,《灵枢》、《素问》也,皆周末笔 ”。清魏荔彤认为:“轩岐之书类春秋战国人所为,而托于上古”。综上所说,将《黄帝内经》之成书定为战 国时期是较为可信的,但也不能认为《素问》八十一篇、《灵枢》八十一篇尽出于战国。吕复对此发表过中肯的见解:“《内经素问》,世称黄帝岐伯问答之书,及观其旨意,殆非一时之言,其所撰述,亦非一人之手。 刘向指为韩诸公子所著,程子谓出于战国之末,而其大略正如《礼记》之萃于汉儒而与孔子、子思之言并传也。”以上仅仅是从大多数学者的看法上加以归纳分析所做的判断。其实还可以从《黄帝内经》的哲学思想、理论体系、内容特点、先秦古韵等诸方面论证《黄帝内经》的绝大多数篇章(也即《黄帝内经》的主体部分)成于战国。限于篇幅,这方面的论述只好从略了。
对成于战国以后的少数篇章须做如下说明:《素问》的第七卷亡佚已久,唐王冰据其先师张公秘本而补入的《天元纪大论》、《五运行大论》、《六微旨大论》、《气交变大论》、《五常政大论》、《六元正纪大论》和《至真要大论》,实际上是另一部医书《阴阳大论》。以其用甲子纪年,便可断定必在东汉章帝元和二年(公元85 年)颁布四分历之后。以其曾被张仲景撰写《伤寒杂病论》时所引用,因此它一定得在张仲景之先。
《灵枢》中也有个别篇章晚出,如《阴阳系日月篇》有“寅者,正月之生阳也”句,故可断定成于汉武帝太初元年(公元前100 年)颁布太初历之后。
《素问》中的第七十二篇《刺法论》和第七十三篇《本病论》,在王冰次注《素问》时已 是有目无文,宋刘温舒著《素问入式运气论奥》时却将该二篇作为《素问遗篇》陈列于后。因此可以认为这两 篇当系唐宋间之伪作。
总而言之,《黄帝内经》非自一人一手,其笔之于书,应在战国,其个别篇章成于两汉。至于王冰之所补与刘温舒之所附不应视为《黄帝内经》文,但仅依惯例而仍其旧亦无不可。
三、《素问》、《灵枢》的书名和传本
《素问》之名最早见于张仲景《伤寒杂病论·自序》。他说:“撰用《素问》、《九卷》、《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胪》、《药录》。”
迄今1700 多年,《素问》之名未曾改变。为什么叫《素问》?林亿、高保衡等人的“新校正”说:“所以 名《素问》之义,全元起有说云:“素者本也,问者黄帝问岐伯也。方陈性情之源,五行之本,故曰《素问》。”元起虽有此解,义未甚明。按《乾凿度》云:“夫有形者生于无形,故有太易、有太初、有太始、有太素。太易者,未见气也;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太素者,质之始也。’气形质具而苛瘵由是萌生。故黄帝问此太素质之始也。《素问》之名,义或由此。”人是具备气形质的生命体,难免会有小大不同的 疾病发生,故以问答形式予以阐明,这就是《素问》本义。隋杨上善整理《内经》,迳称为《黄帝内经太素》是颇有见地的。
《灵枢》最早称《针经》。《灵枢》第一篇《九针十二原》就有“先立《针经》”之语,无疑等于自我介绍。后来又称为《九卷》(见张仲景《伤寒论》序),晋皇甫谧复又称之为《针经》。再后又 有《九虚》(见《高丽史书》、《宋志》及林亿引文等)、《九灵》(见《隋志》、《唐志》、《宋志》等)、《黄帝针经》(见《七录》、《隋志》、《唐志》及新罗国、高丽国史书等)等名。《灵枢》一名,始见于王冰《素问》序及王冰的《素问》注语中。王冰在注《素问》时,曾两次引用“经脉为里,支而横者为络,络之别者为孙络”这句话,在《三部九候论》中引用时称“《灵枢》曰”,在《调经论》中引用时又称“《针经 》曰”,是知《灵枢》即《针经》也。而其他《素问》注中所引《针经》者,皆为《灵枢》之文,则更证明了 这一点。
《灵枢》名称的演变大略如此,至其命名之义则需具体分析。因其书主要研究针刺问题,故称《针经》;因其卷帙为九卷,故名曰《九卷》,并因此而有《九灵》、《九虚》等名。何以称《灵枢》呢 ?马翃说:“《灵枢》者,正以枢为门户阖辟所系,而灵乃至神至玄之称。此书之切,何以异是?”
张介宾则简言之说:“神灵之枢要,是谓《灵枢》。”这些说法都是以枢机之玄奥为依据的。
《素问》自战国时代成书到齐梁间全元起作《素问训解》时,一直保持九卷的旧制。只是到全元起注《素问》时,《素问》的第七卷已经亡佚了。
王冰认为是“惧非其人而时有所隐,故第七一卷师氏藏之”的缘故。王冰自谓“得先师张 公秘本”,“因而撰注,用传不朽,兼旧藏之卷,合八十一篇二十四卷”。由于王冰补入了《天元纪大论》、《五运行大论》、《六微旨大论》、《气交变大论》、《五常政大论》、《六元正纪大论》和《至真要大论》等七篇大论,并将《素问》全文广为次注,所以才从原来的九卷大大地扩展为二十四卷了。从而成了至今行世的《黄帝内经素问》。当然世上还存在有元代胡氏“古林书堂”十二卷刊本和明代正统年间所刊五十卷《道藏 》本,但其内容、篇目次第并无变动,一仍王冰之旧。
至于《灵枢》,虽有《九卷》、《九虚》、《九灵》和《针经》等几个传本系统,但隋唐 以后却都亡佚了。宋臣林亿、高保衡等校正医书时亦因其残缺过甚而欲校不能。南宋史崧氏所献的《灵枢经》 虽与王冰所引之《灵枢》及王唯一所引之《灵枢》在内容上均有所不同,但毕竟是现今行世的唯一版本。史崧之所以将《灵枢》改成二十四卷,也只是为了与王冰所注之《素问》卷数相同而别无深意。因为原本这两部书 都是九卷,现在则都成二十四卷。
元代胡氏“古林书堂”刊本将《灵枢》并为十二卷亦是与其所刊《素问》十二卷本相匹配。至于明刊《道藏》本之《灵枢》只二十三卷而不是五十卷,则是因为《灵枢》较《素问》文字量少之故。
总之,王冰次注的二十四卷本《素问》是现存最早、又经北宋校正医书局校正的。史崧改编的二十四卷本《灵枢》也是现存最早和唯一行世的。
四、《黄帝内经》是我国战国时代以前的医学大成
如前所述,《黄帝内经》既非一时之作,亦非自一人之手,而是战国以前的许许多多的医学著作的总结。这不仅可以从《素问》、《灵枢》各八十一篇这一点得到证明,而且也可以从《黄帝内经》引用了大量的古文献及《素问》、《灵枢》互引、各篇互引等现象上得到证明。
《黄帝内经》所引的古文献大约有50 余种,其中既有书名而内容又基本保留者有《逆顺五体》、《禁服》、《脉度》、《本藏》、《外揣》、《五色》、《玉机》、《九针之论》、《热论》、《诊经》、《终始》、《经脉》、《天元纪》、《气交变》、《天元正纪》、《针经》等16 种;仅保存零星佚文者,有《刺法》、《本病》、《明堂》、《上经》、《下经》、《大要》、《脉法》、《脉要》等8 种;仅有书名者,有《揆度》、《奇恒》、《奇恒之势》、《比类》、《金匮》、《从容》、《五中》、《五过》、《四德》、《上下经》、《六十首》、《脉变》、《经脉上下篇》、《上下篇》、《针论 》、《阴阳》、《阴阳传》、《阴阳之论》、《阴阳十二官相使》、《太始天元册》、《天元册》等29 种。至于用“经言”、“经论”、“论言”或“故曰……”、“所谓……”等方式引用古文献而无法知其书名者亦复不少。
正是由于上述情况,我们才说《黄帝内经》的成书是对我国上古医学的第一次总结,《黄帝内经》是仅存的战国以前医学的集大成之作。
五、《黄帝内经》的学术思想
《黄帝内经》接受了我国古代唯物的气一元论的哲学思想,将人看作整个物质世界的一部分,宇宙万物皆是由其原初物质“气”形成的。在“人与天地相参”、“与日月相应”的观念指导下,将人与自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人的一切正常的生理活动和病理变化与整个自然界是息息相关的。为了进一步明确这一点,拟从以下几方面加以阐述:
(一)“气”是宇宙万物的本原
如同老子所说:“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道之为物,惟恍惟惚”,“其上不皎,其下不昧”,“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这都是在说构成世界的原初物质——形而上者的“道” 。宋钘、尹文将这种原初物质称之为“气”。《黄帝内经》受这些学说的影响,也认为“气”是宇宙万物的本原。在天地未形成之先便有了气,充满太虚而运行不止,然后才生成宇宙万物。如《天元纪大论》:“臣積( 稽)考《太始天元册》文曰:“太虚寥廓,肇基化元,万物资始,五运终天。布气真灵,珝统坤元,九星悬朗,七曜周旋。曰阴曰阳,曰柔曰刚,幽显既位,寒暑弛张,生生化化,品物咸章。’”这其实是揭示天体演化及生物发生等自然法则。在宇宙形成之先,就是太虚。太虚之中充满着本元之气,这些气便是天地万物化生的开始。由于气的运动,从此便有了星河、七曜,有了阴阳寒暑,有了万物。阴阳五行的运动,总统着大地的运动变化和万物的发生与发展。
(二)人与自然的关系
《黄帝内经》认为人与自然息息相关,是相参相应的。自然界的运动变化无时无刻不对人 体发生影响。《素问·宝命全形论》说:“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这是说人和宇宙万物一样,是禀受天地之气而生、按照四时的法则而生长的,所以《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素问·阴阳应象大论》也说:“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 悲忧恐。”人生天地之间,人必须要依赖天地阴阳二气的运动和滋养才能生存,正如《素问·六节藏象论》所说:“天食人以五气,地食人以五味。五气入鼻,藏于心肺,上使五色修明,音声能彰。五味入口,藏于肠胃,味有所藏,以养 五脏气。气和而生,津液相成,神乃自生。”
人体的内环境必须与自然界这个外环境相协调、相一致。这就要求人对自然要有很强的适应性。比如《灵枢·五癃津液别》说:“天暑衣厚则腠理开,故汗出。……天寒则腠理闭,气湿不行,水下留于膀胱,则为溺与气。”
这明显是水液代谢方面对外环境的适应。人的脉象表现为春弦、夏洪、秋毛、冬石,同样是由于人体气血对春夏秋冬不同气候变化所做出的适应性反应,以此达到与外环境的协调统一。如果人们违背 了春生夏长秋收冬藏的养生之道,就有可能产生病变。如《素问·四气调神大论》说:“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则太阳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就是一日之内、日夜之间,人体也会随天阳之气的盛衰而相应变化。如果违反了客观规律,也会受到损害。如《素问·生气通天论》说:“故阳气者,一日而主外,平旦人气生,日中而阳气隆,日西而阳气已虚,气门乃闭。是故暮而收拒,无扰筋骨,无见雾露,反此三时,形乃困薄。”
人与自然这种相参相应的关系在《黄帝内经》中是随处可见的。无论是生理还是病理,无论是养生预防还是诊断与治疗,都离不开这种理论的指导。
(三)人是阴阳对立的统一体
人是阴阳对立的统一体,这在生命开始时已经决定了。《素问·生气通天论》说:“生之本,本于阴阳。”具有生命力的父母之精相媾,也就是阴阳二气相媾,形成了生命体。诚如《灵枢·决气》所说:“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生命体形成之后,阴阳二气存在于其中,互为存在的条件。相互联系、相互资生、相互转化,又相互斗争。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所说:“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素问·生气通天论》说:“阴者,藏精而起亟也,阳者,卫外而为固也。”这两句话精辟地解释了人体阴阳的对立统一关系。
从人体的组织结构上看,《黄帝内经》把人体看成是各个层次的阴阳对立统一体。《素问 ·金匮真言论》说:“夫言人之阴阳,则外为阳,内为阴;言人身之阴阳,则背为阳,腹为阴;言人身之脏腑中阴阳,则脏者为阴,腑者为阳……故背为阳,阴中之阳,心也;背为阳,阳中之阴,肺也;腹为阴,阴中之阴,肾也;腹为阴,阴中之至阴,脾也。”《黄帝内经》还把每一脏、每一腑再分出阴阳。从而使每一层次, 无论整体与局部、组织结构与生理功能都形成阴阳的对立统一,所以说人是阴阳的对立统一体。
(四)人体是肝心脾肺肾五大系统的协调统一体
《黄帝内经》所说的五脏,实际上是指以肝心脾肺肾为核心的五大系统。
以心为例:心居胸中,为阳中之太阳,通于夏气,主神明,主血脉,心合小肠,生血、荣色,其华在面,藏脉、舍神、开窍于舌、在志为喜。在谈心的生理、病理时,至少要从以上诸方面系统地加以考虑才不至于失之片面。因此可以每一脏都是一大系统,五大系统通过经络气血联系在一起,构成一个统一体。这五大系统又按五行生克制化规律相互协调、资生和抑制,在相对稳态的情况下,各系统按其固有的规律从事各种生命活动。
(五)《黄帝内经》的生命观
《黄帝内经》否定超自然、超物质的上帝的存在,认识到生命现象来源于生命体自身的矛盾运动。认为阴阳二气是万物的胎始。《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阴阳者,万物之能(读如胎)始也。” 对整个生物界,则曰: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又曰:天地合气,命之曰人。阴阳二气是永恒运动的,其基本方式就是升降出入。《素问·六微旨大论》说:“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故非出入,则无以生长壮老已;非升降则无以生长化收藏。是以生降出入,无器不有。”《黄帝内经》把精看成是构成生命体的基本物质,也是生命的原动力。《灵枢·本神》说:“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在《灵枢·经脉 》还描绘了胚胎生命的发展过程:“人始生,先成精,精成而脑髓生。骨为干,脉为营,筋为刚,肉为墙,皮肤坚而毛发长”。这种对生命物质属性和胚胎发育的认识是基本正确的。
(六)《黄帝内经》的形神统一观
《黄帝内经》对于形体与精神的辩证统一关系做出了的说明,指出精神统一于形体,精神是由形体产生出来的生命运动。如《灵枢·邪气脏腑病形》说:“十二经脉、三百六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而走空窍,其精阳气上走于目而为睛(视),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其宗气上出于鼻而为臭,其浊气出于胃走唇舌而为味。”这就将视听嗅味等感觉认为是由于气血津液注于各孔窍而产生的生理功能。对于高级神经中枢支配的思维活动也做出了唯物主义解释。《灵枢·本神》说:“故生之来谓之精,两精相搏谓之神,随神往来者谓之魂,并精出入者谓之魄。所以任物者谓之心,心之所忆谓之意,意之所存谓之志,因志而存变谓之思,因思而远慕谓之虑,因虑而处物谓之智。”
如此描写人的思维活动基本上是正确的。在先秦诸子中对神以及形神关系的认识,没有哪一家比《黄帝内经》的认识更清楚、更接近科学。关于形神必须统一、必须相得的论述颇多,如《灵枢·天年 》:“神气舍心,魂魄毕具,乃成为人。”又《素问·上古天真论》:“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如果形神不统一、不相得,人就得死。如《素问·汤液醪醴》:“形弊血尽……神不使也。”又《素问·逆调论》:“人身与志不相有,曰死。”《黄帝内经》这种形神统一观点对我国古代哲学是有很大贡献的。
六、《黄帝内经》的理论体系
历代医家用分类法对《黄帝内经》进行研究。其中分类最繁的是杨上善,分做18 类;最简的是沈又彭,分做4 卷。各家的认识较为一致的是脏象(包括经络)、病机、诊法和治则四大学说。这四大学说是《黄帝内经》理论体系的主要内容。现分述如下:
(一)脏象学说
脏象学说是研究人体脏腑组织和经络系统的生理功能、相互之间的联系以及在外的表象乃至与外环境的联系等等之学说。
脏象学说是以五脏六腑十二经脉为物质基础的。《灵枢·经水》说:“若夫八尺之士,皮肉在此,外可度量切循而得之。其死,可解剖而视之,其脏之坚脆,腑之大小,谷之多少,脉之长短,血之清浊,气之多少,十二经之多血少气,与其少血多气,与其皆血多气,与其皆少血气,皆有大数。”当然有关解 剖学之内容还远不止此,但更重要的还是通过大量的医疗实践不断认识、反复论证而使此学说逐渐丰富起来的 ,最终达到了指导临床的高度。
《黄帝内经》充分认识到“有诸内必形诸外”的辩证法则,使脏象学说系统而完善。正如《灵枢·本脏》说:“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也。”
脏象学说主要包括脏腑、经络和精气神三部分。脏腑又由五脏、六腑和奇恒之腑组成。五脏,即肝、心、脾、肺、肾。《素问·五脏别论》指出:“所谓五脏者,藏精气而不泻也,故满而不能实。”《灵枢·本脏》说:“五脏者,所以藏精、神、血、气、魂、魄者也。”六腑,即胆、胃、大肠、小肠、膀胱和三焦。《素问·五脏别论》说:“六腑者,传化物而不藏,故实而不能满也。”奇恒之腑也属于腑,但又异于常。系指脑、髓、骨、脉、胆和女子胞。这里边胆即是大腑之一,又属于奇恒之腑。《素问·五脏别论》说 :“脑、髓、骨、脉、胆、女子胞,此六者地气之所生也,皆藏于阴而象于地,故藏而不泻,名曰奇恒之腑。 ”脏腑虽因形态功能之不同而有所分,但它们之间却不是孤立的,而是相互合作、相互为用的。如《素问·五脏生成篇》说:“心之合脉也,其荣色也,其主肾也;肺之合皮也,其荣毛也,其主心也;肝之合筋也,其荣 爪也,其主肺也;脾之合肉也,其荣唇也,其主肝也;肾之合骨也,其荣发也,其主脾也。”又如《灵枢·本输》说:“肺合大肠,大肠者,传导之腑。心合小肠,小肠者,受盛之腑。肝合胆,胆者,中精之腑。脾合胃,胃者,五谷之腑。肾合膀胱,膀胱者,津液之腑。三焦者,中渎之腑也,水道出焉,属膀胱,是孤之腑也。是六腑之所与合者。”
经络系统可以分经脉、络脉和腧穴三部分。《灵枢·本脏》说:“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 营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经脉有正经十二:手太阴肺经、手阳明大肠经、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 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足厥 阴肝经。十二经脉首尾相联如环无端,经气流行其中周而复始。另有别于正经的奇经八脉:督脉、任脉、冲脉 、带脉、阴跷脉、阳跷脉、阴维脉、阳维脉。(需要说明的是“奇经八脉”一名始于《难经·二十七难》)
经脉之间相交通联络的称络脉。其小者为孙络不计其数;其大者有十五,称十五络脉。《 灵枢·经脉》言之甚详,这里仅摘其要:手太阴之别,名曰列缺;手少阴之别,名曰通里;手心主之别,名曰内关;手太阳之别,名曰支正;手阳明之别,名曰偏历;手少阳之别,名曰外关;足太阳之别,名曰飞阳;足少阳之别,名曰光明;足阳明之别,名曰丰隆;足太阴之别,名曰公孙;足少阴之别,名曰大钟;足厥阴之别,名曰蠡沟;任脉之别,名曰尾翳;督脉之别,名曰长强;脾之大络,名曰大包。
腧穴为经气游行出入之所,有如运输,是以名之。《黄帝内经》言腧穴者,首见《素问· 气穴论》,再见于《素问·气府论》,两论皆言三百六十五穴。实际《气穴论》载穴三百四十二,《气府论》 载穴三百八十六。
精气神为人身三宝。精,包括精、血、津、液;气,指宗气、荣气、卫气;神,指神、魂、魄、意、志。《灵枢·本脏》说:“人之血气精神者,所以奉身而周于性命者也。”精和气是构成人体的基本物质,气和神又是人体的复杂的功能,也可以认为气为精之御,精为神之宅,神为精气之用。
(二)病机学说
研究疾病发生、发展、转归及变化等等之内在机理的学说称病机学说。
《黄帝内经》所说“审察病机,无失气宜”“谨守病机,各司其属”(皆出自《素问·至 真要大论》)皆为此学说之内容。现从病因、发病和病变三方面加以叙述:
1、病因:引起人发病的原因很多,《黄帝内经》将其归纳为二类。《素问·调经论》说:“夫邪之生也,或生于阴,或生于阳。其生于阳者,得之风雨寒暑;其生于阴者,得之饮食居处,阴阳喜怒”。风雨寒暑实为“六淫”的概括;阴阳喜怒乃“七情”的概括;饮食居处即“饮食劳倦”。可以认为这就是后世三因说之滥觞。
2、发病:正邪双方力量的对比,决定着疾病的发生与发展。《灵枢·百病始生》说:“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卒然逢疾风暴雨而不病者,盖无虚。故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克其形。”这就是“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之意。《素问·上古天真论》所说“精神内 守,病安从来”,《素问·评热病论》所说“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等,都论证了这一点。
3、病变:疾病的变化是复杂的,《黄帝内经》概括病变也是多方面的,有从阴阳来概括的,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阳受风气,阴受湿气”;“阳病者上行极而下,阴病者下行极而上”;“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阳受之则入六腑,阴受之则入五腑”。《素问·宣明五气篇》 亦有“邪入于阳则狂,邪入于阴则痹;搏阳则为癫,搏阴则为瘖;阳入之阴则静,阴出之阳则怒”。
用表里中外归纳的,如《素问·玉机真脏论》:“其气来实而强,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实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又如《素问·至真要大论》有“从内之外”、“从外之内”、“从内之外而盛于外”、“从外之内而盛于内”及“中外不相及”等病变规律。
用寒热归纳的,如《灵枢·刺节真邪》:“阳盛者则为热,阴盛者则为寒”。又如《素问 ·调经论》:“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
从虚实而论者,如《素问·通评虚实论》:“邪气盛则实,精气夺则虚。”又如《素问·调经论》:“气之所并为血虚,血之所并为气虚。”实指邪气盛,虚指正气衰。概括说来,有正虚而邪实者,有邪实而正不虚者,有正虚而无实邪者,有正不虚而邪不实者。以上为病机学说之梗概。
(三)诊法学说
望闻问切四诊源于《黄帝内经》,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音声,而知所苦;观权衡规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生。以治无过,以诊则不失矣。”又如《灵枢·邪气脏腑病形》说:“见其色,知其病,命曰明; 按其脉,知其病,命曰神;问其病,知其处,命曰工。”《黄帝内经》论诊法者甚多,谨按望闻问切之序列举如下:
1、望诊:包括观神色、察形态、辨舌苔。
观神色者如《灵枢·五色》:“五色各见其部,察其浮沉,以知浅深;察其泽天,以观成败;察其散抟,以知远近;视色上下,以知病处;积神于心,以知往今。”又如《灵枢·五阅五使》:“肺病者喘息鼻胀;肝病者,眦青;脾病者,唇黄;心病者,舌卷短,颧赤;肾病者,颧与颜黑。”又如《灵枢·五 色》说:“赤色出两颧,大如母指者,病虽小愈,必卒死”。这些在临床上都是很有意义的。
察形态者,如《素问·经脉别论》:“诊病之道,观人勇怯、骨肉、皮肤,能知其情,以为诊法也。”这是察看人的骨肉皮肤而推断病情的例证。又如《素问·刺志论》说:“气实形实,气虚形虚,此其常也,反此者病。”在临床上虚实是错综复杂的,只有知其常,才能达其变。
辨舌苔者,如《素问·热论》:伤寒五日,“口燥舌干而渴。”《素问·刺热论》:肺热 病者,“舌上黄”。又如《灵枢》:“舌本烂、热不已者死。”
其他如“舌本出血”、“舌本干”、“舌本强”、“舌卷”、“舌萎”等等不能一一列举 。
2、闻诊:包括闻声和嗅气味。
闻声音者如《素问·阴阳应象大论》:“听音声而知所苦”,“脾在变动为哕”;又如《素问·刺热论》:“肝热病者,热争则狂言及惊。”再如《素问·调经论》:“神有余,则笑不休,神不足,则悲”。这些都是听患者的声音而诊断病情的。
其次是嗅气味,如《素问·金匮真言论》所说肝病其臭臊,心病其臭焦,脾病其臭香,肺病其臭腥,肾病其臭腐。
3、问诊:问讯患者的自觉症状以诊断病情是谓问诊。如《素问·三部九候论》说:“必审问其所始病,与今之所方病”,又如《素问·移精变气论》说:“闭户塞牖,系之病者,数问其情,以从其意”。又如《素问·疏五过论》:“凡欲诊病者,必问饮食居处,暴乐暴苦,始乐后苦”。
4、切诊:包括切脉与切肤。
《黄帝内经》言切脉最详,实难备述,姑择其要:
(1)三部九候法:即分头手足三部,每部分天地人三候。详《素问·三部九候论》。
(2)人迎寸口脉法:即兼诊人迎和寸口两处之脉,互相比较。详见《灵枢·终始》、《 四时气》、《禁服》、《五色》。
(3)调息法:即调医者之呼吸,诊病人之脉候。如《素问·平人气象论》:“常以不病 调病人,医不病,故为病人平息以调之为法。人一呼脉一动,一吸脉一动,曰少气。人一呼脉三动,一吸脉三动,而躁、尺热,曰病温;尺不热、脉滑,曰病风;脉涩曰痹。人一呼脉四动以上,曰死;脉绝不至,曰死; 乍疏乍数,曰死。”
(4)谓胃气脉:脉象之中有无胃气,至关重要,有胃气则生,无胃气则死。如《素问·平人气象论》说:“春胃微弦曰平;弦多胃少曰肝病;但弦无胃曰死”。“夏胃微钩曰平;钩多胃少曰心病; 但钩无胃曰死”。“长夏胃微软弱曰平;弱多胃少曰脾病;但代无胃曰死”。“秋胃微毛曰平;毛多胃少曰肺 病;但毛无胃曰死”。“冬胃微石曰平;石多胃少曰肾病;但石无胃曰死。”
(5)六纲脉:《黄帝内经》所载脉象很多,如浮、沉、迟、数、虚、实、滑、涩、长、 短、弦、细、微、濡、软、弱、散、缓、牢、动、洪、伏、芤、革、促、结、代、大、小、急、坚、盛、躁、 疾、搏、钩、毛、石、营、喘等等。但常以六脉为纲加以概括,如《灵枢·邪气脏腑病形》说:“调其脉之缓、急、大、小、滑、涩,而病变定矣。”
其次是切肤:肤泛指全身肌肤,按肌肤而协助诊断的内容很多,如“按而循之”、“按而弹之”等等。但论之最详细的是切尺肤。如《灵枢·论疾诊尺》说:“余欲无视色持脉,独诊其尺,以言其病,从外知内,为之奈何?”对曰:“审其尺之缓、急、大、小、滑、涩,肉之坚脆,而病形定矣。”因为脉象与尺肤有必然的联系,故诊病时亦可互相配合。故《灵枢·邪气脏腑病形》说:“脉急者,尺之皮肤亦急;脉缓者,尺之皮肤亦缓;脉小者,尺之皮肤亦减而少气;脉大者,尺之皮肤亦贲而起;脉滑者,尺之皮肤亦滑;脉涩者,尺之皮肤亦涩。凡此变者,有微有甚”。
(四)治则学说
研究治疗法则的学说称治则学说。《黄帝内经》对治疗法则是颇有研究的,至少可以从以下几方面加以概括:
1、防微杜渐:包括未病先防和已病防变。如《素问·上古天真论》说:“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淡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年,度百岁乃去”。
他如“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等等皆言预防疾病。有病早治防其传变的如:《素问·阴阳 应象大论》说:“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治 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
2、因时、因地、因人制宜。因时制宜者,如《素问·六元正纪大论》:“司气以热,用热 无犯;司气以寒,用寒无犯;司气以凉,用凉无犯;司气以温,用温无犯”。这是告诫医者用药勿犯四时寒热 温凉之气。
因地制宜者,如“至高之地,冬气常在;至下之地,春气常在”(同上篇),在治疗时不可一概而论,必须加以区别。而《素问·异法方宜论》论述东南西北中“一病而治各不同”的因地制宜甚详,如东方之域,其治宜砭石;西方之域,治宜毒药;北方之域,治宜灸祔;南方之域,治宜微针;中央之域,治宜导引按偁。
因人制宜者,如《素问·五常政大论》:“能(读如耐)毒者,以厚药;不胜毒者,以薄药。”又如《素问·征四失论》:“不适贫富贵贱之居,坐之厚薄,形之寒温,不适饮食之宜,不别人之勇怯,不知比类,足以自乱,不足以自明,此治之三失也。”
3、标本先后:即因病之主次而先后施治。《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夫标本之道,要而博,小而大,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言标与本,易而勿损,察本与标,气可令调”。有关标本先后施治的大法在《素问·标本病传论》中言之最详,兹不赘述。
4、治病求本:这是《黄帝内经》治则中最根本的一条。《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治病必求于本。”
5、因势利导:在治病求本的基础上巧妙地加以权变。如“因其轻而扬之,因其重而减之,因其衰而彰之”,“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泻之于内”,“其在皮者,汗而发之” 。(皆出《素问·阴阳应象大论》)
6、协调阴阳:此为治疗之大法。故《素问·至真要大论》说:“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说:“阳病治阴,阴病治阳”。
7、正治反治:正治亦称逆治,是与病情相逆的直折的治疗方法。比如“热者寒之,寒者热之,虚者补之,实者泻之”之类;反治也称从治,如“寒因寒用,热因热用,通因通用,塞因塞用”之类。故《素问·至真要大论》说:“微者逆之,甚者从之。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
8、适事为度:无论扶正还是祛邪都应适度,对于虚实兼杂之症,尤当审慎。切记“无盛盛,无虚虚”,即使用补,也不能过。因为“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素问·至真要大论》)。《素问·五常政大论》还说:“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
9、病为本,工为标。《素问·汤液醪醴论》指出:“病为本,工为标。”这是说病是客观存在的,是本;医生认识治疗疾病,是标。医生必须以病人为根据,这样才能标本相得,治愈疾病。
10、辨证施治:《黄帝内经》虽未提出“辨证施治”一词,却有辨证施治之实。上述几点均含此意,而书中已有脏腑辨证、经络辨证、八纲辨证、六经辨证的内涵。
11、制方遣药:《黄帝内经》虽载方药无多,但其方药之理已具。《素问·至真要大论》 说:“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六者或收或散,或缓或急,或燥或润,或软或坚,以所利而行之,调其气,使其平也。”又有“主病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 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故曰:近者奇之,远者偶之,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补上治上制以缓,补下治下制以急,急则气味厚,缓则气味薄,适其至所,此之谓也”。如此等等,实难尽述。
12、针刺灸祔:《黄帝内经》言经络、腧穴、针刺、灸祔者甚多,不遑列举。单就补泻手法则有呼吸补泻(见《素问·离合真邪论》)、方员补泻(见《素问·八正神明论》及《灵枢·官能》)、深浅补泻(见《灵枢·终始》)、徐疾补泻(见《素问·针解篇》)和轻重补泻(见《灵枢·九针十二原》)等,这些手法一直被后世所沿用。
全 文 及 大 意
《素 问》
上古天真论篇
昔在黄帝,生而神灵,弱而能言,幼而徇齐,长而敦敏,成而登天。乃问于天师曰:余闻 上古之人,春秋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今时之人,年半百而动作皆衰者,时世异耶?人将失之耶?岐伯对曰 :上古之人,其知道者,法于阴阳,和于术数,食饮有节,起居有常,不妄作劳,故能形与神俱,而尽终其天 年,度百岁乃去;今时之人不然也,以酒为浆,以妄为常,醉以入房,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不知持满, 不时御神,务快其心,逆于生乐,起居无常,故半百而衰也。
夫上古圣人之教下也,皆谓之虚邪贼风,避之有时,恬憺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 安从来。是以志闲而少欲,心安而不惧,形劳而不倦,气从以顺,各从其欲,皆得所愿。故美其食,任其服, 乐其俗。高下不相慕,其民故曰朴。是以嗜欲不能劳其目,淫邪不能惑其心,愚智贤不肖不惧于物,故合于道 。所以能年皆度百岁而动作不衰者,以其德全不危也。
帝曰:人年老而无子者,材力尽邪?将天数然也?岐伯曰:女子七岁,肾气盛,齿更发长 。二七而天癸至,任脉通,太冲脉盛,月事以时下,故有子。三七,肾气平均,故真牙生而长极。四七,筋骨 坚,发长极,身体盛壮。五七,阳明脉衰,面始焦。发始堕。六七,三阳脉衰于上,面皆焦,发始白。 七七,任脉虚,太冲脉衰少,天癸竭,地道不通,故形坏而无子也。
丈夫八岁,肾气实, 发长齿更。二八,肾气盛,天癸至,精气溢泻,阴阳和,故能有子。三八,肾气平均,筋骨坚强,故真牙生而 长极。四八,筋骨隆盛,肌肉满壮。五八,肾气衰,发堕齿槁。六八,阳气衰竭于上,面焦,发鬓颁白。七八,肝气衰,筋不能动,天癸竭,精少,肾脏衰,形体皆极。八八,则齿发去肾者主水 ,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之,故五脏盛乃能泻。今五脏皆衰,筋骨解堕,天癸尽矣,故发鬓白,身体重,行步不 正,而无子耳。
帝曰:有其年已老而有子者,何也?岐伯曰:此其天寿过度,气脉常通,而肾气有余也。 此虽有子,男不过尽八八,女不过尽七七,而天地之精气皆竭矣。帝曰:夫道者,年皆百数,能有子乎?岐伯 曰:夫道者,能却老而全形,身年虽寿,能生子也。
黄帝曰:余闻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吸精气,独立守神,肌肉若一,故 能寿敝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生。中古之时,有至人者,淳德全道,和于阴阳,调于四时,去世离俗,积精 全神,游行天地之间,视听八达之外,此盖益其寿命而强者也。亦归于真人。其次有圣人者,处天地之和,从 八风之理,适嗜欲于世俗之间,无恚嗔之心,行不欲离于世,被服章,举不欲观于俗,外不劳形于事,内无思 想之患,以恬愉为务,以自得为功,形体不敝,精神不散,亦可以百数。其次有贤人者,法则天地,象似日月 ,辩列星辰,逆从阴阳,分别四时,将从上古合同于道,亦可使益寿而有极时。
【大意】
本篇主要论述上古之人,重视保养天真的养生方法,从而获得长寿的道理。文中揭示了人 类生长衰老的客观规律及养生防病与健康长寿法则。具体提出养生方法需内重精神调摄,外避反常气候,饮食 有节、起居有常、劳作适度,如此即可防止早衰;同时突出肾气在整个生命活动中的重要作用,指出人类生、 长、衰、老、寿、夭及生育功能均取决于肾气的盛衰,亦是养生的根本。故而遵循保养真气的养生之道,即可 达到预防疾病,健康长寿的目的。
四气调神大论篇
春三月,此谓发陈,天地俱生,万物以荣,夜卧早起,广步于庭,被发缓形,以使志生, 生而勿杀,予而勿夺,赏而勿罚,此春气之应,养生之道也。逆之则伤肝,夏为寒变,奉长者少。
夏三月,此谓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夜卧早起,无厌于日,使志无怒,使华英成秀 ,使气得泄,若所爱在外,此夏气之应,养长之道也。逆之则伤心,秋为阂疟,奉收者少,冬至重病。
秋三月,此谓容平,天气以急,地气以明,早卧早起,与鸡俱兴,使志安宁,以缓秋刑, 收敛神气,使秋气平,无外其志,使肺气清,此秋气之应,养收之道也。逆之则伤肺,冬为飧泄,奉藏者少。
冬三月,此谓闭藏,水冰地坼,无扰乎阳,早卧晚起,必待日光,使志若伏若匿,若有私 意,若已有得,去寒就温,无泄皮肤,使气亟夺,此冬气之应,养藏之道也。逆之则伤肾,春为痿厥,奉生者 少。
天气,清净光明者也。藏德不止,故不下也。天明则日月不明,邪害空窍,阳气者闭塞, 地气者冒明,云雾不精,则上应白露不下,交通不表,万物命故不施,不施则名木多死。恶气不发,风雨不节 ,白露不下,则菀槁不荣。贼风数至,暴雨数起,天地四时不相保,与道相失,则未央绝灭。唯圣人从之,故 身无奇病,万物不失,生气不竭。逆春气,则少阳不生,肝气内变;逆夏气,则太阳不长,心气内洞;逆秋气 ,则太阴不收,肺气焦满;逆冬气,则少阴不藏,肾气独沉。
夫四时阴阳者,万物之根本也。所以圣人春夏养阳,秋冬养阴,以从其根,故与万物沉浮 于生长之门。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故阴阳四时者,万物之终始也,死生之本也。逆之则灾害生。从 之则苛疾不起,是谓得道。道者,圣人行之,愚者佩之。从阴阳则生,逆之则死;从之则治,逆之则乱。反顺 为逆,是谓内格。是故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此之谓也。夫病已成而后药之,乱已成而 后治之,譬犹渴而穿井,斗而铸锥,不亦晚乎?
【大意】
本篇主要讲春夏、秋冬四季养生的注意事项。四时阴阳是万物的根本,人体要保持健康, 必须使体内阴阳二气保持平衡,否则无论是阴盛阳衰,还是阳盛阴衰都会导致疾病。因而对身体的保养方法和 注意事项应随季节的变化而变化,比如春夏二季要早起晚睡,秋季要早起早睡,冬季要晚起早睡等,使少阴、 少阳、太阴、太阳之气依时而藏、生、收、长,使体内阴阳二气保持平衡,这样身体就自然会健康。对于疾病 应该以预防为主。所以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乱、治未乱,就是这个道理。
阴阳应象大论篇
黄帝曰: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治 病必求于本。故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 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
清气在下,则生飧泄;浊气在上,则生瞋胀。此阴阳反作,病之逆从也。故清阳为天,浊 阴为地;地气上为云,天气下为下雨;雨出地气,云出天气。
故清阳出上窍,浊阴出下窍;清阳发腠理,浊阴走五脏;清阳实四支,浊阴归六腑。水为 阴,火为阳,阳为气,阴为味。味归形,形归气,气归精,精归化;精食气,形食味,化生精,气生形;味伤 形,气伤精,精化为气,气伤于味。阴味出下窍,阳气出上窍。味厚者为阴,薄为阴之阳。气厚者为阳,薄为 阳之阴。味厚则泄,薄则通。气薄则发泄,厚则发热。壮火之气衰,少火之气壮,壮火食气,气食少火,壮火 散气,少火生气。气味,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阴胜则阳病,阳胜则阴病。阳胜则热,阴胜则寒。重 寒则热,重热则寒。寒伤形,热伤气;气伤痛,形伤肿。故先痛而后肿者,气伤形也;先肿后痛者,形伤气也 。风胜则动,热胜则肿,燥胜则干,寒胜则浮,湿胜则濡泻。天有四时五行,以生长收藏,以生寒暑燥湿风。 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故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
厥气上行,满脉去形。喜怒不节,寒暑过度,生乃不固。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故曰: 冬伤于寒,春必温病;春伤于风,夏生飧泄;夏伤于暑,秋必痎疟;秋伤于湿,冬生咳嗽。
帝曰:余闻上古圣人,论理人形,列别脏腑,端络经脉,会通六合,各从其经;气穴所发 ,各有处名;谿谷属骨,皆有所起;分部逆从,各有条理;四时阴阳,尽有经纪;内外之应,皆有表里。其信 然乎?岐伯对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肝主目。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 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脏为肝,在色为苍,在音为角 ,在声为呼,在变动为握,在窍为目,在味为酸,在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筋,燥胜风;酸伤筋,辛 胜酸。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苦生心,心生血,血生脾,心主舌。
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脏为心,在色为赤,在音为徵,在声为笑,在变动 为忧,在窍为舌,在味为苦,在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中央生湿,湿 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脾主口。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脏为脾,在色为黄 ,在音为宫,在声为歌,在变动为哕,在窍为口,在味为甘,在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 甘伤肉,酸胜甘。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肺主鼻。其在天为燥,在地为 金,在体为皮毛,在脏为肺,在色为白,在音为商,在声为哭,在变动为咳,在窍为鼻,在味为辛,在志为忧 。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苦胜辛。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 ,髓生肝,肾主耳。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脏为肾,在色为黑,在音为羽,在声为呻,在变动 为栗,在窍为耳,在味为咸,在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
故曰: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水火者 ,阴阳之征兆也;阴阳者,万物之能始也。故曰:阴在内,阳之守也;阳在外,阴之使也。帝曰:法阴阳奈何 ?岐伯曰:阳胜则身热,腠理闭,喘粗为之俯仰,汗不出而热,齿干以烦冤,腹满死,能冬不能夏。
阴胜则身寒,汗出,身常清,数栗而寒,寒则厥,厥则腹满死,能夏不能冬。
此阴阳更胜之变,病之形能也。帝曰:“调此二者奈何?岐伯曰:能知七损八益,则二者 可调;不知用此,则早衰之节也。年四十,而阴气自半也。起居衰矣;年五十,体重,耳目不聪明矣;年六十 ,阴痿,气大衰,九窍不利,下虚上实,涕泣俱出矣。故曰:“知之则强,不知则老,故同出而异名耳。
智者察同,愚者察异,愚者不足,智者有余。有余则耳目聪明,身体轻强,老者复壮,壮 者益治。是以圣人为无为之事,乐恬憺之能,从欲快志于虚无之守,故寿命无穷,与天地终,此圣人之治身也 。
天不足西北,故西北方阴也,而人右耳目不如左明也。地不满东南,故东南方阳也,而人 左手足不如右强也。帝曰:何以然?岐伯曰:东方阳也,阳者其精并于上,并于上则上明而下虚,故使耳目聪 明而手足不便也。西方阴也,阴者其精并于下,并于下则下盛而上虚,故其耳目不聪明而手足便也。
故俱感于邪,其在上则右甚,在下则左甚,此天地阴阳所不能全也,故邪居之。故天有精 ,地有形,天有八纪,地有五里,故能为万物之父母。清阳上天,浊阴归地,是故天地之动静,神明为之纲纪 ,故能以生长收藏,终而复始。惟贤人上配天以养头,下象地以养足,中傍人事以养五脏。天气通于肺,地气 通于嗌,风气通于肝,雷气通于心,谷气通于脾,雨气通于肾。六经为川,肠胃为海,九窍为水注之气。以天 地为之阴阳,阳之汗,以天地之雨名之;阳之气,以天地之疾风名之。暴气象雷,逆气象阳,故治不法天之纪 ,不用地之理,则灾害至矣。
故邪风之至,疾如风雨,故善治者治皮毛,其次治肌肤,其次治筋脉,其次治六腑,其次 治五脏。治五脏者,半死半生也。故天之邪气,感则害人五脏;水谷之寒热,感则害于六腑;地之湿气,感则 害皮肉筋脉。
故善用针者,从阴引阳,从阳引阴,以右治左,以左治右,以我知彼,以表知里,以观过 与不及之理,见微得过,用不殆。
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审清浊,而知部分;视喘息,听音声,而知所苦;观权衡 规矩,而知病所主;按尺寸,观浮沉滑涩,而知病所生。
以治无过,以诊则不失矣。
故曰:病之始起也,可刺而已;其盛,可待衰而已。故因其轻而扬之,因其重而减之,因 其衰而彰之。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
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泻之于内;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 在皮者,汗而发之;其慓悍者,按而收之;其实者,散而写之。
审其阴阳,以别柔刚,阳病治阴,阴病治阳。定其血气,各守其乡,血实宜决之,气虚宜 掣引之。
【大意】
本文集中论述了阴阳的基本概念和规律,并广泛联系自然界和人体生埋、病理变化的诸多 征象,加以论证,故名阴阳应象大论。本文是“内经”一书中论述“阴阳”基本概念和在医学上予以应用的重 要篇章。文中运用阴阳阐明了世界的物质性和事物的矛盾统一规律,并将阴阳五行学说与天、地、人之间的联 系进行分类和归纳,从而以阴阳学说指导医疗的应用和实践。
阴阳离合论篇
黄帝问曰:余闻天为阳,地为阴,日为阳,月为阴,大小月三百六十日成一岁,人亦应之 。今三阴三阳,不应阴阳,其故何也?岐伯对曰:阴阳者,数之可十,惟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万之 大不可胜数,然其要一也。
天覆地载,万物方生,未出地者,命曰阴处,名曰阴中之阴;则出地者,命曰阴中之阳。 阳予之正,阴为之主;故生因春,长因夏,收因秋,藏因冬。
失常则天地四塞。阴阳之变,其在人者,亦数之可数。
帝曰:愿闻三阴三阳之离合也。岐伯曰:圣人南面而立,前曰广明,后曰太冲,太冲之地 ,名曰少阴,少阴之上,名曰太阳,太阳根起于至阴,结于命门,名曰阴中之阳。中身而上,名曰广明,广明 之下,名曰太阴,太阴之前,名曰阳明,阳明根起于厉兑,名曰阴中之阳。厥阴之表,名曰少阳,少阳根起于 窍阴,名曰阴中之少阳。是故三阳之离合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三经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 浮,命曰一阳。
帝曰:愿闻三阴。岐伯曰:外者为阳,内者为阴,然则中为阴,其冲在下,名曰太阴,太 阴根起于隐白,名曰阴中之阴。太阴之后,名曰少阴,少阴根起于涌泉,名曰阴中之少阴。少阴之前,名曰厥 阴,厥阴根起于大敦,阴之绝阳,名曰阴之绝阴。是故三阴之离合也,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三经 者,不得相失也。搏而勿沉,名曰一阴。阴阳■■,积传为一周,气里形表而为相成也。
【大意】
本篇讨论阴经与阳经离合之数,离则为三、合则为一。将阳分为太阳、阴明、少阳,将阴 分为太阴、少阴、厥阴,皆离也。三阴合为一阴,三阳合为一阳,皆合也。
五脏生成篇
心之合脉也,其荣色也,其主肾也。肺之合皮也,其荣毛也,其主心也。
肝之合筋也,其荣爪也,其主肺也。脾之合肉也,其荣唇也,其主肝也。肾之合骨也,其 荣发也,其主脾也。是故多食咸,则脉凝泣而变色;多食苦,则皮槁而毛拔;多食辛,则筋急而爪枯;多食酸 ,则肉胝■而唇揭;多食甘,则骨痛而发落。此五味之所伤也。故心欲苦,肺欲辛,肝欲酸,脾欲甘,肾欲咸 。此五味之所合也。五脏之气,故色见青如草兹者死,黄如枳实者死,黑如炲者死,赤如衃血者死,白如枯骨 者死,此五色之见死也。青如翠羽者生,赤如鸡冠者生,黄如蟹腹者生,白如豕膏者生,黑如乌羽者生,此五 色之见生也。生于心,如以缟裹朱;生于肺,如以缟裹红;生于肝,如以缟裹绀;生于脾,如以缟裹栝楼实, 生于肾,如缟裹紫,此五脏所生之外荣也。
色味当五脏:白当肺、辛,赤当心、苦,青当肝、酸,黄当脾、甘,黑当肾、咸。故白当 皮,赤当脉,青当筋,黄当肉,黑当骨。
诸脉者皆属于目,诸髓者皆属于脑,诸筋者皆属于节,诸血者皆属于心,诸气者皆属于肺 ,此四支八谿之朝夕也。
故人卧血归于肝,肝受血而能视,足受血而能步,掌受血而能握,指受血而能摄。卧出而 风吹之,血凝于肤者为痹,凝于脉者为泣,凝于足者为厥,此三者,血行而不得反其空,故为痹厥也。人有大 谷十二分,小谿三百五十四名,少十二俞,此皆卫气之所留止,邪气之所客也,针石缘而去之。
诊病之始,五决为纪,欲知其始,先建其母。所谓五决者,五脉也。是以头痛巅疾,下虚 上实,过在足少阴、巨阳,甚则入肾。徇蒙招尤,目冥耳聋,下实上虚,过在足少阳、厥阴,甚则入肝。腹满 ■胀,支鬲胠胁,下厥上冒,过在足太阴、阳明。咳嗽上气,厥在胸中,过在手阳明、太阴。心烦头痛,病在 鬲中,过在手巨阳、少阴。
夫脉之小大滑涩浮沉,可以指别;五脏之象,可以类推;五脏相音,可以意识;五色微诊 ,可以目察。能合脉色,可以万全。赤脉之至也,喘而坚,诊曰有积气在中,时害于食,名曰心痹,得之外疾 思虑而虚,故邪从之。白,脉之至也,喘而浮,上虚下实,惊,有积气在胸中,喘而虚,名曰肺痹,寒热,得 之醉而使内也。青,脉之至也,长而左右弹,有积气在心下胠,名曰肝痹,得之寒湿,与疝同法,腰痛,足清 ,头头痛。黄脉之至也,大而虚,有积气腹中,有厥气,名曰厥疝,女子同法,得之疾使四支汗出当风。黑脉 之至也,上坚而大,有积气在小复与阴,名曰肾痹,得之沐浴清水而卧。
凡相五色之奇脉,面黄目青,面黄目赤,面黄目白,面黄目黑者,皆不死也。面青目赤, 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皆死也。
【大意】
本篇运用五行学说,以五脏为中心讨论五脏与脉、皮、肉、筋、骨、毛发、爪甲相配属的 关系。 其中五色之脉,实为五脏之脉。所提“诊病之始,五决为纪,欲知其始,先建其母”的论 点,颇具影响。
移精变气论篇
黄帝问曰:余闻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可祝由而已。今世治病,毒药治其内,针石治 其外,或愈或不愈,何也?岐伯对曰:往古人居禽兽之间,动作以避寒,阴居以避暑,内无眷慕之累,外无伸 宦之形,此恬憺之世,邪不能深入也。故毒药不能治其内,针石不能治其外,故可移精祝由而已。当今之世不 然,忧患缘其内,苦形伤其外,又失四时之从,逆寒暑之宜,贼风数至,虚邪朝夕,内至五脏骨髓,外伤空窍 肌肤,所以小病必甚,大病必死,故祝由不能已也。
帝曰:善。余欲临病人,观死生,决嫌疑,欲知其要,如日月光,可得闻乎?
岐伯曰:色脉者,上帝之所贵也,先师之所传也。上古使僦贷季,理色脉而通神明,合之 金木水火土,四时八风六合,不离其常,变化相移,以观其妙,以知其要。欲知其要,则色脉是矣。色以应日 ,脉以应月,常求其要,则其要也。夫色之变化,以应四时之脉,此上帝之所贵,以合于神明也。所以远死而 近生。生以道长,命曰圣王。
中古之治病,至而治之,汤液十日,以去八风五痹之病,十日不已,治以草苏草荄之枝, 本末为助,标本已得,邪气乃服。暮世之治病则不然,治不本四时,不知日月,不审逆从,病形已成,乃欲微 针治其外,汤液治其内,粗工凶凶,以为可攻,故病来已,新病复起。
帝曰:愿闻要道。岐伯曰:治之要极,无失色脉,用之不惑,治之大则。
逆从倒行,标本不得,亡神失国。去故就新,乃得真人。帝曰:余闻其要于夫子矣,夫子 言不离色脉,此余之所知也。岐伯曰:治之极于一。帝曰:何谓一?岐伯曰:一者因得之。帝曰:奈何?岐伯 曰:闭户寒牖,系之病者,数问其情,以从其意,得神者昌,失神者亡。帝曰:善!
【大意】
本篇讨论上古毒药未兴、针石未起,惟移精变气、用祝由法治病;中古以汤液、草苏草荄 治病,标本已得,邪气乃服;暮世以微针治其外,汤液治其内,却故病未已,新病复起。其原因在于“不本四 时,不知日月,不审逆从”。本文还提出了“数问其情,以从其意”的重要性。
诊要经终论篇
黄帝问曰:诊要何如?岐伯对曰:正月二月,天气始方,地气始发,人气在肝。三月四月 ,天气正方,地气定发,人气在脾。五月六月,天气盛,地气高,人气在头。七月八月,阴气始杀,人气在肺 。九月十月,阴气始冰,地气始闭,人气在心。十一月十二月,冰复,地气合,人气在肾。故春刺散俞,及与 分理,血出而止,甚者传气,间者环也。夏刺络俞,见血而止,尽气闭环,痛病必下。秋刺皮肤,循理,上下 同法,神变而止。冬刺俞窍于分理,甚者直下,间者散下。春夏秋冬,各有所刺,法其所在。
春刺夏分,脉乱气微,入淫骨髓,病不能愈,令人不嗜食,又且少气。
春刺秋分,筋挛逆气,环为咳嗽,病不愈,令人时惊,又且哭。春刺冬分,邪气著脏,令 有胀,病不愈,又且欲言语。
夏刺春分,病不愈,令人解堕。夏刺秋分,病不愈,令人心中欲无言,惕惕如人将捕之。 夏刺冬分,病不愈,令人少气,时欲怒。
秋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惕然欲有所为,起而忘之。秋刺夏分,病不已,令人益嗜卧,又 且善梦。秋刺冬分,病不已,令人洒洒时寒。
冬刺春分,病不已,令人欲卧不能眠,眠而有见。冬刺夏分,病不愈,气上,发为诸痹。 冬刺秋分,病不已,令人善渴。
凡刺胸腹者,必避五脏。中心者环死,中脾者五日死,中肾者七日死,中肺者五日死,中 鬲者,皆为伤中,其病虽愈,不过一岁必死。刺避五脏者,知逆从也。所谓从者,鬲与脾肾之处,不知者反之 。刺胸腹者,必以布憿著之,乃从单布上刺,刺之不愈复刺。刺针必肃,刺肿摇针,经刺勿摇,此刺之道也。
帝曰:愿闻十二经脉之终奈何?
岐伯曰:太阳之脉,其终也,戴眼,反折,瘈疭,其色白,绝汗乃出,出则死矣。少阳终 者,耳聋百节皆纵,目睘绝系,绝系一日半死;其死也,色先青白,乃死矣。阳明终者,口目动作,善惊,妄 言,色黄,其上下经盛,不仁,则终矣。少阴终者,面黑,齿长而垢,腹胀闭,上下不通而终矣。大阴终者, 腹胀闭不得息,善噫,善呕,呕则逆,逆而面赤,不逆则上下不通,不通则面黑,皮毛焦而终矣。厥阴终者, 中热嗌干,善溺心烦,甚则舌卷卵上缩而终矣。此十二经之所败也。
【大意】
本篇讨论诊视之要,在于经脉;春夏秋冬,各有所刺。其病乃已;刺逆四时,或重或死。 也叙述了十二经脉之终的病证表现。
玉机真脏论篇
黄帝问曰:春脉如弦,何如而弦?岐伯对曰:春脉者肝也,东方木也,万物之所以始生也 ,故其气来,软弱轻虚而滑,端直以长,故曰弦,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实而强,此谓 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实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春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 令人善忌,忽忽眩冒而巅疾;其不及,则令人胸痛引背。下则两胁胀满。帝曰:善。夏脉如钧,何如而钩?岐 伯曰:夏脉者心也,南方火也,万物之所以盛长也,故其气来盛会衰,故曰钩,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
岐伯曰:其气来盛,去亦盛,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不盛,去反盛,此谓不及,病在 中。帝曰:夏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身热而肤痛,为侵淫;其不及则令人烦心,上 见心咳唾,下为气泄。帝曰:善。秋脉如浮,何如而浮?岐伯曰:秋脉者肺也,西方金也,万物之所以收成也 ,故其气来,轻虚以浮,来急去散,故曰浮,反此者病。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毛而中央坚,两傍 虚,此谓太过,病在外;其气来毛而微,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秋脉太过与不及,其症皆何如?岐伯曰: 太过则令人逆气而背痛,愠愠然;其不及,则令人喘,呼吸少气而咳,上气见血,下闻病音。帝曰:善。冬脉 如营,何如而营?岐伯曰:冬脉者肾也,北方水也,万物之所以合藏也,故其气来沉以博,故曰营,反此者病 。帝曰:何如而反?岐伯曰:其气来如弹石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其去如数者,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 冬脉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解■,脊脉痛,而少气不欲言;其不及则令人心悬如病饥 ,■中清,脊中痛,少腹满,小便变。帝曰:善。
帝曰:四时之序,逆从之变异也,然脾脉独何主?岐伯曰:脾脉者土也,孤脏以灌四傍者 也。帝曰:然则脾善恶,可得见之乎?岐伯曰:善者不可得见,恶者可见。帝曰:恶者何如可见?岐伯曰:其 来如水之流者,此谓太过,病在外;如鸟之喙者,此谓不及,病在中。帝曰:夫子言脾为孤脏,中央土以灌四 傍,其太过与不及,其病皆何如?岐伯曰:太过则令人四支不举;其不及则令人九窍不通,名曰重强。帝瞿然 而起,再拜稽首曰:善。吾得脉之大要。天下至数,五色脉变,揆度奇恒,道在于一。神转不回,回则不转, 乃失其机。至数之要,迫近以微,著之玉版,藏之脏府,每旦读之,名曰玉机。
五脏受气于其所生,传之于其所胜,气舍于气所生,死于其所不胜。病之且死,必先传行 至其所不胜,病乃死,此言气之逆行也,故死。肝受气于心,传之于脾,气舍于肾,至肺而死。心受气于脾, 传之于肺,气舍于肝,至肾而死。脾受气于肺,传之于肾,气舍于心,至肝而死。肺受气于肾,传之于肝,气 舍于脾,至心而死。肾受气于肝,传之于心,气舍于肺,至脾而死。此皆逆死也。一日一夜五分之,此所以占 死生之早暮也。
黄帝曰:五脏相通,移皆有次。五脏有病,则各传其所胜。不治,若三月若六月,若三日 若六日,传五脏当死,是顺传所胜之次。故曰:“别于阳者,知病从来;别于阴者,知死生之期。”言知至其 所困而死。
是故风者百病之长也,今风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当是之时,可汗而 发也;或痹不仁肿痛,当是之时,可汤熨及火灸刺而去之。
弗治,病入舍于肺,名曰肺痹,发咳上气。弗治,肺即传而行之肝,病名曰肝痹,一名曰 厥,胁痛出食,当是之时,可按若刺耳。弗治,肝传之脾,病名曰脾风,发瘅,腹中热,烦心出黄,当此之时 ,可按可药可浴。弗治,脾传之肾,病名曰疝瘕,少腹冤热而痛,出白,一名曰蛊,当此之时,可按可药。弗 治,肾传之心,病筋脉相引而急,病名曰瘛,当此之时,可灸可药。
弗治,满十日,法当死。肾因传之心,心即复反传而行之肺,发寒热,法当三岁[日]死 ,此病之次也。
然其卒发者,不必治于传,或其传化有不以次,不以次入者,忧恐悲喜怒,令不得以其次 ,故令人有大病矣。因而喜大虚则肾气乘矣,怒则肝气乘矣,悲则肺气乘矣,恐则脾气乘矣,忧则心气乘矣。 此其道也。故病有五,五五二十五变,及其传化。传,乘之名也。
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其气动形,期六月死,真脏脉见,乃予之期 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期一月死,真脏见,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 大内陷下,胸中气满,喘息不便,内痛引肩项,身热脱肉破■,真脏见,十月之内死。大骨枯槁,大肉陷下, 肩髓内消,动作益衰,真脏来见,期一岁死,见其真脏,乃予之期日。大骨枯槁,大肉陷下,胸中气满,腹内 痛,心中不便,肩项身热,破■脱肉,目匡陷,真脏见,目不见人,立死,其见人者,至其所不胜之时则死。
急虚身中卒至,五脏绝闭,脉道不通,气不往来,譬于堕溺,不可为期。
其脉绝不来,若又一息五六至,其形肉不脱,真脏虽不见,犹死也。
真肝脉至,中外急,如循刀刃责责然,如按琴瑟弦,色青白不泽,毛折,乃死。真心脉至 ,坚而搏,如循薏苡子累累然,色赤黑不泽,毛折,乃死。
真肺脉至,大而虚,如以毛羽中人肤,色白赤不泽,毛折,乃死。真肾脉至,搏而绝,如 指弹石辟辟然,色黑黄不泽,毛折,乃死。真脾脉至,弱而乍数乍疏,色黄青不泽,毛折,乃死。诸真脏脉见 者,皆死不治也。
黄帝曰:见真脏曰死,何也?岐伯曰:五脏者,皆禀气于胃,胃者五脏之本也。脏气者, 不能自致于手太阴,必因于胃气,乃至于手太阴也。故五脏各以其时,自为而至于手太阴也。故邪气胜者,精 气衰也;故病甚者,胃气不能与之俱至于手太阴,故真脏之气独见,独见者,病胜脏也,故曰死。
帝曰:善。
黄帝曰:凡治病,察其形气色泽,脉之盛衰,病之新故,乃治之,无后其时。形气相得, 谓之可治;色泽以浮,谓之易已;脉从四时,谓之可治;脉弱以滑,是有胃气,命曰易治,取之以时。形气相 失,谓之难治;色夭不泽,谓之难已;脉实以坚,谓之益甚;脉逆四时,为不可治。必察四难而明告之。
所谓逆四时者,春得肺脉,夏得肾脉,秋得心脉,冬得脾脉,其至皆悬绝沉涩者,命曰逆 四时,未有脏形,于春夏而脉沉涩,秋冬而脉浮大,名曰逆四时也。
病热脉静,泄而脉大,脱血而脉实,病在中脉实坚,病在外脉不坚实者,皆难治。
黄帝曰:余闻虚实以决死生,愿闻其情。岐伯曰:五实死,五虚死。帝曰:愿闻五实五虚 。岐伯曰:脉盛,皮热,腹胀,前后不通,闷瞀,此谓五实。脉细,皮寒,气少,泄利前后,饮食不入,此谓 五虚。帝曰:其时有生者,何也?岐伯曰:浆粥入胃,泄注止,则虚者活;身汗得后利,则实者活,此其候也 。
【大意】
本篇主要讨论了四时五脏的不同脉象和真脏脉。其次论述了五脏病传变规律,提出了五实 五虚的概念。
经脉别论篇
黄帝问曰:人之居处动静勇怯,脉亦为之变乎?岐伯对曰:凡人之惊恐恚劳动静,皆为变 也。是以夜行则喘出于肾,淫气病肺。有所堕恐,喘出于肝,淫气害脾。有所惊恐,喘出于肺,淫气伤心。度 水跌仆,喘出于肾与骨。
当是之时,勇者气行则已,怯者则着而为病也。故曰:诊病之道,观人勇怯、骨肉、皮肤 、能知其情,以为诊法也。
故饮食饱甚,汗出于胃;惊而夺精,汗出于心;持重远行,汗出于肾;疾走恐惧,汗出于 肝,摇体劳苦,汗出于脾。故春秋冬夏四时阴阳,生病起于过用,此为常也。
食气入胃,散精于肝,淫气于筋。食气入胃,浊气归心,淫精于脉。脉气流经,经气归于 肺,肺朝百脉,输精于皮毛。毛脉合精,行气于腑。腑精神明,留于四脏,气归于权衡。权衡以平,气口成寸 ,以决死生。
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水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 ,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
太阳脏独至,厥喘虚气逆,是阴不足、阳有余也,表里当俱泻,取之下俞。阳明脏独至, 是阳气重并也,当泻阳补阴,取之下俞。少阳脏独至,是厥气也,■前卒大,取之下俞。少阳独至者,一阳之 过也。太阴脏搏者,用心省真,五脉气少,胃气不平,三阴也,宜治其下俞,补阳泻阴。一阳[二阴]独啸,少 阳[阴]厥少,阳并于上,四脉争张,气归于肾,宜治其经络,泻阳补阴。一阴至,厥阴之治也,真虚■心,厥 气留薄,发为白汗,调食和药,治在下俞。
帝曰:太阳脏何象?岐伯曰:象三阳而浮。帝曰:少阳脏何象?岐伯曰:象一阳也。一阳 脏者,滑而不实也。帝曰:阳明脏何象?岐伯曰:象大浮也。
太阴脏搏,言伏鼓也。二阴搏至,肾沉不浮也。
【大意】
本篇讨论人之勇怯,居处动静惊恐恚劳等不同情况下脉的变化,论述了饮食的消化、吸收 和输布过程。
血气形志篇
夫人之常数,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少血多气,阳明常多气少血,少阴常少血多气,厥 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气少血,此天之常数。
足太阳与少阴为表里,少阳与厥阴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是为足阴阳也。手太阳与 少阴为表里,少阳与心主为表里,阳明与太阴为表里,是为手之阴阳也。今知手足阴阳所苦,凡治病先去其血 ,乃去其所苦,伺之所欲,然后泻有余,补不足。
欲知背俞,先度其两乳间,中折之,更以他草度去半已,即以两隅相拄也。乃举以度其背 ,令其一隅居上,齐脊大椎,两隅在下,当其下隅者,肺之俞也;复下一度,心之俞也;复下一度,左角肝之 俞也,右角脾之俞也;复下一度,肾之俞也。是谓五脏之俞,灸刺之度也。
形乐志苦,病生于脉,治之以灸刺;形乐志乐,病生于肉,治之以针石;形苦志乐,病生 于筋,治之以熨引;形苦志苦,病生于咽嗌,治之以百药;形数惊恐,经络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 药。是谓五形志也。
刺阳明出血气,刺太阳出血恶气,刺少阳出气恶血,刺太阴出气恶血,刺少阳出气恶血, 刺厥阴出血恶气也。
【大意】
本篇先论六经气血多少,再论五脏之腧及灸刺法。
离合真邪论篇
黄帝问曰:余闻九针之篇,夫子乃因而九之,九九八十一篇,余尽通其意矣。经言气之盛 衰,左右倾移,以上调下,以左调右,有余不足,补泻于荥输,余知之矣。此皆荣卫之倾移,虚实之所生,非 邪气从外入于经也。余愿闻邪气之在经也,其病人何如?取之奈何?岐伯对曰:夫圣人之起度数,必应于天地 。故天有宿度,地有经水,人有经脉。天地温和,则经水安静;天寒地冻,则经水凝泣;天暑地热,则经水沸 溢;卒风暴起,则经水波涌而陇起。夫邪之入于脉也,寒则血凝泣,暑则气淖泽。虚邪因而入客,亦如经水之 得风也,经之动脉,其至也亦时陇起,其行于脉中循循然,其至寸口中手也,时大时小,大则邪至,小则平。 其行无常处,在吸则内针,无令气忤;静以久留,无令邪布;吸则转针,以得气为故;候呼引针,呼尽乃去; 大气皆出,故命曰泻。
帝曰:不足者补之,奈何?岐伯曰:必先扪而循之,切而散之,推而按之,弹而怒之,抓 而下之,通而取之,外引其门,以闭其神。呼尽内针,静以久留,以气至为故,如待所贵,不知日暮,其气以 至,适而自护,候吸引针,气不得出,各在其处,推阖其门,令神气存,大气留止,故命曰补。
帝曰:候气奈何?岐伯曰:夫邪去络入于经也,舍于血脉之中,其寒温未相得,如涌波之 起也,时来时去,故不常在。故曰方其来也,必按而止之,止而取之,无逢其冲而泻之。真气者,经气也。经 气太虚,故曰其来不可逢,此之谓也。故曰候邪不审,大气已过,泻之则真气脱,脱则不复,邪气复至,而病 益蓄。故曰其往不可追,此之谓也。不可挂以发者,待邪之至时而发针泻矣,若先若后者,血气已尽,其病不 可下。故曰知其可取如发机,不知其取如扣锥。故曰知机道者不可挂以发,不知机者扣之不发,此之谓也。
帝曰:补泻奈何?岐伯曰:此攻邪也。疾出以去盛血,而复其真气,此邪新客,溶溶未有 定处也,推之则前,引之则止,逆而刺之,温血也,刺出其血,其病立已。
帝曰:善。然真邪以合,波陇不起,候之奈何?岐伯曰:审扪循三部九候之盛虚而调之, 察其左右上下相失及相减者,审其病脏以期之。不知三部者,阴阳不别,天地不分,地以候地,天以候天,人 以候人,调之中府,以定三部。故曰刺不知三部九候病脉之处,虽有大过且至,工不能禁也。诛罚无过,命曰 大惑,反乱大经,真不可复,用实为虚,以邪为真,用针无义,反为气贼,夺人正气,以从为逆,荣卫散乱, 真气已失,邪独内著,绝人长命,予人天殃。不知三部九候,故不能长久。因不知合之四时五行,因加相胜, 释邪攻正,绝人长命。邪之新客来也,未有定处,推之则前,引之则止,逢而泻之,其病立已。
【大意】
本篇讨论真气邪气宜其相离,勿使相合。邪之新客,未有定处,推之则前、引之则止,迎 而泻之,其病立忆。要达如此效果,须审、扪、循三部九候之盛虚而调之;察其左右上下相失及相减者;审其 病脏以期之。
太阴阳明论篇
黄帝问曰:太阴太阳为表里,脾胃脉也,生病而异者何也?岐伯对曰:阴阳异位,更虚更 实,更逆更从,或从内,或从外,有所不同,故病异各也。
帝曰:愿闻其异状也。岐伯曰:阳者,天气也,主外;阴者,地气也,主内。
故阳道实,阴道虚。故犯贼风虚邪者,阳受之;食饮不节,起居不时者,阴受之。阳受之 则入六腑,阴受之则入五脏。入六腑,则身热,不时卧,上为喘呼;人五脏,则痞满闭塞,下为飧泄,久为肠 澼。故喉主天气,咽主地气。
故阳受风气,阴受湿气。故阴气从足上行至头,而下行循臂至指端;阳气从手上行至头, 而下行至足。故曰阳病者上行极而下,阴病者下行极而上。故伤于风者,上先受之;伤于湿者,下先受之。
帝曰:脾病而四支不用,何也?岐伯曰:四支皆禀气于胃,而不得至经,必因于脾,乃得 禀也。今脾病不能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禀水谷气,气日以衰,脉道不利,筋骨肌肉,皆无气以生,故不用 焉。
帝曰:脾不主时,何也?岐伯曰:脾者士也,治中央,常以四时长四脏,各十八日寄治, 不得独于主时也。脾脏者常著胃土之精也,土者生万物而法天地,故上下至头足,不得主时也。
帝曰:脾与胃以膜相连耳,而能为之行其津液,何也?岐伯曰:足太阴者三阴也,其脉贯 胃、属脾、络嗌,故太阴为之行气于三阴。阳明者表也,五脏六腑之海也,亦为之行气于三阳。脏腑各因其经 受气于阳明,故为胃行其津液。四支不得禀水谷气,日以益衰,阴道不利,筋骨肌肉无气以生,故不用焉。
【大意】
太阴谓脾,阳明谓胃。本篇根据脾胃的密切关系和生理特点讨论了太阴阳病生病之异,也 论述了脾病而四肢不用的机理。
评热病论篇
黄帝问曰:有病温者,汗出辄复热,而脉躁疾不为汗衰,狂言不能食,病名为何?
岐伯对曰:病名阴阳交,交者死也。
帝曰:愿闻其说。
岐伯曰:人之所以汗出者,皆生于谷,谷生于精。今邪气交争于骨肉而得汗者,是邪却而 精胜也。精胜,则当能食而不复热,复热者邪气也,汗者精气也。今汗出而辄复热者,是邪胜也。不能食者, 精无俾也。病而留者,其寿可立而倾也。且夫《热论》曰:“汗出而脉尚躁盛者死。”今脉不与汗相应,此不 胜其病也,其死明矣。狂言者,是失志,失志者死。今见三死,不见一生,虽愈必死也。
帝曰:有病身热汗出烦满,烦满不为汗解,此为何病?
岐伯曰:汗出而身热者,风也;汗出而烦满不解者,厥也;病名曰风厥。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巨阳主气,故先受邪,少阴与其为表里也,得热则上从之,从之则厥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表里刺之,饮之服汤。
帝曰:劳风为病何如?
岐伯曰:劳风法在肺下。其为病也,使人强上冥视,唾出若涕,恶风而振寒,此为劳风之 病。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以救俯仰;巨阳引。精者三日,中年者五日,不精者七日。咳出青黄涕,真状如 脓,大如弹丸。从口中若鼻中出,不出则伤肺,伤肺则死也。
帝曰:有病肾风者,面胕痝然壅,害于言,可刺否?
岐伯曰:虚不当刺。不当刺而刺,后五日其气必至。帝曰:其至何如?
岐伯曰:至必少气时热,时热从胸背上至头,汗出手热,口干苦渴,小便黄,目下肿,腹 中鸣,身重难以行,月事不来,烦而不能食,不能正偃,正偃则咳。病名曰风水,论在《刺法》中。
帝曰:愿闻其说。
岐伯曰:邪之所凑,其气必虚。阴虚者,阳必凑之,故少气时热而汗出也。小便黄者,少 腹中有热也。不能正偃者,胃中不和也。正偃则欬甚,上迫肺也。诸有水气者,微肿先见于目下也。
帝曰:何以言?
岐伯曰:水者阴也,目下亦阴也,腹者至阴之所居,故水在腹者,必使目下肿也。真气上 逆,故口苦舌干,卧不得正偃,正偃则咳出清水也。诸水病者,故不得卧,卧则惊,惊则咳甚也。腹中鸣者, 病本于胃也。薄脾则烦不能食,食不下者,胃脘隔也。身重难以行者,胃脉在足也。月事不来者,胞脉闭也。 胞脉者,属心而络于胞中。今气上迫肺,心气不得下通,故月事不来也。
帝曰:善
【大意】
本篇讨论热病之变证,对风厥、劳风、肾风、风水、阴阳交等病因病机、治则、预后等予 以讨论。本篇也提出了“邪之所凑,其气必虚”的论点。
逆调论篇
黄帝问曰:人身非常温也,非常热也,为之热而烦满者,何也?岐伯对曰:阴气少而气胜 ,故热而烦满也。
帝曰:人身非衣寒也,中非有寒气也,寒从中生者何?
岐伯曰:是人多痹气也,阳气少,阴气多,故身寒如从水中出。
帝曰:人有四支热,逢风寒如炙如火者,何也?
岐伯曰:是人者,阴气虚,阳气盛。四支者,阳也,两阳相得,而阴气虚少,少水不能灭 盛火,而阳独治。独治者,不能生长也,独胜而止耳。逢风而如炙如火者,是人当肉烁也。
帝曰:人有身寒,汤火不能热,厚衣不能温,然不冻栗,是为何病?
岐伯曰:是人者,素肾气胜,以水为事;太阳气衰,肾脂枯不长,一水不能胜两火。肾者 水也,而生于骨,肾不生,则髓不能满,故寒甚至骨也。
所以不能冻栗者,肝一阳也,心二阳也,肾孤脏也,一水不能胜二火,故不能冻栗,病名 曰骨痹,是人当挛节也。
帝曰:人之肉苛者,虽近衣絮,犹尚苛也,是谓何疾?
岐伯曰:荣气虚,卫气实也。荣气虚则不仁,卫气虚则不用,荣卫俱虚,则不仁且不用, 肉如故也,人身与志不相有,曰死。
帝曰:人有逆气,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有不得卧而息无音者;有起居如故而息有音者;有 得卧,行而喘者;有不得卧,不能行而喘者;有不得卧,卧而喘者。皆何脏使然?愿闻其故。
岐伯曰:不得卧而息有音者,是阳明之逆也。足三阳者下行,今逆而上行,故息有音也。 阳明者,胃脉也,胃者,六腑之海,其气亦下行。阳明逆,不得从其道,故不得卧也。《下经》曰:“胃不和 则卧不安。”此之谓也。
夫起居如故而有音者,此肺之络脉逆也;络脉不得随经上下,故留经而不行,络脉之病人 也微,故起居如故而息有音也。夫不得卧,卧则喘者,是水气之客也;夫水者,循津液而流也。肾者,水脏, 主卧与喘也。
帝曰:善。
【大意】
本篇讨论了寒热水火荣卫之气失调所致的烦、痹、肉烁、挛节、肉苛、气逆喘息等病之病 机和
证候特点。
疟论篇
黄帝问曰:夫痎疟皆生于风,其蓄作有时者何也?
岐伯对曰:疟之始发也,先起于毫毛,伸欠乃作,寒栗鼓颔,腰脊俱痛,寒去则内外皆热 ,头痛如破,渴欲冷饮。
帝曰:何气使然?愿闻其道。
岐伯曰:阴阳上下交争,虚实更作,阴阳相移也。阳并于阴,则阴实而阳虚,阳明虚,则 寒栗鼓颔也;巨阳虚,则腰背头项痛;三阳俱虚,则阴气胜,阴气胜则骨寒而痛;寒生于内,故中外皆寒;阳 盛则外热,阴虚则内热,外内皆热则喘而渴,故欲冷饮也。
此皆得之夏伤于暑,热气盛,藏于皮肤之内,肠胃之外,此荣气之所舍也。此令人汗空疏 ,腠理开,因得秋气,汗出遇风,及得之以浴,水气舍于皮肤之内,与卫气并居。卫气者,昼日行于阳,夜行 于阴,此气得阳而外出,得阴而内搏,内外相搏,是以日作。
帝曰:其间日而作者何也?
岐伯曰:其气之舍深,内薄于阴,阳气独发,阴邪内著,阴与阳争不得出,是以间日而作 也。
帝曰:善。其作日晏与其日早者,何气使然?
岐伯曰:邪气客于风府,循膂而下,卫气一日一夜大会于风府,其明日日下一节,故其作 也晏,此先客于脊背也。每至于风府,则腠理开;腠理开则邪气入;邪气入则病作,以此作稍益晏也。其出于 风府,日下一节,二十五日下至骶骨;二十六日入于脊内,注于伏膂之脉;其气上行,九日出于缺盆之中,其 气日高,故作日益早也。其间日发者,由邪气内薄于五脏,横连募原也。其道远,其气深,其行迟,不能与卫 气俱行,不得皆出,故间日乃作也。
帝曰:夫子言卫气每至于风府,腠理乃发,发则邪气入,入则病作。今卫气日下一节,其 气之发也,不当风府,其日作者奈何?
岐伯曰:此邪气客于头项循膂而下者,故虚实不同,邪中所异,则不得当其风府也。故邪 中于头项者,气至头项而病;中于背者,气至背而病;中于腰脊者,气至腰脊而病;中于手足者,气至手足而 病。卫气之所在,与邪气相合,则病作。故风无常府,卫气之所发,必开其腠理,邪气之所合,则其府也。
帝曰:善。夫风之与疟也,相似同类,而风独常在,疟得有时而休者,何也?
岐伯曰:风气留其处,故常在;疟气随经络沉以内薄,故卫气应乃作。
帝曰:疟先寒而后热者,何也?
岐伯曰:夏伤于大暑,其汗大出,腠理开发,因遇夏气凄沧之水寒,藏于腠理皮肤之中, 秋伤于风,则病成矣。夫寒者,阴气者。风者,阳气也。
先伤于寒而后伤于风,故先寒而后热也。病以时作,名曰寒疟。
帝曰:先热而后寒者,何也?
岐伯曰:此先伤于风,而后伤于寒,故先热而后寒也,亦以时作,名曰温疟。
其但热而不寒者,阴气先绝,阳气独发,则少气烦冤,手足热而欲呕,名曰瘅疟。
帝曰:夫经言有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今热为有余,寒为不足。夫疟者之寒,汤火不能 温也,及其热,冰水不能寒也。此皆有余不足之类。当此之时,良工不能止,必须其自衰乃刺之,其故何也? 原闻其说。
岐伯曰:经言无刺熇熇之热,无刺浑浑之脉,无刺漉漉之汗,故为其病逆,未可治也。夫 疟之始发也,阳气并不阴,当是之时,阳虚而阴盛,外无气,故先寒栗也;阴气逆极,则复出之阳,阳与阴复 并于外,则阴虚而阳实,故先热而渴。夫疟气者,并于阳则阳胜,并于阴则阴胜。阴胜则寒,阳胜则热。疟者 ,风寒之气不常也,病极则复,至病之发也,如火之热,如风雨不可当也。故经言曰:“方其盛时必毁,因其 衰也,事必大昌。”此之谓也。
夫疟之未发也,阴未并阳,阳未并阴,因而调之,真气得安,邪气乃亡,故工不能治其已 发,为其气逆也。
帝曰:善。攻之奈何?早晏何如?
岐伯曰:疟之且发也,阴阳之且移也,必从四末始也。阳已伤,阴从之,故先其时坚束其 处,令邪气不得入,阴气不得出,审候见之,在孙络盛坚而血者,皆取之,此真往而未得并者也。
帝曰:疟不发,其应何如?
岐伯曰:疟气者,必更盛更虚,当气之所在也。病在阳,则热而脉躁;在阴,则寒而脉静 ;极则阴阳俱衰,卫气相离,故病得休;卫气集,则复病也。
帝曰:时有间二日或至数日发,或渴或不渴,其故何也?
岐伯曰:其间日者,邪气与卫气客于六府,而有时相失,不能相得,故休数日乃作也。疟 者,阴阳更胜也,或甚或不甚,故或渴或不渴。
帝曰:论言“夏伤于暑,秋必病疟”,今疟不必应者,何也?
岐伯曰:此应四时者也。其病异形者,反四时也。其以秋病者寒甚,以冬病者寒不甚,以 春病者恶风,以夏病者多汗。
帝曰:夫病温疟与寒疟而皆安舍,舍于何脏?
岐伯曰:温疟者,得之冬中于风,寒气藏于骨髓之中,至春则阳气大发,邪气不能自出, 因遇大暑,脑髓烁,肌肉消,腠理发泄,或有所用力,邪气与汗皆出。此病藏于肾,其气先从内出之于外也。 如是者,阴虚而阳盛,阳盛则热矣,衰则气复反入,入则阳虚,阳虚则寒矣。故先热而后寒,名曰温疟。
帝曰:瘅疟何如?
岐伯曰:瘅疟者,肺素有热,气盛于身,厥逆上冲,中气实而不外泄,因有所用力,腠理 开,风寒舍于皮肤之内,分肉之间而发,发则阳气盛,阳气盛而不衰,则病矣。其气不及于阴,故但热而不寒 ,气内藏于心,而外舍于分肉之间,令人消烁脱肉,故命瘅疟。
帝曰:善。
【大意】
本篇专论疟疾的病因、病证、病桯及治疗原则。
咳论篇
黄帝问曰:肺之令人咳,何也?
岐伯对曰: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
帝曰:愿闻其状。
岐伯曰:皮毛者,肺之合也。皮毛先受邪气,邪气以从其合也。其寒饮食入胃,从肺脉上 至于肺,则肺寒,肺寒则外内合邪,因而客之,则为肺咳。
五脏各以其时受病,非其时,各传以与之。
人与天地相参,故五脏各以治时感于寒则受病,微则为咳,甚则为泄为痛。乘秋则肺先受 邪,乘春则肝先受之,乘夏则心先受之,乘至阴则脾先受之,乘冬则肾先受之。帝曰:何以异之?
岐伯曰:肺咳之状,咳而喘息有音,甚则唾血。心咳之状,咳则心痛,喉中介介如梗状, 甚则咽肿喉痹。肝咳之状,咳则两胁下痛,甚则不可以转,转则两胠下满。脾咳之状,咳则右胁下痛,阴阴引 肩背,甚则不可以动,动则咳剧。肾咳之状,咳则腰前相引而痛,甚则咳涎。
帝曰:六腑之咳奈何?安所受病?
岐伯曰:五脏之久咳,乃移于六腑。脾咳不已,则胃受之;胃咳之状,咳而呕,呕甚则长 虫出。肝咳不已,则胆受之;胆咳之状,咳呕胆汁。肺咳不已,则大肠受之;大肠咳状,咳而遗失。心咳不已 ,则小肠受之;小肠咳状,咳而失气,气与咳俱失。肾咳不已,则膀胱受之;膀胱咳状,咳而遗溺。
久咳不已,则三焦受之;三焦咳状,咳而腹满,不欲食饮。此皆聚于胃,关于肺,使人多 涕唾,而面浮肿气逆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治脏者治其俞,治腑者治其合,浮肿者治其经。
帝曰:善。
【大意】
篇专论咳嗽的病机、病证和治法。提出“五脏六腑皆令人咳,非独肺也”的论点。
腹中论篇
黄帝问曰:有病心腹满,旦食则不能暮食,此为何病?
岐伯对曰:名为鼓胀。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治之以鸡矢醴,一剂知,二剂已。
帝曰:其时有复发者,何也?
岐伯曰:此饮食不节,故时有病也。虽然其病且已,时故当病,气聚于腹也。
帝曰:有病胸胁支满者,妨于食,病至则先闻腥臊,臭出清液,先唾血,四支清,目眩, 时时前后血,病名为何,何以得之?
岐伯曰:病名血枯。此得之年少时,有所大脱血;若醉入房中,气竭肝伤,故月事衰少不 来也。
帝曰:治之奈何?复以何术?
岐伯曰:以四乌鲗骨,一藘茹,二物并合之,丸以雀卵,大如小豆,以五丸为后饭,饮以 鲍鱼汁,利肠中及伤肝也。
帝曰:病有少腹盛,上下左右皆有根,此为何病?可治不?
岐伯曰:病名曰伏梁。
帝曰:伏梁何因而得之?
岐伯曰:裹大脓血,居肠胃之外,不可治。治之每切,按之致死。
帝曰:何以然?
岐伯曰:此下则因阴,必下脓血,上则迫胃脘,生鬲,侠胃脘内痈,此久病也,难治。居 齐上为逆,居齐下为从,勿动亟夺,论在《刺法》中。
帝曰:人有身体髀股■皆肿,环齐而痛,是为何病?
岐伯曰:病名伏梁,此风根也。其气溢于大肠而著于肓,肓之原在脐下,故环齐而痛也。 不可动之,动之为水溺涩之病。
帝曰:夫子数言热中、消中,不可服高梁芳草石药,石药发癫,芳草发狂。夫热中消中者 ,皆富贵人也,今禁高梁,是不合其心,禁芳草石药,是病不愈,愿闻其说。
岐伯曰:夫芳草之气美,石药之气悍,二者其气急疾坚劲,故非缓心和人,不可以服此二 者。
帝曰:不可以服此二者,何以然?
岐伯曰:夫热气慓悍,药气亦然,二者相遇,恐内伤脾。脾者土也,而恶木,服此药者, 至甲乙日更论。
帝曰:善。有病膺肿颈痛胸满腹胀,此为何病?何以得之?
岐伯曰:名厥逆。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灸之则瘖,石之则狂,须其气并,乃可治也。
帝曰:何以然?
岐伯曰:阳气重上,有余于上,灸之则阳气入阴,入则瘖;石之则阳气虚,虚则狂;须其 气并而治之,可使全也。
帝曰:善。何以知怀子之且生也?
岐伯曰:身有病而无邪脉也。
帝曰:病热而有所痛者,何也?
岐伯曰:病热者,阳脉也。以三阳之动也,人迎一盛少阳,二盛太阳,三盛阳明。入阴也 ,夫阳入于阴,故病在头与腹,乃■胀而头痛也。
帝曰:善。
【大意】
本篇讨论了鼓胀、血枯、伏梁、热中、消中、厥逆等病证的病机和治法。
刺腰痛篇
足太阳脉令有腰痛,引项脊尻背如重状,刺其郄中,太阳经出血,春无见血。
少阳令人腰痛,如以针刺其皮中,循循然不可以俯仰,不可以顾,刺少阳成骨之端出血, 成骨在膝外廉之骨独起者,夏无见血。
阳明令有腰痛,不可以顾,顾如有见者,善悲,刺阳明于■前三痏,上下和之出血,秋无见血。
足少阴令人腰痛,痛引脊内廉,刺少阴于内踝上二痏,春无见血,出血太多,不可复也。
厥阴之脉,令人腰痛,腰中如张弓弩弦,刺厥阴之脉,在腨踵鱼腹之外,循之累累然,乃 刺之,其病令人善言,默默然不慧,刺之三痏.解脉令人腰痛,痛引肩,目■■然,时遗溲,刺解脉,在膝筋肉 分间郄外廉之横脉出血,血变而止。解脉令人腰痛如引带,常如折腰状,善恐;刺解脉,在郄中结络如黍米, 刺之血射以黑,见赤血而已。
同阴之脉,令人腰痛,痛如小锤居其中,怫然肿,刺同阴之脉,在外踝上绝骨之端,为三 痏.阳维之脉,令人腰痛,痛上怫然肿,刺阳维之脉,脉与太阳合腨下间,去地三尺所。
衡络之脉,令人腰痛,不可以俯仰,仰则恐仆,得之举重伤腰,衡络绝,恶血归之,刺在 郄阳筋之间,上郄数寸,衡居为二痏出血。
会阴之脉,令人腰痛,痛上漯漯然汗出,汗干令人欲饮,饮已欲走,刺直阳之脉上三痏, 在■上郄下五寸横居,视其盛者出血。飞阳之脉,令人腰痛,痛上怫怫然,甚则悲以恐,刺飞阳之脉,在内踝 上五寸,少阴之前,与阴维之会。昌阳之脉,令人腰痛,痛引膺,目■■然,甚则反折,舌卷不能言,刺内筋 为二痏,在内踝上大筋前,太阴后,上踝二寸所。
散脉,令人腰痛而热,热甚生烦,腰下如有横木居其中,甚则遗溲,刺散脉,在膝前骨肉 分间,络外廉束脉,为三痏.肉里之脉,令人腰痛,不可以咳,咳则筋缩急,刺肉里之脉为二痏,在太阳之外, 少阳绝骨之后。
腰痛侠脊而痛至头几几然,目■■欲僵仆,刺足太阳郄中出血。腰痛上寒,刺足太阳阳明 。上热,刺足厥阴。不可以俯仰,刺足少阳。中热而喘,刺足少阴,刺郄中出血。
腰痛上寒,不可顾,刺足阳明。上热,刺足太阴。中热而喘,刺足少阴。
大便难,刺足少阴。少腹满,刺足厥阴。如折,不可以挽仰,不可举,刺足太阳。引脊内 廉,刺足少阴。腰痛引少腹控■,不可以仰,刺腰尻交者,两髁胂上,以月生死为痏数,发针立已,左取右, 右取左。
【大意】
本篇讨论了腰痛的病因病机证状和治法。指出十二经脉与奇经八脉的病变皆可以导致腰痛 的论点。
病能论篇
黄帝问曰:人病胃脘痈者,诊当何如?
岐伯对曰:诊此者当候胃脉,其脉当沉细,沉细者气逆,逆者人迎甚盛,甚盛则热。人迎 者胃脉也,逆而盛,则热聚于胃口而不行,故胃脘为痈也。
帝曰:善。人有卧而有所不安者,何也?
岐伯曰:脏有所伤,及精有所之寄则安,故人不能悬其病也。
帝曰:人之不得偃卧者,何也?岐伯曰:肺者脏之盖也,肺气盛则脉大,脉大则不得偃卧 。论在《奇恒阴阳》中。
帝曰:有病厥者,诊右脉沉而紧,左脉浮而迟,不然病主安在?
岐伯曰:冬诊之,右脉固当沉紧,此应四时;左脉浮而迟,此逆四时。
在左当主病在肾,颇关在肺,当腰痛也。帝曰:何以言之?
岐伯曰:少阴脉贯肾络肺,今得肺脉,肾为之病,故肾为腰痛之病也。
帝曰:善。有病颈痈者,或石治之,或针灸治之,而皆已,其真安在?
岐伯曰:此同名异等者也。夫痈气之息者,宜以针开除去之;夫气盛血聚者,宜石而泻之 。此所谓同病异治也。
帝曰:有病狂怒者,此病安生?
岐伯曰:生于阳也。
帝曰:阳何以使人狂?
岐伯曰:阳气者,因暴折而难决,故善怒也。病名曰阳厥。
帝曰:何以知之?
岐伯曰:阳明者常动,巨阳少阳不动,不动而动大疾,此其候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夺其食即已。夫食入于阴,长气于阳,故夺其食即已。使之服以生铁洛为饮,夫 生铁洛者,下气疾也。
帝曰:善。有病身热解墯,汗出如浴,恶风少气,此为何病?
岐伯曰:病名曰酒风。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以泽泻、术各十分,麋衔五分,合,以三指撮,为后饭。
所谓深之细者,其中手如针也,摩之切之,聚者坚也,搏者大也。《上经》者,言气之通 天也:《下经》者,言病之变化也;《金匮》者,决死生也;《揆度》者,切度之也;《奇恒》者,言奇病也 。所谓奇者,使奇病不得以四时死也。恒者,得以四时死也。所谓揆者,方切求之也,言切求其脉理也。度者 ,得其病处,以四时度之也。
【大意】
本篇讨论了胃脘痈、卧不安、厥、颈痈、阳厥、酒风等病的证治。
脉解篇
太阳所谓肿腰脽痛者,正月太阳寅,寅太阳也,正月阳气出在上,而阴气盛,阳未得自次 也,故肿腰脽痛也。病偏虚为跛者,正月阳气冻解地气而出也,所谓偏虚者,冬寒颇有不足者,故偏虚为跛也 。所谓强上引背者,阳气大上而争,故强上也。所谓耳鸣者,阳气万物盛上而跃,故耳鸣也。所谓甚则狂巅疾 者,阳尽在上,而阴气从下,下虚上实,故狂巅疾也。所谓浮为聋者,皆在气也。所谓入中为瘖者,阳盛已衰 ,故为瘖也。内夺而厥,则为瘖俳,此肾虚也。少阴不至者,厥也。
少阳所谓心胁痛者,言少阳盛也,盛者心所表也,九月阳气尽而阴气盛,故心胁痛也。所 谓不可反侧者,阴气藏物也,物藏则不动,故不可反侧也。
所谓甚则跃者,九月万物尽衰,草木毕落而堕,则气去阳而之阴,气盛而阳之下长,故谓 跃。
阳明所谓洒洒振寒者,阳明者午也,五月盛阳之阴也,阳盛而阴气加之,故洒洒振寒也。 所谓胫肿而股不收者,是五月盛阳之阴也,阳者衰于五月,而一阴气上,与阳始争,故胫肿而股不收也。所谓 上喘而为水者,阴气下而复上,上则邪客于脏腑间,故为水也。所谓胸痛少气者,水气在脏腑也,水者阴气也 ,阴气在中,故胸痛少气也。所谓甚则厥,恶人与火,闻木音则惕然而惊者,阳气与阴气相薄,水火相恶,故 惕然而惊也。所谓欲独闭户牖而处者,阴阳相薄也,阳尽而阴盛,故欲独闭户牖而居。所谓病至则欲乘高而歌 ,弃衣而走者,阴阳复争,而外并于阳,故使之弃衣而走也。所谓客孙脉则头痛鼻鼽腹肿者,阳明并于上,上 者则孙络太阴也,故头痛鼻鼽腹肿也。
太阴所谓病胀者,太阴子也,十一月万物气皆藏于中,故曰病胀。所谓上走心为噫者,阴 盛而上走于阳明,阳明络属心,故曰上走心为噫也。所谓食则呕者,物盛满而上溢,故呕也。所谓得后与气则 快然如衰者,十二月阴气下衰,而阳气且出,故曰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也。
少阴所谓腰痛者,少阴者肾也,七月万物阳气皆伤,故腰痛也。所谓呕咳上气喘者,阴气 在下,阳气在上,诸阳气浮,无所依从,故呕咳上气喘也。
所谓色色不能久立,久坐,起则目■■无所见者,万物阴阳不定未有主也,秋气始至,微 霜始下,而方杀万物,阴阳内夺,故目■■无所见也。所谓少气善怒者,阳气不治,阳气不治,则阳气不得出 ,肝气当治而未得,故善怒,善怒者,名曰煎厥。所谓恐如人将捕之者,秋气万物未有毕去,阴气少,阳气入 ,阴阳相薄,故恐也。所谓恶闻食臭者,胃无气,故恶闻食臭也。所谓面黑如地色者,秋气内夺,故变于色也 。所谓咳则有血者,阳脉伤也,阳气未盛于上而脉满,满则咳,故血见于鼻也。
厥阴所谓■疝,妇人少腹肿者,厥阴者,辰也,三月阳中之阴,邪在中,故曰■疝少腹肿 也。所谓腰脊痛不可以俯仰者,三月一振荣华,万物一俯而不可仰也。所谓■癃疝肤胀者,曰阴亦盛而脉胀不 通,故曰■癃疝也。所谓甚则嗌干热中者,阴阳相薄而热,故嗌干也。
【大意】
本篇从四时六气的阴阳盛衰,阐释《灵枢·经脉》中三阴三阳病证的病因病机。
刺要论篇
黄帝问曰:愿闻刺要。
岐伯对曰:病有浮沉,刺有浅深,各至其理,无过其道。过之则内伤,不及则生外壅,壅 则邪从之,浅深不得,反为大贼,内动五脏,后生大病。
故曰:病在有毫毛腠理者,有在皮肤者,有在肌肉者,有在脉者,有在筋者,有在骨者, 有在髓者。
是故刺毫毛腠理无伤皮,皮伤则内动肺,肺动则秋病温疟,泝泝然寒栗。
刺皮无伤肉,内伤则内动脾,脾动则七十二日四季三月,病腹胀烦,不嗜食。
刺肉无伤脉,脉伤则内动心,心动则夏病心痛。
刺脉无伤筋,筋伤则内动肝,肝动则春病热而筋驰。
刺筋无伤骨,骨伤则内动肾,肾动则冬病胀、腰痛。
刺骨无伤髓,髓伤则销铄■酸,体解■然不去也。
【大意】
本篇专论针刺之要。指出:病有浮沉,刺有浅深;浅深不得,反为大贼。
针解篇
黄帝问曰:愿闻九针之解,虚实之道。
岐伯对曰:刺虚则实之者,针下热也,气实乃热也;满而泄之者,针下寒也,气虚乃寒也 ;菀陈则除之者,出恶血也。邪胜则虚之者,出针勿按;徐而疾则实者,徐出针而疾按之;疾而徐则虚者,疾 出针而徐按之;言实与虚者,寒温气多少也。若无若有者,疾不可知也。察后与先者,知病先后也。
为虚与实者,工勿失其法。若得若失者,离其法也。虚实之要,九针最妙者,为其各有所 宜也。补泻之时者,与气开阖相合也,九针之名,各不同形者,针穷其所当补泻也。
刺实须其虚者,留针阴气隆至,乃去针也;刺虚须其实者,阳气隆至,针下热,乃去针也 。经气已至,慎守勿失者,勿变更也。深浅在志者;知病之内外也;无近如一者,深浅其候等也;如临深渊者 ,不敢堕也;手如握虎者,欲其壮也;神无营于众物者,静志观病人,无左右视也;义无邪下者,欲端以正也 ;必正其神者,欲瞻病人目制其神,令气易行也;所谓三里者,下膝三寸也;所谓跗之者,举膝分易见也;巨 虚者,■足■独陷者;下廉者,陷下者也。
帝曰:余闻九针,上应天地四时阴阳,愿闻其方,令可传于后世以为常也。岐伯曰:夫一 天、二地、三人、四时、五音、六律、七星、八风、九野,身形亦应之,针各有所宜,故曰九针。人皮应天, 人肉应地,人脉应人,人筋应时,人声应音,人阴阳合气应律,人齿面目应星,人出入气应风,人九窍三百六 十五络应野,故一针皮,二针肉,三针脉,四针筋,五针骨,六针调阴阳,七针益精,八针除风,九针通九窍 ,除三百六十五节气,此之谓各有所主也。人心意应八风,人气应天,人发齿耳目五声应五音六律,人阴阳血 气应地,人肝目应之九。
九窍三百六十五。人一以观动静天二以候五色七星应之以候发毋泽五音
一以候宫商角徵羽六律有余不足应之二地一以候高下有余九野一节俞应之以
候闭节三人变一分人候齿泄多血少十分角之变五分以候缓急六分不足三分寒
关节第九分四时人寒温燥湿四时一应之以候相反一四方各作解
(注:本节末段文字残缺)
【大意】
本篇论述九针之解,虚实之道。注解了《灵枢》、《素问》所论的某些针法。
经络论篇
黄帝问曰:夫络脉之见也,其五色各异,青黄赤白黑不同,其故可也?
岐伯对曰:经有常色,而络无常变也。
帝曰:经之常色何如?岐伯曰:心赤、肺白、肝青、脾黄、肾黑,皆亦应其经脉之色也。
帝曰:络之阴阳,亦应其经乎?
岐伯曰:阴络之色应其经,阳络之色变无常,随四时而行也。寒多则凝泣,凝泣则青黑; 热多则淖泽,淖泽则黄赤;此皆常色,谓之无病。五色具见者,谓之寒热。
帝曰:善
【大意】
本篇讨论经络的五色变化及其主病。
气穴论篇
黄帝问曰:余闻气穴三百六十五,以应一岁,未知其所,愿卒闻之。
岐伯稽首再拜对曰:窘乎哉问也!其非圣帝,孰能穷其道焉!因请溢意尽言其处。
帝捧手逡巡而却曰:夫子之开余道也,目未见其处,耳未闻其数,而且以明,耳以聪矣。
岐伯曰:此所圣人易语、良马易御也。
帝曰:余非圣人之易语也。世言真数开人意,今余所访问者真数,发蒙解惑,未足以论也 。然余愿闻夫子溢志尽言其处,令解其意,请藏之金匮,不敢复出。
岐伯再拜而起曰:臣请言之。背与心相控而痛,所治天突与十椎及上纪,上纪者,胃脘也 ;下纪者,关元也。背胸邪系阴阳左右,如此其病前后痛涩,胸脘痛而不得息,不得卧,上气短气偏痛,脉满 起,斜出尻脉,络胸胁支心贯鬲,上肩加天突,斜下肩交十椎下。
脏俞五十穴,腑俞七十二穴,热俞五十九穴,水俞五十七穴,头上五行行五,五五二十五 穴,中■两傍各五,凡十穴,大椎上两傍各一,凡二穴,目瞳子浮白二穴,两髀厌分中二穴,犊鼻二穴,耳中 多所闻二穴,眉本二穴,完骨二穴,项中央一穴,枕骨二穴,上关二穴,大迎二穴,下关二穴,天柱二穴,巨 虚上下廉四穴,曲牙二穴,天突二穴,天府二穴,天牖二穴,扶突二穴,天窗二穴,肩解二穴,关元一穴,委 阳二穴,肩贞二穴,瘖门一穴,脐一穴,胸俞十二穴,背俞二穴,膺俞十二穴,分肉二穴,踝上横二穴,阴阳 ■四穴。水俞在诸分,热俞在气穴,寒热俞在两骸厌中二穴。大禁二十五,在天府下五寸。凡三百六十五穴, 针之所由行也。
帝曰:余已知气穴之数,游针之居,愿闻孙络谿谷,亦有所应乎?
岐伯曰:孙络三百六十五穴会,亦以应一岁,以溢奇邪,以通荣卫,荣卫稽留,卫散荣溢 ,气竭血著,外为发热,内为少气。疾泻无怠,以通荣卫,见而泻之,无问所会。
帝曰:善。愿闻谿谷之会也。
岐伯曰:肉之大会为谷,肉之小会为谿.肉分之间,谿谷之会,以行荣卫,以会大气,邪 溢气壅,脉热肉败,荣卫不行,必将为脓,内销骨髓,外破大腘,留于节凑,必将为败。积寒留舍,荣卫不居 ,卷肉缩筋,肋肘不得伸,内为骨痹,外为不仁,命曰不足,大寒留于谿谷也。谿谷三百六十五穴会,亦应一 岁,其小痹淫溢,循脉往来,微针所及,与法相同。
帝乃辟左右而起,再拜曰:今日发蒙解惑,藏之金匮,不敢复出。
乃藏之金匮之室,署曰气穴所在。
岐伯曰:孙络之脉别经者,其血盛而当泻者,亦三百六十五脉,并注于络,传注十二络脉 ,非独十四络脉也,内解泻于中者十脉。
【大意】
本篇讨论周身气穴的位置及孙络谿谷与荣卫气血的关系。载穴三百六十五。
骨空论篇
黄帝问曰:余闻风者百病之始也,以针治之奈何?
岐伯对曰:风从外入,令人振寒,汗出,头痛,身重,恶寒,治在风府,调其阴阳。不足 则补,有余则泻。
大风颈项痛,刺风府,风府在上椎。大风汗出,灸譩譆,譩譆在背下侠脊傍三寸所,厌之 ,令病者呼譩譆譆,譩譆应手。
从风憎风,刺眉头,失枕,在肩上横骨间。折,使揄臂,齐肘正,灸脊中。
■络季胁引少腹胀,刺髎髎.腰痛不可以转摇,急引阴卵,刺八髎与痛上。八髎在腰尻分 间。
鼠瘘,寒热,还刺寒府,寒府在附膝外解营。取膝上外者使之拜,取足心者使之跪。
任脉者,起于中极之下,以上毛际,循腹里上关元,至咽喉,上颐循面入目。冲脉者,起 于气街,并少阴之经,侠脐上行,至胸中而散。任脉为病,男子内结七疝,女子带下瘕聚。冲脉为病,逆气里 急。
督脉为病,脊强反折。督脉者,起于少腹以下骨中央;女子入系廷孔,其孔,溺孔之端也 。其络循阴器合篡间,绕篡后,别绕臀,至少阴与巨阳中络者合,少阴上股内后廉,贯脊属肾,与太阳起于目 内眦,上额交巅,上入络脑,还出别下项,循肩膂内,侠脊抵腰中,入循膂络肾;其男子循茎下至篡,与女子 等。其少腹直上者,贯脐中央,上贯心入喉,上颐环唇,上系两目之下中央。此生病,从少腹上冲心而痛,不 得前后,为冲疝;其女子不孕,癃,痔,遗溺,嗌干。督脉生病治督脉,治在骨上,甚者在脐下营。
其上气有音者,治其喉中央,在缺盆中者。其病上冲喉者治其渐,渐者,上侠颐也。
蹇,膝伸不屈,治其楗。坐而膝痛,治其机。立而暑解,治其骸关。膝痛,痛及拇指,治 其腘.坐而膝痛如物隐者,治其关。膝痛不可屈伸,治其背内。连■若折,治阳明中俞髎.若别,治巨阳少阴荥 。淫泺胫酸,不能久立,治少阳之维,在外上五寸。
辅骨上,横骨下为楗。侠髋为机。膝解为骸关,侠膝之骨为连骸。骸下为辅。辅上为腘, 腘上为关。头横骨为枕。
水俞五十七穴者,尻上五行,行五;伏菟上两行,行五;左右各一行,行五;踝上各一行 ,行六穴。髓空在脑后三分,在颅际锐骨之下,一在龂基下,一在项后中复骨下,一在脊骨上空在风府上。脊 骨下空,在尻骨下空。
数髓空在面侠鼻,或骨空在口下当两肩;两髆骨空,在髆中之阳,臂骨空在臂阳,去踝四 寸两骨空之间。股骨上空在股阳,出上膝四寸。骨行骨空在辅骨之上端。股际骨空在毛中动下。尻骨空在髀骨 之后相去四寸。扁骨有渗理凑,无髓孔,易髓无空。
灸寒热之法,先灸项大椎,以年为壮数;次灸橛骨,以年为壮数。视背俞陷者灸之,举臂 肩上陷者灸之,两季胁之间灸之,外踝上绝骨之端灸之,足小指次指间灸之,腨下陷脉灸之,外踝后灸之,缺 盆骨上切之坚痛如筋者灸之,膺中陷骨间灸之,掌束骨下灸之,脐下关元三寸灸之,毛际动脉灸之,膝下三寸 分间灸之,足阳明跗上动脉灸之,巅上一灸之。犬所啮之处灸之三壮,即以犬伤病法灸之。凡当灸二十九处。 伤食灸之,不已者,必视其经之过于阳者,数刺其俞而药之。
【大意】
本篇主要讨论了几种疾病的针刺取穴及针灸补泻。
调经论篇
黄帝问曰:余闻刺法言:“有余泻之,不足补之。”何谓有余?何谓不足?
岐伯对曰: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帝欲何问?
帝曰:愿尽闻之。
岐伯曰:神,有余有不足;气,有余有不足;血,有余有不足;形,有余有不足;志,有 余有不足。凡此十者,其气不等也。
帝曰:人有精、气、津、液、四支、九窍、五脏、十六部、三百六十五
节,乃生百病。百病之生,皆有虚实。今夫子言有余有五,不足亦有五,何以生之乎?岐 伯曰:皆生于五脏也。夫心藏神,肺藏气,肝藏血,脾藏肉,肾藏志,而此成形。志意通,内连骨髓,而成身 形五脏。五脏之道,皆出于经隧,以行血气,血气不和,百病乃变化而生。是故守经隧焉。
帝曰:神有余不足何如?
岐伯曰:神有余,则笑不休;神不足,则悲。血气未并,五脏安定,邪客于形,洒淅起于 毫毛,未入于经络也。故命曰神之微。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神有余,则泻其小络之血出血,勿之深斥,无中其大经,神气乃平。神不足者, 视其虚络,按而致之,刺而利之,无出其血,无泄其气,以通其经,神气乃平。
帝曰:刺微奈何?
岐伯曰:按摩勿释,著针勿斥,移气于不足,神气乃得复。
帝曰:善。[气]有余不足奈何?
岐伯曰:气有余,则喘咳上气;不足,则息利少气。血气未并,五脏安定,皮肤微病,命 曰白气微泄。
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气有余,则泻其经隧,无伤其经,无出其血,无泄其气;不足,则补其经隧,无 出其气。
帝曰:刺微奈何?岐伯曰:按摩勿释,出针视之,曰“我将深之。”适人必革,精气自伏 ,邪气散乱,无所休息,气泄腠理,真气乃相得。帝曰:善。血有余不足奈何?岐伯曰:血有余,则怒;不足 ,则恐。血气未并,五脏安定,孙络外溢,则经有留血。帝曰:补泻奈何?岐伯曰:血有余,则泻其盛经,出 其血;不足,则视其虚经,内针其脉中,久留而视,脉大,疾出其针,无令血泄。帝曰:刺留血奈何?岐伯曰 :视其血络,刺出其血,无令恶血得入于经,以成其疾。帝曰:善。形有余不足奈何?岐伯曰:形有余,则腹 胀,泾溲不利;不足,则四支不用。血气未并,五脏安定,肌肉蠕动,命曰微风。帝曰:补泻奈何?岐伯曰: 形有余,则泻其阳经;不足,则补其阳络。帝曰:刺微奈何?岐伯曰:取分肉间,无中其经,无伤其络,卫气 得复,邪气乃索。帝曰:善。志有余不足奈何?岐伯曰:志有余,则腹胀飧泄;不足,则厥。血气未并,五脏 安定,骨节有动。帝曰:补泻奈何?岐伯曰:志有余,则泻然筋血者;不足,则补其复溜。帝曰:刺未并奈何 ?岐伯曰:即取之,无中其经,邪所乃能立虚。
帝曰:善。余已闻虚实之形,不知其何以生?
岐伯曰:气血以并,阴阳相倾,气乱于卫,血逆于经,血气离居,一实一虚。血并于阴, 气并于阳,故为惊狂;血并于阳,气并于阴,乃为炅中;血并于上,气并于下,心烦惋善怒;血并于下,气并 于上,乱而喜忘。
帝曰:血并于阴,气并于阳,如是血气离居,何者为实,何者为虚?
岐伯曰:血气者,喜温而恶寒,寒则泣不能流,温则消而去之,是故气之所并为血虚,血 之所并为气虚。
帝曰:人之所有者,血与气耳。今夫子言血并为虚,气并为虚,是无实乎?
岐伯曰:有者为实,无者为虚。故气并则无血,血并则无气。今血与气相失,故为虚焉。 络之与孙脉,俱输于经,血与气并,则为实焉。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 反则死。
帝曰:实者何道从来?虚者何道从去?虚实之要,愿闻其故。
岐伯曰:夫阴与阳,皆有俞会。阳注于阴,阴满之外,阴阳匀平,以充其形,九候若一, 命曰平人。夫邪之生也,或生于阴,或生于阳。其生于阳者,得之风雨寒暑;其生于阴者,得之饮食居处,阴 阳喜怒。
帝曰:风雨之伤人奈何?
岐伯曰:风雨之伤人也,先客于皮肤,传入于孙脉,孙脉满则传入于络脉,络脉满则输于 大经脉。血气于邪并客于分腠之间,其脉坚大,故曰实。
实者外坚充满,不可按之,按之则痛。
帝曰:寒湿之伤人奈何?
岐伯曰:寒湿之中人也,皮肤不收,肌肉坚紧,荣血泣,卫气去,故曰虚。虚者,聂辟气 不足,按之则气足以温之,故快然而不痛。
帝曰:善。阴之生实奈何?
岐伯曰:喜怒不节,则阴气上逆,上逆则下虚,下虚则阳气走之,故曰实矣。
帝曰:阴之生虚奈何?
岐伯曰:喜则气下,悲则气消,消则脉虚空;因寒饮食,寒气熏满,则血泣气去,故曰虚 矣。
帝曰:经言阳虚则外寒,阴虚则内热,阳盛则外热,阴盛则内寒,余已闻之矣,不知其所 由然也。
岐伯曰:阳受气于上焦,以温皮肤分肉之间,今寒气在外,则上焦不通,上焦不通,则寒 气独留于外,故寒栗。
帝曰:阴虚生内热奈何?
岐伯曰:有所劳倦,形气衰少,谷气不盛,上焦不行,下脘不通,胃气热,热气熏胸中, 故内热。
帝曰:阳盛生外热奈何?
岐伯曰:上焦不通利,则皮肤致密,腠理闭塞,玄府不通,卫气不得泄越,故外热。
帝曰:阴盛生内寒奈何?
岐伯曰:厥气上逆,寒气积于胸中而不泻,不泻则温气去,寒独留,则血凝泣,凝则脉不 通,其脉盛大以涩,故中寒。
帝曰:阴与阳并,血气以并,病形以成,刺之奈何?
岐伯曰:刺此者,取之经隧,取血于营,取气于卫,用形哉,因四时多少高下。
帝曰:血气以并,病形以成,阴阳相倾,补泻奈何?
岐伯曰:泻实者气盛乃内针,针与气俱内,以开其门,如利其户;针与气俱出,精气不伤 ,邪气乃下,外门不闭,以出其疾;摇大其道,如利其路,是谓大泻。必切而出,大气乃屈。
帝曰:补虚奈何?
岐伯曰:持针勿置,以定其意,候呼内针,气出针入,针空四塞,精无从去。方实而疾出 针,气入针出,热不得还,闭塞其门,邪气布散,精气乃得存。动气候时,近气不失,远气乃来,是谓追之。
帝曰:夫子言虚实者有十,生于五脏,五脏五脉耳。夫十二经脉皆生其病,今夫子独言五 脏,夫十二经脉者,皆络三百六十五节,节有病,必被经脉,经脉之病,皆有虚实,何以合之?岐伯曰:五脏 者,故得六腑与为表里,经络支节,各生虚实,其病所居,随而调之。病在脉,调之血;病在血,调之络;病 在气,调之卫;病在肉,调之分肉;病在筋;调之筋;病在骨,调之骨;燔针劫刺其下及与急者;病在骨,焠 针药熨;病不知所痛,两■为上;身形有痛,九候莫病,则缪刺之;痛在于左而右脉病者,巨刺之。必谨察其 九候,针道备矣。
【大意】
本篇首先讨论神、气、血、形、志有余不足所生病变及其针刺补泻方法。其次论述“邪之 生也,或生于阴,或生于阳。其生于阳者,得之风雨寒暑;其生于阴者,得之饮食居处,阴阳喜怒”。此即三 因论之始。
标本病传论篇
黄帝问曰:病有标本,刺有逆从,奈何?
岐伯对曰:凡刺之方,必别阴阳,前后相应,逆从得施,标本相移。故曰:有其在标而求 之于标,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本,有其在本而求之于标,有其在标而求之于本。故治有取标而得者,有取本而得 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故知逆与从,正行无问;知标本者,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
夫阴阳逆从,标本之为道也,小而大,言一而知百病之害;少而多,浅而博,可以言一而 知百也。以浅而知深,察近而知远。言标与本,易而勿及。
治反为逆,治得为从。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后生病者治其 本;先病而后生寒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病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病而后泄者治其本;先泄而 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调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后生中满者治其标;先中满而后烦心者治其本。
人有客气,有同气。小大不利治其标;小大利治其本。病发而有余,本而标之,先治其本 ,后治其标;病发而不足,标而本之,先治其标,后治其本。
谨察间甚,以意调之。间者并行,甚者独行。先小大不利而后生病者,治其本。
夫病传者,心病先心痛,一日而咳;二日胁支痛;五日闭塞不通,身痛体重;三日不已, 死。冬夜半,夏日中。
肺病喘咳,三日而胁支满痛;一日身重体痛;五日而胀;十日不已,死。
冬日入,夏日出。
肝病头目眩,胁支满,三日体重身痛;五日而胀;三日腰脊少腹痛,胫酸;三日不已,死 。冬日入,夏早食。脾病身痛体重,一日而胀;二日少腹腰脊痛径酸;三日背■筋痛,小便闭;十日不已,死 。冬人定,夏晏食。肾病少腹腰脊痛,■酸,三日背■筋痛,小便闭;三日腹胀;三日两胁支痛;三日不已, 死。冬大晨,夏晏晡。
胃病胀满,五日少腹腰脊痛■酸;三日背■筋痛,小便闭;五日身体重;六日不已,死。 冬夜半后,夏日昳.膀胱病,小便闭,五日少腹胀,腰脊痛,■酸;一日腹胀;一日身体痛;三日不已,死。冬 鸡鸣,夏下晡。
诸病以次相传,如是者,皆有死期,不可刺。间一脏止,及至三四脏者,乃可刺也。
【大意】
本篇一论标本、二论病传。知标与本,万举万当;不知标本,是谓妄行。所言病传与《灵 枢·病传》大旨同。
五运行大论篇
黄帝坐明堂,始正大纲,临观八极,考建五常,请天师而问之曰:请言天地之动静,神明 为之纪;阴阳之升降,寒暑彰其兆。余闻五运之数于夫子,夫子之所言,正五气之各主岁尔,首甲定运,余因 论之。鬼臾区曰:“土主甲己,金主乙庚,水主丙辛,木主丁壬,火主戊癸。子午之上,少阴主之;丑未之上 ,太阴主之;寅申之上,少阳主之;卯酉之上,阳明主之;辰戊之上,太阳主之;己亥之上,厥阴主之。”不 合阴阳,其故何也?
岐伯曰:是明道也,此天之阴阳也。夫数之可数者,人中之阴阳也,然所合数之可得者也 。夫阴阳者,数之可十,推之可百,数之可千,推之可万,天地阴阳者,不以数推,以象之谓也。
帝曰:愿闻其所始也。
岐伯曰:昭乎哉问也!臣览《太始天元册》文,丹天之气,经于牛女戊分;黅天之气,经 于心尾己分;苍天之气,经于危室柳鬼;素天之气,经于亢氐昂毕;玄天之气,经于张翼娄胃。所谓戊己分者 ,奎壁角轸,则天之门户也。夫候之所始,道之所生,不可不通也。
帝曰:善。论言天地者万物之上下,左右者阴阳之道路,未知其所谓也。
岐伯曰:所谓上下者,岁上下见阴阳之所在也。左右者,诸上见厥阴,左少阴,右太阳; 见少阴,左太阴,右厥阴;见太阴,左少阳,右少阴;见少阳,左阳明,右太阴;见阳明,左太阳,右少阳; 见太阳,左厥阴,右阳明。所谓面北而命其位,言其见也。
帝曰:何谓下?
岐伯曰:厥阴在上,则少阳在下,左阳明,右太阴;少阴在上,则阳明在下,左太阳,右 少阳;太阴在上,则太阳在下,左厥阴,右阳明;少阳在上,则厥阴在下,左少阴,右太阳;阳明在上,则少 阴在下,左太阴,右厥阴;太阳在上,则太阴在下,左少阳,右少阴。所谓面南而命其位,言其见也。上下相 遘,寒暑相临,气相得则和,不相得则病。帝曰:气相得而病者,何也?
岐伯曰:以下临上,不当位也。
帝曰:动静何如?
岐伯曰:上者右行,下者左行,左右周天,余而复会也。
帝曰:余闻鬼臾区曰:应地者静。今夫子乃言下者左行,不知其所谓也,愿闻何以生之乎 ?
岐伯曰:天地动静,五行迁复,虽鬼臾区其上候而已,犹不能遍明。夫变化之用,天垂象 ,地成形,七曜纬虚,五行丽地。地者,所以载生成之形类也。虚者,所以列应天之精气也。形精之动,犹根 本之与枝叶也。仰观天象,虽远可知也。
帝曰:地之为下否乎?
岐伯曰:地为人之下,太虚之中者也。
帝曰:冯乎?
岐伯曰:大气举之也。燥以干之,暑以蒸之,风以动之,湿以润之,寒以坚之,火以温之 。故风寒在下,燥热在上,湿气在中,火游行其间,寒暑六入,故令虚而生化也。故燥胜则地干,暑胜则地热 ,风胜则地动,湿胜则地泥,寒胜则地裂,火胜则地固矣。
帝曰:天地之气,何以候之?
岐伯曰:天地之气,胜复之作,不形于诊也。《脉法》曰:“天地之变,无以脉诊。”此 之谓也。
帝曰:间气何如?
岐伯曰:随气所在,期于左右。
帝曰:期之奈何?
岐伯曰:从其气则和,违其气则病,不当其位者病,迭移其位者病,失守其位者危,尺寸 反者死,阴阳交者死。先立其年,以知其气,左右应见,然后乃可以言死生之逆顺。帝曰:寒暑燥湿风火,在 人合之奈何?其于万物何以生化?
岐伯曰:东方生风,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肝生筋,筋生心。其在天为玄,在人为道 ,在地为化。化生五味,道生智,玄生神,化生气。神在天为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气为柔,在脏为肝 。其性为暄,其德为和,其用为动,其色为苍,其化为荣,其虫毛,其政为散,其令宣发,其变摧拉,其眚为 陨,其味为酸,其志为怒,怒伤肝,悲胜怒;风伤肝,燥胜风;酸伤筋,辛胜酸。
南方生热,热生火,火生苦,心生血,血生脾。其在天为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气 为息,在脏为心。其性为暑,其德为显,其用为躁,其色为赤,其化为茂,其虫羽,其政为明,其令郁蒸,其 变炎烁,其眚燔焫,其味为苦,其志为喜。喜伤心,恐胜喜;热伤气,寒胜热;苦伤气,咸胜苦。
中央生湿,湿生土,土生甘,甘生脾,脾生肉,肉生肺。其在天为湿,在地为土,在体为 肉,在气为充,在脏为脾。其性静兼,其德为濡,其用为化,其色为黄,其化为盈,其虫倮,其政为谧,其令 云雨,其变动注,其眚淫溃,其味为甘,其志为思,思伤脾,怒胜思;湿伤肉,风胜湿;甘伤脾,酸胜甘。
西方生燥,燥生金,金生辛,辛生肺,肺生皮毛,皮毛生肾。其在天为燥,在地为金,在 体为皮毛,在气为成,在脏为肺。其性为凉,其德为清,其用为固,其色为白,其化为敛,其虫介,其政为劲 ,其令雾露,其变肃杀,其眚苍落,其味为辛,其志为忧。忧伤肺,喜胜忧;热伤皮毛,寒胜热;辛伤皮毛, 苦胜辛。
北方生寒,寒生水,水生咸,咸生肾,肾生骨髓,髓生肝。其在天为寒,在地为水,在体 为骨,在气为坚,在脏为肾。其性为凛,其德为寒,其用为藏,其色为黑,其化为肃,其虫麟,其政为静,其 令□□,其变凝冽,其眚冰雹,其味为咸,其志为恐。恐伤肾,思胜恐;寒伤血,燥胜寒;咸伤血,甘胜咸。
五气更立,各有所先,非其位则邪,当其位则正。
帝曰:病生之变何如?
岐伯曰:气相得则微,不相得则甚。
帝曰:主岁何如?
岐伯曰:气有余,则制己所胜,而侮所不胜,其不及,则己所不胜侮而乘之,已所胜轻而 侮之。侮反受邪,侮而受邪,寡于畏也。
帝曰:善!
【大意】
本篇论木火土金水五运五行各主岁气。阐明何为“天地者,万物之上下,左右者,阴阳之 道路”、“上下相遘,寒暑相临,气相得则和,不相得则病”及五行生克制化之理。
五常政大论篇
黄帝问曰:太虚廖廓,五运回薄,衰盛不同,损益相从。愿闻平气,何如而名!何如而纪 也?
岐伯对曰:昭乎哉问也!木曰敷和,火曰升明,土曰备化,金曰审平,水曰静顺。
帝曰:其不及奈何?岐伯曰:木曰委和,火曰伏明,土曰卑监,金曰从革,水曰涸流。
帝曰:太过何谓?
岐伯曰:木曰发生,火曰赫曦,土曰敦阜,金曰坚成,水曰流衍。
帝曰:三气之纪,愿闻 其候。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敷和之纪,木德周行,阳舒阴布,五化宣平,其气端,其性随,其用曲直,其化 生荣,其类草木,其政发散,其候温和,其令风,其脏肝。肝其畏清,其主目,春谷麻,其果李,其实核,其 应春,其虫毛,其畜犬,其色苍,其养筋,其病里急支满,其味酸,其音角,其物中坚,其数八。
升明之纪,正阳而治,德施周普,五化均衡,其气高,其性速,其用燔灼,其化蕃茂,其 类火,其政明曜,其候炎暑,其令热,其脏心。心其畏寒,其主舌,其谷麦,其果杏,其实络,其应夏,其虫 羽,其畜马,其色赤,其养血,其病瞤瞤,其味苦,其音徵,其物脉,其数七。备化之纪,气协天休,德流四 政,五化齐修,其气平,其性顺,其用高下,其化丰满,其类土,其政安静,其候溽蒸,其令湿,其脏脾。脾 其畏风,其主口,其谷稷,其果枣,其实肉,其应长夏,其虫倮,其畜牛,其色黄,其养肉,其病否,其味甘 ,其音宫,其物肤,其数五。审平之纪,收而不争,杀而无犯,五化宣明,其气洁,其性刚,其用散落,其化 坚敛,其类金,其政劲肃,其候清切,其令燥,其脏肺。肺其畏热,其主鼻,其谷稻,其果桃,其实壳,其应 秋,其虫介,其畜鸡,其色白,其养皮毛,其病咳,其味辛,其音商,其物外坚,其数九。静顺之纪,藏而勿 害,治而善下,五化咸整,其气明,其性下,其用沃衍,其他凝坚,其类水,其政流演,其候凝肃,其令寒, 其脏肾。肾其畏湿,其主二阴,其谷豆,其果栗,其实濡,其应冬,其虫鳞,其畜彘,其色黑,其养骨髓,其 病厥,其味咸,其音羽,其物濡,其数六。
故生而勿杀,长而勿罚,化而勿制,收而勿害,藏而勿抑,是谓平气。
委和之纪,是谓胜生。生气不政,化气乃扬,长气自平,收令迺早,凉雨时降,风云并兴 ,草木晚荣,苍干凋落,物秀而实,肤肉内充。其气敛,其用聚,其动緛戾拘缓,其发惊骇,其脏肝,其果枣 李,其实核壳,其谷稷稻,其味酸辛,其色白苍,其畜犬鸡,其虫毛介,其主雾露凄沧,其声角商,其病摇动 注恐,从金化也。少角与判商同。上角与正角同。上商与正商同。
其病支废,痈肿疮疡,其甘虫,邪伤肝也。上宫与正宫同。萧■肃杀,则炎赫沸腾,眚于 三,所谓复也。其主飞蠹蛆雉,乃为雷霆。
伏明之纪,是谓胜长。长气不宣,藏气反布,收气自政,化令乃衡,寒清数举,暑令乃薄 ,承化物生,生而不长,成实而稚,遇化已老,阳气屈伏,蛰虫早藏。其气郁,其用暴,其动彰伏变易,其发 痛,其脏心,其果栗桃,其实络濡,其谷豆稻,其味苦咸,其色玄丹,其畜马彘,其虫羽鳞,其主冰雪霜寒, 其声徵羽,其病昏惑悲忘,从水化也。少徵与少羽同,上商与正商同,邪伤心也。凝惨凓冽,则暴雨霖霪,眚 于九。其主骤注雷霆震惊,沉霒淫雨。
卑监之纪,是谓减化。化气不令,生政独彰,长气整,雨乃愆,收气平,风寒并兴,草木 荣美,秀而不实,成而秕也。其气散,其用静定,其动疡涌,分溃,痈肿,其发濡滞,其脏脾,其果李栗,其 实濡核,其谷豆麻,其味酸甘,其色苍黄,其畜牛犬,其虫倮毛,其主飘怒振发,其声宫角,其病留满否塞, 从木化也。少宫与少角同,上宫与正宫同,上角与正角同。其病飧泄,邪伤脾也。振拉飘扬,则苔干散落,其 眚四维,其主败折虎狼,清气乃用,生政乃辱。
从革之纪,是谓折收。收气乃后,生气乃扬,长化合德,火政乃宣,庶类以蕃。其气扬, 其用躁切,其动铿禁瞀厥,其发咳喘,其脏肺,其果李杏,其实壳络,其谷麻麦,其味苦辛,其色白丹,其畜 鸡羊,其虫介羽,其主明曜炎烁,其声商徵,其病嚏咳鼽衄,从火化也。少商与少徵同,上商与正商同,上角 与正角同,邪伤肺也。炎光赫烈,则冰雪霜雹,眚于七,其主鳞伏彘鼠,岁气早至,乃生大寒。
涸流之纪,是谓反阳。藏令不举,化气乃昌,长气宣布,蛰虫不藏,土润,水泉减,草木 条茂,荣秀满盛。其气滞,其用渗泄,其动坚止,其发燥槁,其脏肾,其果枣杏,其实濡肉,其谷黍稷,其味 甘咸,其色黅玄,其畜彘牛,其虫鳞倮,其主埃郁昏翳,其声羽宫,其病痿厥坚下,从土化也。少羽与少宫同 ,上宫与正宫同。其病癃,邪伤肾也。埃昏骤雨,则振拉摧拔,眚于一,其主毛显狐狢,变化不藏。
故乘危而行,不速而至,暴虚无德,灾反及之。微者复微,甚者复甚,气之常也。
发生之纪,是谓启■,土疏泄,苍气达,阳和布化,阴气乃随,生气淳化,万物以荣。其 化生,其气美,其政散,其令条舒,其动掉眩巅疾,其德鸣靡启坼,其变振拉摧拔,其谷麻稻,其畜鸡犬,其 果桃李,其色青黄白,其味酸甘辛,其象春,其经足厥阴、少阳,其脏肝脾,其虫毛介,其物中坚外坚,其病 怒,太角与上商同。上徵则其气逆,其病吐利。不务其德,则收气复,秋气劲切,甚则肃杀,清气大至,草木 凋零,邪乃伤肝。
赫曦之纪,是谓蕃茂。阴气内化,阳气外荣,炎暑施化,物得以昌。其化长,其气高,其 政动,其气鸣显,其动炎灼妄扰,其德暄暑郁蒸,其变炎烈沸腾,其谷麦豆,其畜羊彘,其果杏栗,其色赤白 玄,其味苦辛咸,其象夏,其经手少阴,太阳,手厥阴、少阳,其脏心肺,其虫羽鳞,其物脉濡,其病笑、疟 、疮疡、血流、狂妄、目赤。上羽与正徵同。其收齐,其病痓,上徵而收气后也。暴烈其政,藏气乃复,时见 凝惨,甚则雨水霜雹切寒,邪伤心也。
敦阜之纪,是谓广化。厚德清静,顺长以盈,至阴内实,物化充成。烟埃朦郁,见于厚土 ,大雨时行,湿气乃用,燥政乃辟。其化圆,其气丰,其政静,其令周备,其动濡积并稸,其德柔润重淖,其 变震惊飘骤、崩溃,其谷稷麻,其畜牛犬,其果枣李,其色黅玄苍,其味甘咸酸,其象长夏,其经足太阴、阳 明,其脏脾肾,其虫倮毛,其物肌核,其病腹满,四支不举。大风迅至,邪伤脾也。
坚成之纪,是谓收引。天气洁,地气明,阳气随,阴治化,燥行其政,物以司成,收气繁 布,化洽不终。其化成,其气削,其政肃,其令锐切,其动暴折疡疰,其德雾露萧■,其变肃杀凋零,其谷稻 黍,其畜鸡马,其果桃杏,其色白青丹,其味辛酸苦,其象秋,其经手太阴、阳明,其脏肺肝,其虫介羽,其 物壳络,其病喘喝,胸凭仰息。上徵与正商同。其生齐,其病咳。
政暴变则名木不荣,柔脆焦首,长气斯救,大火流,炎烁且至,蔓将槁,邪伤肺也。
流衍之纪,是谓封藏。寒司物化,天地严凝,藏政以布,长令不扬。其化凛,其气坚,其 政谧,其令流注,其动飘泄沃涌,其德凝惨寒雾,其变冰雪霜雹,其谷豆稷,其畜彘牛,其果栗枣,其色黑丹 黅,其味咸苦甘,其象冬,其经足少阴、太阳,其脏肾心,其虫鳞倮,其物濡满,其病胀,上羽而长气不化也 。政过则化气大举,而埃昏气交,大雨时降,邪伤肾也。
故曰:不恒其德,则所胜来复;政恒其理,则所胜同化,此之谓也。
帝曰:天不足西北,左寒而右凉;地不满东南,右热而左温。其故何也?
岐伯曰:阴阳之气,高下之理,太少之异也。东南方,阳也;阳者,其精降于下,故右热 而左温。西北方,阴也;阴者,其精奉于上,故左寒而右凉。是以地有高下,气有温凉,高者气寒,下者气热 。故适寒凉者胀,之温热者疮。下之则胀已,汗之则疮已。此腠理开闭之常,太少之异耳。
帝曰:其于寿夭何如?
岐伯曰:阴精所奉其人寿;阳精所降其人夭。
帝曰:善。其病也,治之奈何?
岐伯曰:西北之气,散而寒之,东南之气,收而温之。所谓同病异治也。
故曰:气寒气凉,治以寒凉,行水渍之;气温气热,治以温热,强其内守。
必同其气,可使平也。假者反之。
帝曰:善。一州之气,生化寿夭不同,其故何也?
岐伯曰:高下之理,地热使然也。崇高则阴气治之,污下则阳气治之。
阳胜者先天,阴胜者后天,此地理之常,生化之道也。
帝曰:其有寿夭乎?
岐伯曰:高者其气寿,下者其气夭。地之小大异也,小者小异,大者大异。故治病者,必 明天道地理,阴阳更胜,气之先后,人之寿夭,生化之期,乃可以知人之形气矣。
帝曰:善。其岁有不病,而脏气不应用者,何也?
岐伯曰:天气制之,气有所从也。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少阳司天,火气下临,肺气上从,白起金用,草木眚,火见番焫,革金且耗,大 暑以行,咳嚏鼽衄,鼻窒口疡,寒热胕肿。风行于地,尘沙飞扬,心痛,胃脘痛,厥逆,鬲不通,其主暴速。
阳明司天,燥气下临,肝气上从,苍起木用而立,土乃眚,凄沧数至,林伐草萎,胁痛目 赤,掉振鼓栗,筋萎,不能久立。暴热至,土乃暑,阳气郁发,小便变,寒热如疟,甚则心痛。火行于槁,流 水不冰,蛰虫乃见。
太阳司天,寒气下临,心气上从,而火且明,丹起,金乃眚,寒清时举,胜则水冰,火气 高明,心热烦,嗌干善渴,鼽嚏,喜悲数欠,热气妄行,寒乃复,霜不时降,善忘,甚则心痛。土乃润,水丰 衍,寒客至,沉阴化,湿气变物,水饮内稸,中满不食,皮■肉苛,筋脉不利,甚则跗肿,身后痈。
厥阴司天,风气下临,脾气上从,而土且隆,黄起,水乃眚,土用革,体重,肌肉萎,食 减口爽,风行太虚,云物摇动,目转耳鸣。火纵其暴,地乃暑,大热渐烁,赤沃下。蛰虫数见,流水不冰,其 发机速。
少阴司天,热气下临,肺气上从,白起金用,草木眚,喘,呕,寒热,嚏,鼽衄,鼻窒, 大暑流行,甚则疮疡燔灼,金烁石流。地乃燥清,凄沧数至,胁痛,善太息,肃杀行,草木变。
太阴司天,湿气下临,肾气上从,黑起,水变,埃冒云雨,胸中不利,阴痿,气大衰,而 不起不用,当其时,反腰椎痛,动转不便也,厥逆。地乃藏阴,大寒且至,蛰虫早附,心下否痛。地裂冰坚, 少腹痛,时害于食,乘金则止。水增,味乃咸,行水减也。
帝曰:岁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何气使然?
岐伯曰:六气五类,有相胜制也。同者盛之,异者衰之,此天地之道,生化之常也。故厥 阴司天,毛虫静,羽虫育,介虫不成;在泉,毛虫育,倮虫耗,羽虫不育。少阴司天,羽虫静,介虫育,毛虫 不成;在泉,羽虫育,介虫耗不育。太阴司天,倮虫静,鳞虫育,羽虫不成;在泉,倮虫育,鳞虫不成。少阳 司天,羽虫静,毛虫育,倮虫不成;在泉,羽虫育,介虫耗,毛虫不育。阳明司天,介虫静,羽虫育,介虫不 成;在泉,介虫育,毛虫耗,羽虫不成。太阳司天,鳞虫静,倮虫育;在泉,鳞虫耗,倮虫不育。
诸乘所不成之运,则甚也。故气主有所制,岁立有所生。地气制己胜。
天气制胜己。天制色,地制形。五类衰盛,各随其气之所宜也。故有胎孕不育,治之不全 ,此气之常也。所谓中根也。根于外者亦五,故生化之别,有五气,五味、五色、五类、五宜也。
帝曰:何谓也?
岐伯曰:根于中者,命曰神机,神去则机息;根于外者,命曰气立,气止则化绝。故各有 制,各有胜,各有生,各有成。故曰:不知年之所加,气之同异,不足以言生化。此之谓也。
帝曰:气始而生化,气散而有形,气布而蕃育,气终而象变,其致一也。
然而五味所资,生化有薄厚,成熟有少多,终始不同,其故何也?
岐伯曰:地气制之也。非天不生、地不长也。
帝曰:愿闻其道。
岐伯曰:寒热燥湿,不同其化也。故少阳在泉,寒毒不生,其味辛,其治苦酸,其谷苍丹 。阳明在泉,湿毒不生,其味酸,其气湿,其治辛苦甘,其谷丹素。太阳在泉,热毒不生,其味苦,其治淡咸 ,其谷黅■。厥阴在泉,清毒不生,其味甘,其治酸苦,其谷苍赤,其气专,其味正。少阴在泉,寒毒不生, 其味辛,其治辛苦甘,其谷白丹。太阴在泉,燥毒不生,其味咸,其气热,其治甘咸,其谷黅黅■,化淳则咸 守,气专则辛化而俱治。
故曰:补上下者,从之;治上下者,逆之。以所在寒热盛衰而调之。故曰:上取下取,内 取外取,以求其过。能毒者,以厚药;不胜毒者,以薄药。
此之谓也。气反者,病在上,取之下;病在下,取之上;病在中,旁取之。
治热以寒,温而行之;治寒以热,凉而行之;治温以清,冷而行之;治清以温,热而行之 。故消之,削之,吐之,下之,补之,泻之,久新同法。
帝曰:病在中而不实不坚,且聚且散,奈何?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无积者,求其脏,虚则补之,药以祛之,食以随之,行水渍之,和 其中外,可使毕已。
帝曰:有毒无毒,服有约乎?
岐伯曰:病有久新,方有大小,有毒无毒,固宜常制矣。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 ,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
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不尽,行复如法。必先岁气,无伐天和。无 盛虚,无虚虚,而遗人夭殃。无致邪,无失正,绝人长命。
帝曰:其久病者,有气从不康,病去而瘠,奈何?
岐伯曰:昭乎哉圣人之问也!化不可代,时不可违。夫经络以通,血气以从,复其不足, 与众齐同。养之和之,静以待时,谨守其气,无使倾移,其形乃彰,生气以长,命曰圣王。故《大要》曰:“ 无代化,无违时,必养必和,待其来。”此之谓也。
帝曰:善!
【大意】
本篇讨论五运平气、太过与不及的变化对生物及人所产生的影响和危害。提出了一些有意 义的治疗法则。其中“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 九;谷肉果菜,食养尽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颇具辩证法思想。
至真要大论篇
黄帝问曰:五气交合,盈虚更作,余知之矣。六气分治,司天地者,其至何如?
岐伯再拜对曰:明乎哉问也!天地之大纪,人神之通应也。
帝曰:愿闻上合昭昭,下合冥冥,奈何?
岐伯曰:此道之所主,工之所疑也。
帝曰:愿闻其道也。
岐伯曰:厥阴司天,其化以风;少阴司天,其化以热;太阴司天,其化以湿;少阳司天, 其化以火;阳明司天,其化以燥;太阳司天,其化以寒。
以所临脏位,命其病者也。
帝曰:地化奈何?
岐伯曰:司天同候,间气皆然。
帝曰:间气何谓?
岐伯曰:司左右者,是谓间气也。
帝曰:何以异之?
岐伯曰:主岁者纪岁,间气者纪步也。
帝曰:善。岁主奈何?
岐伯曰:厥阴司天为风化,在泉为酸化,司气为苍化,间气为动化。少阴司天为热化,在 泉为苦化,不司气化,居气为灼化。太阴司天为湿化,在泉为甘化,司气为黅化,间气为柔化。少阴司天为火 化,在泉为苦化,司气为丹化,间气为明化。阳明司天为燥化,在泉为辛化,司气为素化,间气为清化。太阳 司天为寒化,在泉为感化,司气为玄化,间气为藏化。故治病者,必明六化分治,五味五色所生,五脏所宜, 乃可以言盈虚病生之绪也。
帝曰:厥阴在泉而酸化先,余知之矣。风化之行也何如?
岐伯曰:风行于地,所谓本也,余气同法。本乎天者,天之气也,本乎地者,地之气也。 天地合气,六节分而万物化生矣。故曰:“谨候气宜,无失病机。”此之谓也。
帝曰:其主病何如?
岐伯曰:司岁备物,则无遗主矣。
帝曰:先岁物何也?
岐伯曰:天地之专精也?
帝曰:司气者何如?
岐伯曰:司气者主岁同,然有余不足也。
帝曰:非司岁物何谓也?
岐伯曰:散也,故质同而异等也。气味有薄厚,性用有躁静,治保有多少,力化有浅深, 此之谓也。
帝曰:岁主脏害何谓?
岐伯曰:以所不胜命之,则其要也。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上淫于下,所胜平之,外淫于内,所胜治之。
帝曰:善。平气何如?
岐伯曰:谨察阴阳所在而调之,以平为期,正者正治,反者反治。
帝曰:夫子言察阴阳所在而调之,论言人迎与寸口相应,若引绳大小齐等,命曰平。阴之 所在寸口何如?
岐伯曰:视岁南北,可知之矣。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北政之岁,少阴在泉,则寸口不应;厥阴在泉,则右不应;太阴在泉,则左不应 。南政之岁,少阴司天,则寸口不应;厥阴司天,则右不应;太阴司天,则左不应。诸不应者,反其诊则见矣 。
帝曰:尺候何如?
岐伯曰:北政之岁,三阴在下,则寸不应;三阴在上,则尺不应。南政之岁,三阴在天, 则寸不应;三阴在泉,则尺不应。左右同。故曰:“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此之谓也 。
帝曰:善。天地之气,内淫而病何如?
岐伯曰:岁厥阴在泉,风淫所胜,则地气不明,平野味,草乃早秀。民病洒洒振寒,善伸 数欠,心痛支满,两胁里急,饮食不下,鬲咽不通,食则呕,腹胀善噫,得后与气,则快然如衰,身体皆重。
岁少阴在泉,热淫所胜,则焰浮川泽,阴处反明。民病腹中常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 ,寒热皮肤痛,目瞑齿痛■肿,恶寒发热如疟,少腹中痛,腹大。蛰虫不藏。
岁太阴在泉,草乃早荣,湿淫所胜,则埃昏岩谷,黄反见黑,至阴之交。
民病饮积,心痛,耳聋,浑浑焞焞,嗌肿喉痹,阴病血见,少腹痛肿,不得小便,病冲头 痛,目似脱,项似拔,腰似折,髀不可以回,腘如结,腨如别。”
岁少阳在泉,火淫所胜,则焰明郊野,寒热更至。民病注泄赤白,少腹痛,溺赤,甚则血 便,少阴同候
岁阳明在泉,燥淫所胜,则霿雰清瞑。民病喜呕,呕有苦,善太息,心胁痛不能反侧,甚 则嗌干面尘,身无膏泽,足外反热。
岁太阳在泉,寒淫所胜,则凝肃惨栗。民病少腹控睾,引腰脊,上冲心痛,血见,嗌痛颔 肿。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诸气在泉,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以甘缓之,以辛散之;热淫于内,治 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发之;湿淫于内,治以苦热,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火淫于内 ,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发之;燥淫于内,治以苦温,佐以甘辛,以苦下之;寒淫于内,治以 甘热,佐以苦辛,以咸泻之,以辛润之,以苦坚之。
帝曰:善。天气之变何如?
岐伯曰:厥阴司天,风淫所胜,则太虚埃昏,云物以扰,寒生春气,流水不冰,蛰虫不去 。民病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鬲咽不通,饮食不下,舌本强,食则呕,冷则腹胀,溏泄,瘕水闭,病本于 脾。冲阳绝,死不治。
少阴司天,热淫所胜,怫热至,火行其政,大雨且至。民病胸中烦热,嗌干,右胠满,皮 肤痛,寒热咳喘,唾血血泄,鼽衄嚏呕,溺色变,甚则疮疡胕肿,肩背臂臑及缺盆中痛,心痛肺■,腹大满, 膨膨而喘咳,病本于肺。
尺泽绝,死不治。
太阴司天,湿淫所胜,则沉阴且布,雨变枯槁,臑肿骨痛阴痹,阴痹者按之不得,腰脊头 项痛,时眩,大便难,阴气不用,饥不欲食,咳唾则有血,心如悬,病本于肾。太谿绝,死不治。
少阳司天,火淫所胜,则温气流行,金政不平。民病头痛,发热恶寒而疟,热上皮肤痛, 色变黄赤,传而为水,身面胕肿,腹满仰息,泄注赤白,疮疡,咳唾血,烦心,胸中热,甚则鼽衄,病本于肺 。天府绝,死不治。
阳明司天,燥淫所胜,则本乃晚荣,草乃晚生,筋骨内变,大凉革候,名木敛,生菀于下 ,草焦上首,蛰虫来见。民病左胠胁痛,寒清于中,感而疟,咳,腹中鸣,注泄鹜溏,心胁暴痛,不可反侧, 嗌干面尘腰痛,丈夫■疝,妇人少腹痛,目眛眦,疡疮痤痛,病本于肝。太冲绝,死不治。
太阳司天,寒淫所胜,则寒气反至,水且冰,运火炎烈,雨暴乃雹。民病血变于中,发为 痈疡,厥心痛,呕血,血泄,鼽衄,善悲,时眩仆,胸腹满,手热肘挛,掖肿,心澹澹大动,胸胁胃脘不安, 面赤目黄,善噫,嗌干,甚则色炲,渴而欲饮,病本于心。神门绝,死不治。所谓动气,知其脏也。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司天之气,风淫所胜,平以辛凉,佐以苦甘,以甘缓之,以酸泻之;热淫所胜, 平以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湿淫所胜,平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湿上甚而热,治以 苦温,佐以甘辛,以汗为故而止;火淫所胜,平以酸冷,佐以苦甘,以酸收之,以苦发之,以酸复之,热淫同 ;燥淫所胜,平以苦湿,佐以酸辛,以苦下之;寒淫所胜,平以辛热,佐以甘苦,以咸泻之。
帝曰:善。邪气反胜,治之奈何?
岐伯曰:风司于地,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苦甘,以辛平之;热司于地,寒反胜之, 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湿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苦冷,佐以咸甘,以苦平之;火司于地,寒反胜 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以咸平之;燥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平寒,佐以苦甘,以酸平之,以和为利;寒 司于地,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甘辛,以苦平之。
帝曰:其司天邪胜何如?
岐伯曰:风化于天,清反胜之,治以酸温,佐以甘苦;热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温, 佐以苦酸辛;湿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苦寒,佐以苦酸;火化于天,寒反胜之,治以甘热,佐以苦辛;燥化 于天,热反胜之,治以辛寒,佐以苦甘;寒化于天,热反胜之,治以咸冷,佐以苦辛。
帝曰:六气相胜奈何?
岐伯曰:厥阴之胜,耳鸣头眩,愦愦欲吐,胃鬲如寒,大风数举,倮虫不滋。胠胁气并, 化而为热,小便黄赤,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肠鸣飧泄,少腹痛,注下赤白,甚则呕,鬲咽不通。
少阴之胜,心下热,善饥,脐下反动,气游三焦,炎暑至,木乃津,草乃萎。呕逆躁烦, 腹满痛,溏泄,传为赤沃。
太阴之胜,火气内郁,疮疡于中,流散于外,病在胠胁,甚则心痛热格,头痛,喉痹,项 强;独胜则湿气内郁,寒迫下焦,痛留顶,互引眉间,胃满。
雨数至,燥化乃见,少腹满,腰脽重强,内不便,善注泄,足下温,头重足胫胕肿,饮发 于中,胕肿于上。
少阳之胜,热客于胃,烦心,心痛,目赤,欲呕,呕酸,善饥,耳痛,溺赤,善惊谵妄。 暴热消烁,草萎水涸,介虫乃屈,少腹痛,下沃赤白。
阳明之胜,清发于中,左胠胁痛,溏泄,内为嗌塞,外发■疝。大凉肃杀,华英改容,毛 虫乃殃,胸中不便,嗌塞而咳。
太阳之胜,凝凓且至,非时水冰,羽乃后化。痔疟发,寒厥入胃,则内生心痛,阴中乃疡 ,隐曲不利,互引阴股,筋肉拘苛,血脉凝泣,络满色变,或为血泄,皮肤否肿,腹满食减,热反上行,头项 囟顶脑户中痛,目如脱,寒入下焦,传为濡泻。
帝曰:治之奈何?
岐伯曰:厥阴之胜,治以甘清,佐以苦辛,以酸泻之;少阴之胜,治以辛寒,佐以苦咸, 以甘泻之;太阴之胜,治以咸热,佐以辛甘,以苦泻之;少阳之胜,治以辛寒,佐以甘咸,以甘泻之;阳明之 胜,治以酸温,佐以辛甘,以甘泄之;太阳之胜,治以甘热,佐以辛酸,以咸泻之。
帝曰:六气之复何如?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厥阴之复,少腹坚满,里急暴痛,偃木飞沙,倮虫不荣。厥心痛, 汗发呕吐,饮食不入,入而复出,筋骨掉眩,清厥,甚则入脾,食痹而吐。冲阳绝,死不治。
少阴之复,燠热内作,烦躁鼽嚏,少腹绞痛,火见燔焫,嗌燥,分注时止,气动于左,上 行于右,咳,皮肤痛,暴瘖心痛,郁冒不知人,乃洒淅恶寒,振栗谵妄,寒已而热,渴而欲饮,少气骨痿,隔 肠不便,外为浮肿,哕噫。赤气后化,流水不冰,热气大行,介虫不复。病疿胗疮疡,痈疽痤痔,甚则入肺, 咳而鼻渊。天府绝,死不治。
太阴之复,湿变乃举,体重中满,食饮不化,阴气上厥,胸中不便,饮发于中,咳喘有声 。大雨时行,鳞见大陆。头项痛重,而掉瘈尤甚,呕而密默,唾吐清液,甚则入肾,窍泻无度。太谿绝,死不 治。
少阳之复,大热将至,枯燥燔■,介虫乃耗。惊瘈咳衄,心热烦躁,便数憎风,厥气上行 ,面如浮埃,目乃瞤瘛,火气内发,上为口糜,呕逆,血溢血泄,发而为疟,恶寒鼓栗,寒极反热,嗌络焦槁 ,渴引水浆,色变黄赤,少气脉萎,化而为水,传为胕肿,甚则入肺,咳而血泄。尺泽绝,死不治。
阳明之复,清气大举,森木苍干,毛虫乃厉。病生胠胁,气归于左,善太息,甚则心痛否 满,腹胀而泄,呕苦,咳,哕,烦心,病在鬲中,头痛,甚则入肝,惊骇筋挛。太冲绝,死不治。
太阳之复,厥气上行,水凝雨冰,羽虫乃死,心胃生寒,胸膈不利,心痛否满,头痛善悲 ,时眩仆,食减,腰脽反痛,屈伸不便。地裂冰坚,阳光不治。少腹腔睾,引腰脊,上冲心,唾出清水,及为 哕噫。甚则入心,善忘善悲。神门绝,死不治。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厥阴之复,治以酸寒,佐以甘辛,以酸泻之,以甘缓之;少阴之复,治以咸寒, 佐以苦辛,以甘泻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以咸软之;太阴之复,治以苦热,佐以酸辛,以苦泻之,燥之, 泄之;少阳之复,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减软之,以酸收之,辛苦发之,发不远热,无犯温凉,少阴同法; 阳明之复,治以辛温,佐以苦甘,以苦泄之,以苦下之,以酸补之;太阳之复,治以咸热,佐以甘辛,以苦坚 之。
治诸胜复,寒者热之,热者寒之,温者清之,清者温之,散者■之,抑者散之,燥者润之 ,急者缓之,坚者软之,脆者坚之,衰者补之,强者泻之,各安其气,必清必静,则病气衰去,归其所宗,此 治之大体也。
帝曰:善。气之上下,何谓也?
岐伯曰:身半以上,其气三矣,天之分也,天气主之。身半以下,其气三矣,地之分也, 地气主之。以名命气,以气命处,而言其病。半,所谓天枢也。故上胜而下俱病者,以地名之,下胜而上俱病 者,以天名之。所谓胜至,报气屈服而未发也。复至则不以天地异名,皆如复气为法也。
帝曰:胜复之动,时有常乎?气有必乎?
岐伯曰:时有常位,而气无必也。
帝曰:愿闻其道也。
岐伯曰:初气终三气,天气主之,胜之常也。四气尽终气,地气主之,复之常也。有胜则 复,无胜则否。
帝曰:善。复已而胜,何如?
岐伯曰:胜至则复,无常数也。衰乃止耳。复已而胜,不复则害,此伤生也。
帝曰:复而反病何也?
岐伯曰:居非其位,不相得也。大复其胜则主胜之,故反病也。所谓火燥热也。
帝曰:治之何如?
岐伯曰:夫气之胜也,微者随之,甚则制之;气之复也,和者平之,暴者夺之。皆随胜气 ,安其屈伏,无问其数,以平为期,此其道也。
帝曰:善。客主之胜复奈何?
岐伯曰:客主之气,胜而无复也。
帝曰:其逆从何如?
岐伯曰:主胜逆,客胜从,天之道也。
帝曰:其生病何如?
岐伯曰:厥阴司天,客胜则耳鸣掉眩,甚则咳;主胜则胸胁痛,舌难以言。
少阴司天,客胜则鼽嚏,颈项强,肩背瞀热,头痛少气,发热,耳聋,目瞑,甚则胕肿血 溢,疮疡咳喘;主胜则心热烦躁,甚则胁痛支满。
太阴司天,客胜则首面胕肿,呼吸气喘;主胜则胸腹满,食已而瞀。
少阳司天,客胜则丹胗外友,及为丹熛疮疡,呕逆喉痹,头痛嗌肿,耳聋血溢,内为瘈疭 ;主胜则胸满咳仰息,甚则有血,手热。
阳明司天,清复内余,则咳衄嗌塞,心鬲中热,咳不止,面白血出者死。
太阳司天,客胜则胸中不利,出清涕,感寒则咳;主胜则喉嗌中鸣。
厥阴在泉,客胜则大关节不利,内为痉强拘瘈,外为不便;主胜则筋骨繇并,腰腹时痛。
少阴在泉,客胜则腰痛,尻股膝髀腨■足病,瞀热以酸,胕肿不能久立,溲便变;主胜则 厥气上行,心痛发热,鬲中众痹皆作,发于胠胁,魄汗不藏,四逆而起。
太阴在泉,客胜则足痿下重,便溲不时,湿客下焦,发而濡泻,及为肿隐曲之疾;主胜则 寒气逆满,食饮不下,甚则为疝。
少阳在泉,客胜则腰腹痛而反恶寒,甚则下白溺白;主胜则热反上行而客于心,心痛发热 ,格中而呕。少阴同候。
阳明在泉,客胜则清气动下,少腹坚满而数便泻;主胜则腰重腹痛,少腹生寒,下为鹜溏 ,则寒厥于肠,上冲胸中,甚则喘不能久立。
太阳在泉,寒复内余,则腰尻痛,屈伸不利,股胫足膝中痛。
帝曰:善。治之奈何?
岐伯曰:高者抑之,下者举之,有余折之,不足补之,佐以所利,和以所宜,必安其主客 ,适其寒温,同者逆之,异者从之。
帝曰:治寒以热,治热以寒,气相得者逆之,不相得者从之,余以知之矣。其于正味何如 ?
岐伯曰:木位之主,其泻以酸,其补以辛;火位之主,其泻以甘,其补以咸;水位之主, 其泻以苦,其补以甘;金位之主,其泻以辛,其补以酸;水位之主,其泻以咸,其补以苦。厥阴之客,以辛补 之,以酸泻之,以甘缓之;少阴之客,以咸补之,以苦泻之,以咸收之;太阴之客,以甘补之,以甘泻之,以 甘缓之;少阳之客,以咸补之,以甘泻之,以咸软之;阳明之客,以酸补之,以辛泻之,以苦泄之;太阳之客 ,以苦补之,以咸泻之,以苦坚之,以辛润之。开发腠理,致津液,通气也。
帝曰:善。愿闻阴阳之三也何谓?
岐伯曰:气有多少,异用也。
帝曰:阳明何谓也?
岐伯曰:两阳合明也。
帝曰:厥阴何也?
岐伯曰:两阴交尽也。
帝曰:气有多少,病有盛衰,治有缓急,方有大小,愿闻其约奈何?
岐伯曰:气有高下,病有远近,证有中外,治有轻重,适其至所为故也。
《大要》曰:“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 臣六,偶之制也。”故曰:近者奇之,远者偶之,汗者不以奇,下者不以偶,补上治上制以缓,补下治下制以 急,急则气味厚,缓则气味薄,适其至所,此之谓也。病所远而中道气味之者,食而过之,无越其制度也。是 故平气之道,近而奇偶,制小其服也。远而奇偶,制大其服也。大则数少,小则数多。多则九之,少则二之。 奇之不去则偶之,是谓重方。偶之不去,则反佐以取之,所谓寒热温凉,反从其病也。
帝曰:善。病生于本,余知之矣。生于标者,治之奈何。
岐伯曰:病反其本,得标之病,治反其本,得标之方。
帝曰:善。六气之胜,何以候之?
岐伯曰:乘其至也。清气大来,燥之胜也,风木受邪,肝病生焉;热气大来,火之胜也, 金燥受邪,肺病生焉;寒气大来,水之胜也,火热受邪,心病生焉;湿气大来,土之胜也,寒水受邪,肾病生 焉;风气大来,木之胜也,土湿受邪,脾病生焉。所谓感邪而生病也。乘年之虚,则邪甚也。失时之和,亦邪 甚也。遇月之空,亦邪甚也。重感于邪,则病危矣。有生之气,其必来复也。
帝曰:其脉至何如?
岐伯曰:厥阴之至其脉弦,少阴之至其脉钩,太阴之至其脉沉,少阳之至大而浮,阳明之 至短而涩,太阳之至大而长。至而和则平,至而甚则病,至而反者病,至而不至者病,未至而至者病,阴阳易 者危。
帝曰:六气标本,所从不同奈何?
岐伯曰:气有从本者,有从标本者,有不从标本者也。
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少阳太阴从本,少阴太阳从本从标,阳明厥阴,不从标本,从乎中也。故从本者 ,化生于本,从标本者,有标本之化,从中者,以中气为化也。
帝曰:脉从而病反者,其诊何如?
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不鼓,诸阳皆然。
帝曰:诸阴之反,其脉何如?
岐伯曰:脉至而从,按之鼓甚而盛也。
是故百病之起,有生于本者,有生于标者,有生于中气者,有取本而得者,有取标而得者 ,有取中气而得者,有取标本而得者,有逆取而得者,有从取而得者。逆,正顺也;若顺,逆也。故曰:“知 标与本,用之不殆;明知逆顺,正行无问。”此之谓也。不知是者,不足以言诊,足以乱经。故《大要》曰: “粗工嘻嘻,以为可知,言热未已,寒病复始,同气异形,迷诊乱经。”此之谓也。
夫标本之道,要而博,小而大,可以言一而知百病之害。高标与本,易而勿损,察本与标 ,气可令调,明知胜复,为万民式,天之道毕矣。
帝曰:胜复之变,早晏何如?
岐伯曰:夫所胜者,胜至已病,病已愠愠,而复已萌也。夫所复者,胜尽而起,得位而甚 ,胜有微甚,复有少多,胜和而和,胜虚而虚,天之常也。
帝曰:胜复之作,动不当位,或后时而至,其故何也?
岐伯曰:夫气之生,与其化,衰盛异也。寒暑温凉盛衰之用,其在四维。
故阳之动,始于温,盛于暑;阴之动,始于清,盛于寒。春夏秋冬,各差其分。故《大要 》曰:“彼春之暖,为夏之暑;彼秋之忿,为冬之怒。谨按四难,斥候皆归,其终可见,其始可知。”此之谓 也。
帝曰:差有数乎?
岐伯曰:又凡三十度也。
帝曰:其脉应皆何如?
岐伯曰:差同正法,待时而去也。《脉要》曰:“春不沉,夏不弦,冬不涩,秋不数,是 谓四寒。沉甚曰病,弦甚曰病,涩甚曰病,数甚曰病,参见曰病,复见曰病;未去而去曰病,去而不去曰病, 反者死。”故曰:气之相守司也,如权衡之不得相失也。夫阴阳之气,清静则生化治,动则苛疾起。
此之谓也。
帝曰:幽明何如?
岐伯曰:两阴交尽故曰幽,两阳合明故曰明,幽明之配,寒暑之异也。
帝曰:分至何如?
岐伯曰:气至之谓至,气分之谓分,至则气同,分则气异,所谓天地之正纪也。
帝曰:夫子言春秋气始于前,冬夏气始于后,余已知之矣。然六气往复,主岁不常也,其 补泻奈何?
岐伯曰:上下所主,随其攸利,正其味,则其要也,左右同法。《大要》曰:“少阳之主 ,先甘后咸;阳明之主,先辛后酸;太阳之主,先咸后苦;厥阴之主,先酸后辛;少阴之主,先甘后咸;太阴 之主,先苦后甘。”佐以所利,资以所生,是谓得气。
帝曰:善。夫百病之生也,皆生于风寒暑湿燥火,以之化之变也。经言盛者泻之,虚者补 之,余锡以方士,而方士用之,尚未能十全。余欲令要道必行,桴鼓相应,犹拔刺雪污,工巧神圣,可得闻乎 ?
岐伯曰:审察病机,无失气宜,此之谓也。
帝曰:愿闻病机何如?
岐伯曰:诸风掉眩,皆属于肝。诸寒■引,皆属于肾。诸气膹郁,皆属于肺。诸湿肿满, 皆属于脾。诸热瞀瘈,皆属于火。诸痛痒疮,皆属于心。
诸厥固泄,皆属于下。诸痿喘呕,皆属于上。诸禁鼓栗,如丧神守,皆属于火。诸痉项强 ,皆属于湿。诸逆冲上,皆属于火。诸胀腹大,皆属于热。诸躁狂越,皆属于火。诸暴强直,皆属于风。诸病 有声,鼓之如鼓,皆属于热。
诸病胕肿疼酸惊骇,皆属于火。诸转反戾,水液浑浊,皆属于热。诸病水液,澄澈清冷, 皆属于寒。诸呕吐酸,暴注下迫,皆属于热。故《大要》曰:“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盛者责之, 虚者责之,必先五脏,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此之谓也。
帝曰:善。五味阴阳之用何如?
岐伯曰:辛甘发散为阳,酸苦涌泄为阴,咸味涌泄为阴,淡味渗泄为阳。
六者或收或散,或缓或急,或燥或润,或软或坚,以所利而行之,调其气,使其平也。
帝曰:非调气而得者,治之奈何?有毒无毒,何先何后?愿闻其道。
岐伯曰:有毒无毒,所治为主,适大小为制也。
帝曰:请言。
岐伯曰: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三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寒 者热之,热者寒之,微者逆之,甚者从之,坚者削之,客者除之,劳者温之,结者散之,留者攻之,燥者濡之 ,急者缓之,散者收之,损者温之,逸者行之,惊者平之,上之下之,摩之浴之,薄之劫之,开之发之,适事 为故。
帝曰:何谓逆从?
岐伯曰:逆者正治,从者反治,从少从多,观其事也。
帝曰:反治何谓?
岐伯曰:热因寒用,寒因热用,塞因塞用,通因通用,必伏其所主,而先其所因,其始则 同,其终则异,可使破积,可使溃坚,可使气和,可使必已。
帝曰:善。气调而得者何如?
岐伯曰:逆之从之,逆而从之,从而逆之,疏气令调,则其道也。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
岐伯曰:从内之外者,调其内;从外之内者,治其外;从内之外而盛于外者,先调其内而 后治其外;从外之内而盛于内者,先治其外而后调其内;中外不相及,则治主病。
帝曰:善。火热复,恶寒发热,有如疟状,或一日发,或间数日发,其故何也?
岐伯曰:胜复之气,会遇之时,有多少也。阴气多而阳气少,则其发日远;阳气多而阴气 少,则其发日近。此胜复相薄,盛衰之节,疟亦同法。
帝曰:论言治寒以热,治热以寒,而方士不能废绳墨而更其道也。有病热者,寒之而热, 有病寒者,热之而寒,二者皆在,新病复起,奈何治?
岐伯曰:诸寒之而热者取之阴,热之而寒者取之阳,所谓求其属也。
帝曰:善。服寒而反热,服热而反寒,其故何也岐伯曰:治其王气,是以反也。
帝曰:不治王而然者何也?
岐伯曰:悉乎哉问也!不治五味属也。夫五味入胃,各归所喜,故酸先入肝,苦先入心, 甘先入脾,辛先入肺,咸先入肾,久而增气,物化之常也,气增而久,夭之由也。
帝曰:善。方制君臣何谓也?
岐伯曰:主病之谓君,佐君之谓臣,应臣之谓使,非上下三品之谓也。
帝曰:三品何谓?
岐伯曰:所以明善恶之殊贯也。
帝曰:善。病之中外何如?
岐伯曰:调气之方,必别阴阳,定其中外,各守其乡,内者内治,外者外治,微者调之, 其次平之,盛者夺之,汗之下之,寒热温凉,衰之以属,随其攸利。谨道如法,万举万全,气血正平,长有天 命。
帝曰:善。
【大意】
本篇讨化六气司天、六气在泉,有正化、有胜复,有标本寒热,有调治逆从、有五味阴阳 ,有制方奇偶,皆至精至微、至具至要之论。其中病机十九条,言之凿凿,颇有见地,对后世影响很大。
示从容论篇
黄帝燕坐,召雷公而问之曰:汝受术诵书者,若能览观杂学,及于比类,通合道理,为余 言子所长,五脏六腑,胆胃大小肠脾胞膀胱,脑髓涕唾,哭泣悲哀,水所从行,此皆人之所生,治之过失,子 务明之,可以十全。即不能知,为世所怨。
雷公曰:臣请诵《脉经》上下篇甚众多矣,别异比类,犹未能以十全,又安足以明之?
帝曰:子别试通五脏之过,六腑之所不知,针石之败,毒药所宜,汤液滋味,具言其状, 悉言以对,请问不知。
雷公曰:肝虚、肾虚、脾虚,皆令人体重烦冤,当投毒药刺灸砭石汤液,或巳,或不已, 愿闻其解。
帝曰:公何年之长而问之少,余真问以自谬也。吾问子窈冥,子言“上下篇”以对,何也 ?夫脾虚浮似肺,肾小浮似脾,肝急散似肾,此皆工之所时乱也,然从容得之。若夫三脏,土木水参居,此童 子之所知,问之何也?
雷公曰:于此有人,头痛筋挛骨重,怯然少气,哕噫腹满,时惊,不嗜卧,此何脏之发也 ?脉浮而弦,切之石坚,不知其解,复问所以三脏者,以知其比类也。
帝曰:夫从容之谓也。夫年长则求之于腑,年少则求之于经,年壮则求之于脏。今子所言 皆失,八风菀熟,五脏消烁,传邪相受。夫浮而弦者,是肾不足也;沉而石者,是肾气内著也;怯然少气者, 是水道不行、形气消索也;咳嗽烦冤者,是肾气之逆也。一人之气,病在一脏也。若言三脏俱行,不在法也。
雷公曰:于此有人,四肢解堕,喘咳血泄,而愚诊之,以为伤肺,切脉浮大而紧,愚不敢 治。粗工下砭石,病愈多出血,血止身轻,此何物也?
帝曰:子所能治,知亦众多,与此病失矣。譬以鸿飞,亦冲于天。夫圣人之治病,循法守 度,援物比类,化之冥冥,循上及下,何必守经?今夫脉浮虚大者,是脾气之外绝,去胃外归阳明也。夫二火 不胜三水,是以脉乱而无常也。四肢解堕,此脾精之不行也。喘咳者,是水气并阳明也。血泄者,脉急血无所 行也。若夫以为伤肺者,由失以狂也,不引比类,是知不明也。
夫伤肺者,脾气不守,胃气不清,经气不为使,真脏坏决,经脉傍绝,五脏漏泄。不衄则 呕,此二者不相类也。譬如天之无形,地之无理,白与黑相去远矣。是失吾过矣。以子知之,故不告之,明引 比类从容,是以名曰诊轻,是谓至道也。
【大意】
本篇论述圣人治病循守法度、援物比类、从容中道,不可或乱,上下推求,乃得病本。
阴阳类论篇
孟春始至,黄帝燕坐,临观八极,正八风之气,而问雷公曰:阴阳之类,经脉之道,五中 所主,何脏最贵?
雷公对曰:春,甲乙青,中主肝,治七十二日,是脉之主时,臣以其脏最贵。
帝曰:却念上下经,阴阳从容,子所言贵,最其下也。
雷公致斋七日,旦复侍坐。帝曰:三阳为经,二阳为维,一阳为游部,此知五脏终始。三 阳[阴]为表,二阴为里,一阴至绝作朔晦,却具合以正其理。
雷公曰:受业未能明。
帝曰:所谓三阳者,太阳为经,三阳脉至手太阴,弦浮而不沉,决以度,察以心,合之阴 阳之论。所谓二阳者,阳明也,至手大阴,弦而沉急不鼓,炅至以病,皆死。一阳者,少阳也,至手太阴,上 连人迎,弦急悬不绝,此少阳之病也,专阴则死。
三阴者,六经之所主也,交于太阴,伏鼓不浮,上空志心。二阴至肺,其气归膀胱,外连 脾胃。一阴独至,经绝,气浮不鼓,钩而滑。
此六脉者,乍阴乍阳,交属相并,缪通五脏,合于阴阳,先至为主,后至为客。
雷公曰:臣悉尽意,受传经脉,颂得从容之道,以合《从容》,不知阴阳,不知雌雄。
帝曰:三阳为父,二阳为卫,一阳为纪;三阴为母,二阴为雌,一阴为独使。
二阳一阴,阳明主病,不胜一阴,脉软而动,九窍皆沉。三阳一阴,太阳脉胜,一阴不能 止,内乱五脏,外为惊骇。二阴二阳,病在肺,少阴脉沉,胜肺伤脾,外伤四肢。二阴二阳皆交至,病在肾, 骂詈妄行,巅疾为狂。二阴一阳,病出于肾,阴气客游于心脘,下空窍提,闭塞不通,四肢别离。一阴一阳代 绝,此阴气至心,上下无常,出入不知,喉咽干燥,病在土脾。二阳三阴,至阴皆在,阴不过阳,阳气不能止 阴,阴阳并绝,浮为血瘕,沉为脓胕.阴阳皆壮,下至阴阳。下合昭昭,下合冥冥,诊决死生之期,遂合岁首。
雷公曰:请问短期。
黄帝不应。雷公复问。
黄帝曰:在经论中。
雷公曰:请闻短期。
黄帝曰:冬三月之病,病合于阳者,至春正月脉有死征,皆归出春。冬三月之病,在理已 尽,草与柳叶皆杀,春阴阳皆绝,期在孟春。春三月之病,曰阳杀,阴阳皆绝,期在草干。夏三月之病,至阴 不过十日。阴阳交,期在溓水。秋三月之病,三阳俱起,不治自已。阴阳交合者,立不能坐,坐不能起。三阳 独至,期在石水。二阴独至,期在盛水。
【大意】
本篇讨论阴阳类聚、交属相并之理,并以此讨论脉象和证情。
方盛衰论篇
雷公请问:气之多少,何者为逆?何者为从?
黄帝答曰:阳从左,阴从右,老从上,少从下。是以春夏归阳为生,归秋冬为死,反之, 则归秋冬为生,是以气多少,逆皆为厥。
问曰:有余者厥邪?
答曰:一上不下,寒厥到膝,少者秋冬死,老者秋冬生。气上不下,头痛巅疾,求阳不得 ,求阴不审,五部隔无征,若居旷野,若伏空室,绵绵乎属不满目。
是以少气之厥,令人妄梦,其极至迷。三阳绝,三阴微,是为少气。
是以肺气虚,则使人梦见白物,见人斩血藉藉,得其时则梦见兵战。肾气虚,则使人梦见 舟船溺人,得其时则梦伏水中,若有畏恐。肝气虚,则梦见菌香生草,得其时则梦伏树下不敢起。心气虚,则 梦救火阳物,得其时则梦燔灼。脾气虚,则梦饮食不足,得其时则梦筑亘盖屋。此皆五脏气虚,阳气有余,阴 气不足,合之五诊,调之阴阳,以在经脉。
诊有五度,度人脉度,脏度、肉度、筋度、俞度。阴阳气尽,人病自具。
脉动无常,散阴颇阳,脉脱不具,诊无常行。诊必上下,度民君卿。受师不卒,使术不明 ,不察逆从,是为妄行,持雌失雄,弃阴附阳,不知并合,诊故不明,传之后世,反论自章。
至阴虚,天气绝,至阳盛,地气不足,阴阳并交,至人之所行,阴阳并交者,阳气先至, 阴气后至。是以圣人持诊之道,先后阴阳而持之,奇恒之势乃六十首,诊合微之事,追阴阳之变,章五中之情 ,其中之论,取虚实之要,定五度之事,知此乃足以诊。是以切阴不得阳,诊消亡。得阳不得阴,学道不湛。 知左不知右,知右不知左,知上不知下,知先不知后,故治不久。
知丑知善,知病知不病,知高知下,知坐知起,知行知止,用之有纪,诊道乃具,万世不 殆。
起所有余,知所不足,度事上下,脉事因格。是以形弱气虚,死;形气有余,脉气不足, 死;脉气有余,形气不足,生。是以诊有大方,坐起有常,出入有行,以转神明,必清必净,上观下观,司八 正邪,别五中部,按脉动静,循尺滑涩,寒温之意,视其大小,合之病能逆从以得,复知病名,诊可十全,不 失人情,故诊之或视息视意,故不失条理,道甚明察,故能长久。
不知此道,失经绝理,亡言妄期,此谓失道。
【大意】
本篇从年龄、季节等方面讨论人体阴阳气血之盛衰与逆从,结合五诊十度,方为不失。
《灵枢》
邪气脏腑病形
黄帝问于岐伯曰:邪气之中人也,奈何?
岐伯答曰:邪气之中人高也。
黄帝曰:高下有度乎?
岐伯曰:身半已上者,邪中之也;身半已下者,湿中之也。故曰:邪之中人也,无有常, 中于阴则溜于腑,中于阳则溜于经。
黄帝曰:阴之与阳也,异名同类,上下相会,经络之相贯,如环无端。
邪之中人,或中于阴,或中于阳,上下左右,无有恒常,其故何也?
岐伯曰:诸阳之会,皆在于面。中人也,方乘虚时,及新用力,若饮食汗出腠理开,而中 于邪。中于面则下阳明,中于项则下太阳,中于颊则下少阳,其中于膺背两胁亦中其经。
黄帝曰:其中于阴奈何?
岐伯答曰:中于阴者,常从臂腋始。夫臂与腋,其阴,皮薄,其肉淖泽,故俱受于风,独 伤其阴。
黄帝曰:此故伤其脏乎?
岐伯答曰:身之中于风也,不必动脏。故邪入于阴经,则其脏气实,邪气入而不能客,故 还之于腑。故中阳则溜于经,中阴则溜于腑。
黄帝曰:邪之中人脏,奈何?
岐伯曰:愁忧恐惧则伤心。形寒寒饮则伤肺,以其两寒相感,中外皆伤,故气逆而上行。 有所堕坠,恶血留内;若有所大怒,气上而不下,积于胁下,则伤肝。有所击仆,若醉入房,汗出当风,则伤 脾。有所用力举重,若入房过度,汗出浴水,则伤肾。
黄帝曰:五脏之中风奈何?
岐伯曰:阴阳俱感,邪乃得往。
黄帝曰:善哉。
黄帝问于岐伯曰:首面与身形也,属骨连筋,同血合于气耳。天寒则裂地凌冰,其卒寒或 手足懈惰,然而其面不衣何也?
岐伯答曰: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血气皆上于面而走空窃,其精阳气上走于目而为 睛,其别气走于耳而为听,其宗气上出于鼻而为臭,其浊气出于胃,走唇舌而为味。其气之津液皆上熏于面, 而皮又厚,其肉坚,故天气甚寒不能胜之也。
黄帝曰:邪之中人,其病形何如?
岐伯曰:虚邪之中身也,洒淅动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见于色,不知于身,若有若无, 若亡若存,有形无形,莫知其情。
黄帝曰:善哉。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之,见其色,知其病,命曰明;按其脉,知其病,命曰神;问其病 ,知其处,命曰工。余愿闻见而知之,按而得之,问而极之,为之奈何?
岐伯答曰:夫色脉与尺之相应也,如桴鼓影响之相应也,不得相失也,此亦本末根叶之出 候也,故根死则叶枯矣。色脉形肉不得相失也,故知一则为工,知二则为神,知三则神且明矣。
黄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答曰:色青者,其脉弦也;赤者,其脉钩也;黄者,其脉代也;白者,其脉毛;黑者 ,其脉石。见其色而不得其脉,反得其相胜之脉,则死矣;得其相生之脉,则病已矣。
黄帝问于岐伯曰:五脏之所生,变化之病形何如?
岐伯答曰:先定其五色五脉之应,其病乃可别也。
黄帝曰:色脉已定,别之奈何?
岐伯曰:调其脉之缓、急、小、大、滑、涩,而病变定矣。
黄帝曰:调之奈何?
岐伯答曰:脉急者,尺之皮肤亦急:脉缓者,尺之皮肤亦缓;脉小者,尺之皮肤亦减而少 气;脉大者,尺之皮肤亦贲而起;脉滑者,尺之皮肤亦滑;脉涩者,尺之皮肤亦涩。凡此变者,有微有甚,故 善调尺者,不待于寸,善调脉者,不待于色。能参合而行之者,可以为上工,上工十全九;行二者,为中工, 中工十全七;行一者,为下工,下工十全六。
黄帝曰:请问脉之缓、急、小、大、滑、涩之病形何如?
岐伯曰:臣请言五脏之病变也。心脉急甚者为瘈疭;微急为心痛引背,食不下。缓甚为狂 笑;微缓为伏梁,在心下,上下行,时唾血。大甚为喉吤;微大为心痹引背,善泪出。小甚为善哕,微小为消 瘅。滑甚为善渴;微滑为心疝引脐,小腹鸣。涩甚为瘖;微涩为血溢,维厥,耳鸣,颠疾。
肺脉急甚为癫疾;微急为肺寒热,怠惰,咳唾血,引腰背胸,若鼻息肉不通。缓甚为多汗 ;微缓为痿瘘、偏风,头以下汗出不可止。大甚为胫肿;微大为肺痹,引胸背起,恶日光。小甚为泄,微小为 消瘅。滑甚为息贲上气,微滑为上下出血。涩甚为呕血;微涩为鼠瘘,在颈支腋之间,下不胜其上,其应善酸 矣。
肝脉急甚者为恶言;微急为肥气,在胁下如覆杯。缓甚为善呕,微缓为水瘕痹也。大甚为 肉痈,善呕衄;微大为肝痹,阴缩,咳引小腹。小甚为多饮,微小为消瘅。滑甚为■疝,微滑为遗溺。涩甚为 溢饮,微涩为瘛挛筋痹。
脾脉急甚为瘛疭微急为膈中,食饮入而还出,后沃沫。缓甚为痿厥;微缓为风痿,四肢不 用,心慧然若无病。大甚为击仆;微大为疝气,腹裹大脓血,在扬胃之外。小甚为寒热,微小为消瘅。滑甚为 ■癃,微滑为虫毒蚏蝎腹热。涩甚为肠■;微涩为内■,多下脓血。
肾脉急甚为骨癫疾;微急为沉厥奔豚,足不收,不得前后。缓甚为折脊;微缓为洞,洞者 ,食不化,下嗌还出。大甚为阴痿;微大为石水,起脐以下至小腹腄腄然,上至胃脘,死不治。小甚为洞泄, 微小为消瘅。滑甚为癃■;微滑为骨痿,坐不能起,起则目无所见。涩甚为大痈,微涩为不月沉痔。
黄帝曰:病之六变者,刺之奈何?
岐伯答曰:诸急者多寒;缓者多热;大者多气少血;小者血气皆少;滑者阳气盛,微有热 ;涩者多血少气,微有寒。是故刺急者,深内而久留之。
刺缓者,浅内而疾发针,以去其热。刺大者,微泻其气,无出其血。刺滑者,疾发针而浅 内之,以泻其阳气而去其热。刺涩者,必中其脉,随其逆顺而久留之,必先按而循之,已发针,疾按其痏,无 令其血出,以和其脉。诸小者,阴阳形气俱不足,勿取以针,而调以甘药也。
黄帝曰:余闻五脏六腑之气,荥输所入为合,令何道从入,入安连过,愿闻其故。
岐伯答曰:此阳脉之别入于内,属于腑者也。
黄帝曰:荥输与合,各有名乎?
岐伯答曰:荥输治外经,合治内腑。
黄帝曰:治内腑奈何?岐伯曰:取之于合。
黄帝曰:合各有名乎?
岐伯答曰:胃合于三里,大肠合入于巨虚上廉,小肠合入于巨虚下廉,三焦合入于委阳, 膀胱合入于委中央,胆合入于阳陵泉。
黄帝曰:取之奈何?
岐伯答曰:取之三里者,低跗;取之巨虚者,举足;取之委阳者,屈伸而索之;委中者, 屈而取之;阳陵泉者,正竖膝予之齐,下至委阳之阳取之;取诸外经者,揄申而从之。
黄帝曰:愿闻六腑之病。
岐伯答曰:面热者足阳明病,鱼络血者手阳明病,两跗之上脉坚陷者足阳明病,此胃脉也 。
大肠病者,肠中切痛而鸣濯濯,冬日重感于寒即泄,当脐而痛,不能久立,与胃同候,取 巨虚上廉。
胃病者,腹■胀,胃脘当心而痛,上支两胁,膈咽不通,食饮不下,取之三里也。
小肠病者,小腹痛,腰脊控睾而痛,时窘之后,当耳前热,若寒甚,若独肩上热甚,及手 小指次指之间热,若脉陷者,此其候也,手太阳病也,取之巨虚下廉。
三焦病者,腹气满,小腹尤坚,不得小便,窘急,溢则水,留即为胀,候在足太阳之外大 络,大络在太阳少阳之间,亦见于脉,取委阳。
膀胱病者,小腹偏肿而痛,以手按之,即欲小便而不得,肩上热。若脉陷,及足小指外廉 及胫踝后皆热,若脉陷,取委中央。
胆病者,善太息,口苦,呕宿汁,心下澹澹,恐人将捕之,嗌中吤吤然,数唾,在足少阳 之本末,亦视其脉之陷下者灸之;其寒热者,取阳陵泉。
黄帝曰:刺之有道乎?
岐伯答曰:刺此者,必中气穴,无中肉节,中气穴则针染于巷,中肉节即皮肤痛。补泻反 则病益笃。中筋则筋缓,邪气不出,与其真相搏,乱而不去,反还内著,用针不审,以顺为逆也。
【大意】
主要讨论邪气伤人的原因、部位、引发的症状,从而提出辩别病形的方法。对色诊、脉诊 、尺肤诊言之较详。突出了小、大、缓、急、滑、涩六纲。还介绍了荥腧各穴及合穴的不同作用,强调针穴要 准,不可误伤筋肉,更不能误用补泻。
根结篇
岐伯曰:天地相感,寒暖相移,阴阳之道,孰少孰多?阴道偶,阳道奇。
发于春夏,阴气少,阳气多,阴阳不调,何补何泻?发于秋冬,阳气少,阴气多,阴气盛 而阳气衰,故茎叶枯槁,湿雨下归,阴阳相移,何泻何补?奇邪离经,不可胜数,不知根结,五脏六腑,折关 败枢,开阖而走,阴阳大失,不可复取。九针之玄,要在终始,故能知终始,一言而毕,不知终始,针道咸绝 。
太阳根于至阴,结于命门,命门者目也。阳明根于厉兑,结于颡大,颡大者钳耳也。少阳 根于窍阴,结于窗笼,窗笼者耳中也。太阳为开,阳明为阖,少阳为枢。故开拆则肉节渎而暴病起矣,故暴病 者取之太阳,视有余不足,渎者皮肉宛膲而弱也。阖折则气无所止息而痿疾起矣,故痿疾者,取之阳明,视有 余不足,无所止息者,真气稽留,邪气居之也。枢折即骨繇而不安于地,故骨繇者取之少阳,视有余不足,骨 繇者,节缓而不收也,所谓骨繇者摇故也,当穷其本也。
太阴根于隐白,结于太仓。少阴根于涌泉,结于廉泉。厥阴根于大敦,结于玉英,络于膻 中。太阴为开,厥阴为阖,少阴为枢。故开折则仓廪无所输膈洞,膈洞者取之太阴,视有余不足,故开折者气 不足而生病也。阖折即气绝而喜悲,悲者取之厥阴,视有余不足。枢折则脉有所结而不通,不通者取之少阴, 视有余不足,有结者皆取之不足。
足太阳根于至阴,溜于京骨,注于昆仑,入于天柱、飞扬也。足少阳根于窍阴,溜于丘墟 ,注于阳辅,入于天容、光明也。足阳明根于厉兑,溜于冲阳,注于下陵,入于人迎、丰隆也。手太阳根于少 泽,溜于阳谷,注于少海,入于天窗、支正也。手少阳根于关冲,溜于阳池,注于支沟,入于天牖、外关也。 手阳明根于商阳,溜于合谷,注于阳溪,入于扶突、偏历也。此所谓十二经者,盛络皆当取之。
一日一夜五十营,以营五脏之精,不应数者,名曰狂生。所谓五十营者,五脏皆受。持其 脉口,数其至也。五十动而不一代者,五脏皆受气;四十动一代者,一脏无气;三十动一代者,二脏无气,二 十动一代者,三脏无气;十动一代者,四脏无气,不满十动一代者,五脏无气。予之短期,要在终始。
所谓五十动而不一代者,以为常也,以知五脏之期。予之短期者,乍数乍踈也。
黄帝曰:逆顺五体者,言人骨节之小大,肉之坚脆,皮之厚薄,血之清浊,气之滑涩,脉 之长短,血之多少,经络之数,余已知之矣,此皆布衣匹夫之士也。夫王公大人,血食之君,身体柔脆,肌肉 软弱,血气慓悍滑利,其刺之徐疾浅深多少,可得同之乎?
岐伯答曰:膏粱菽藿之味,何可同也。气滑即出疾,其气涩则出迟,气悍则针小而入浅, 气涩则针大而入深,深则欲留,浅则欲疾。以此观之,刺布衣者深以留之,刺大人者微以徐之,此皆因气慓悍 滑利也。
黄帝曰:形气之逆顺奈何?
岐伯曰:形气不足,病气有余,是邪胜也,急泻之。形气有余,病气不足,急补之。形气 不足,病气不足,此阴阳气俱不足也,不可刺之,刺之则重不足,重不足则阴阳俱竭,血气皆尽,五脏空虚。 筋骨髓枯,老者绝灭,壮者不复矣。形气有余,病气有余,此谓阴阳俱有余也,急泻其邪,调其虚实。故曰有 余者泻之,不足者补之,此之谓也。
故曰刺不知逆顺,真邪相搏。满而补之,则阴阳四溢,肠胃充郭,肝肺内■,阴阳相错。 虚而泻之,则经脉空虚,血气竭枯,肠胃■辟,皮肤薄著,毛腠夭膲,予之死期。故曰用针之要,在于知调阴 与阳,调阴与阳,精气乃光,合形与气,使神内藏。故曰上工平气,中工乱脉,下工绝气危生。故曰下工不可 不慎也。必审五脏变化之病,五脉之应,经络之实虚,皮之柔粗,而后取之也。
【大意】
主要讨论经络的根结和治疗关系,阐述了根结的部位、穴名以及开阖枢的不同作用。提出 因人制宜的徐疾浅深的不同手法和选穴多少之区别。还讨论了形气逆顺之理与调阴阳、合形气之要。
终始篇
凡刺之道,毕于终始,明知终始,五脏为纪,阴阳定矣。阴者主脏,阳者主腑,阳受气于 四末,阴受于五脏。故泻者迎之,补者随之,知迎知随,气可令和。和气之方,必通阴阳,五脏为阴,六腑为 阳。传之后世,以血为盟,敬之者昌,慢之者亡,无道行乱,必得夭殃。
谨奉天道,请言终始。终始者,经脉为纪,持其脉口人迎,以知阴阳有余不足;平与不平 ,天道毕矣。所谓平人者不病,不病者,脉口人迎应四时也,上下相应而俱往来也,六经之脉不结动也,本末 之寒温之相守司也,形肉血气必相称也,是谓平人。少气者,脉口人迎俱少而不称尺寸也。如是者,则阴阳俱 不足,补阳则阴竭,泻阴则阳脱。如是者,可将以甘药,不可饮以至剂。如是者,弗炙,不已者,因而泻之, 则五脏气坏矣。
人迎一盛,病在足少阳,一盛而躁,病在手少阳。人迎二盛,病在足太阳,二盛而躁,病 在手太阳。人迎三盛,病在足阳明,三盛而躁,病在手阳明。人迎四盛,且大且数,名曰溢阳,溢阳为外格。
脉口一盛,病在足厥阴,厥阴一盛而躁,在手心主。脉口二盛,病在足少阴,二盛而躁, 在手少阴。脉口三盛,病在足太阴,三盛而躁,在手太阴。
脉口四盛,且大且数者,名曰溢阴,溢阴为内关。内关不通,死不治。人迎与太阴脉口俱 盛四倍以上,命名关格,关格者,与之短期。
人迎一盛,泻足少阳而补足厥阴,二泻一补,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取之上,气和乃 止。人迎二盛,泻足太阳,补足少阴,二泻一补,二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取之上,气和乃止。人迎三盛 ,泻足阳明而补足太阴,二泻一补,日二取之,必切而验之,■取之上,气和乃止。
脉口一盛,泻足厥阴而补足少阳,二补一泻,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而取之上,气和 乃止。脉口二盛,泻足少阴而补足太阳,二补一泻,二日一取之,必切而验之,■取之上,气和乃止。脉口三 盛,泻足太阴而补足阳明,二补一泻,日二取之,必切而验之,■而取之上,气和乃止。所以日二取之者,( 太阳)[阳明]主胃,大富于谷气,故可以日取之也。
人迎与脉口俱盛三倍以上,命曰阴阳俱溢,如是者不开,则血脉闭塞,气无所行,流淫于 中,五脏内伤。如此者,因而炙之,则变易而为他病也。
凡刺之道,气调而止,补阴泻阳,音气益彰,耳目聪明,反此者血气不行。
所谓气至而有效者,泻则益虚,虚者脉大如其故而不坚也,坚如其故者,适虽言故,病未 去也。补则益实,实者脉大如其故而益坚也,夫如其故而不坚者,适虽言快,病未去也。故补则实,泻则虚, 痛虽不随针,病必衰去。
必先通十二经脉之所生病,而后可得传于终始矣。故阴阳不相移,虚实不相倾,取之其经 。
凡刺之属,三刺至谷气,邪僻妄合,阴阳易居,逆顺相反,沉浮异处,四时不得,稽留淫 泆须针而去。故一刺则阳邪出,再刺则阴邪出,三刺则谷气至,谷气至而止。所谓谷气至者,已补而实,已泻 而虚,故以知谷气至也。
邪气独去者,阴与阳未能调,而病知愈也。故曰补则实,泻则虚,痛虽不随针,病必衰去 矣。
阴盛而阳虚,先补其阳,后泻其阴而和之。阴虚而阳盛,先补其阴,后泻其阳而和之。
三脉动于足大指之间,必审其实虚。虚而泻之,是谓重虚,重虚病益甚。
凡刺此者,以指按之,脉动而实且疾者疾泻之,虚而徐者则补之,反此者病益甚。其动也 ,阳明在上,厥阴在中,少阴在下。
膺腧中膺,背腧中背。肩(膊)[髆]虚者,取之上。
重舌,刺舌柱以铍针也。
手屈而不伸者,其病在筋,伸而不屈者,其病在骨,在骨守骨,在筋守筋。
补须泻一方实,深取之,稀按其痏,以极出其邪气;一方虚,浅刺之,以养其脉,疾按其 痏,无使邪气得入。邪气来也紧而疾,谷气来也徐而和。
脉实者,深刺之,以泄其气;脉虚者,浅刺之,使精气无得出,以养其脉,独出其邪气。 刺诸痛者,其脉皆实。
故曰:从腰以上者,手太阴阳明皆主之;从腰以下者,足太阴阳明皆主之。病在上者下取 之,病在下者高取之,病在头者取之足,病在足者取之腘.病生于头者头重,生于手者臂重,生于足者足重,治 病者先刺其病所以生者也。
春气在毛,夏气在皮肤,秋气在分肉,冬气在筋骨,刺此病者各以春时为齐。故刺肥人者 ,以秋冬之齐;刺瘦人者,以春夏之齐。病痛者阴也,痛而以手按之不得者阴也,深刺之。病在上者阳也,病 在下者阴也。痒者阳也,浅刺之。
病先起阴者,先治其阴而后治其阳;病先起阳者,先治其阳而后治其阴。
刺热厥者,留针反为寒;刺寒厥者,留针反为热。刺热厥者,二阴一阳;刺寒厥者,二阳 一阴。所谓二阴者,二刺阴也;一阳者,一刺阳也。久病者,邪气入深,刺此病者,深内而久留之,间日而复 刺之,必先调其左右,去其血脉,刺道毕矣。
凡刺之法,必察其形气,形肉未脱,少气而脉又躁,躁厥者,必为缪刺之,散气可收,聚 气可布。深居静处,占神往来,闭户塞牖,魂魄不散,专意一神,精气之分,毋闻人声,以收其精,必一其神 ,令志在针,浅而留之,微而浮之,以移其神,气至乃休。男内女外,坚拒勿出,谨守勿内,是谓得气。
凡刺之禁:新内勿刺,新刺勿内。已醉勿刺,已刺勿醉。新怒勿刺,已刺勿怒。新劳勿刺 ,已刺勿劳。已饱勿刺,已刺勿饱。已渴勿刺,已刺勿渴。
大惊大怒,必定其气,乃刺之。乘车来者,卧而休之,如食顷乃刺之。出行来者,坐而休 之,如行十里顷乃刺之。凡此十二禁者,其脉乱气散,逆其营卫,经气不次,因而刺之,则阳病入于阴,阴病 出为阳,则邪气复生,粗工勿察,是谓伐身,形体淫泆,乃消脑髓,津液不化,脱其五味,是谓失气也。
太阳之脉,其终也,戴眼,反折,瘈疭,其色白,绝皮乃绝汗,绝汗则终矣。少阳终者, 耳聋,百节尽纵,目系绝,目系绝一日半则死矣,其死也,色青白乃死。阳明终者,口目动作,喜惊,妄言, 色黄,其上下之经盛而不行则终矣。少阴终者,面黑,齿长而垢,腹胀闭塞,上下不通而终矣。厥阴终者,中 热嗌干,喜溺心烦,甚则舌卷,卵上缩而终矣。太阴终者,腹胀闭不得息,气噫,善呕,呕则逆,逆则面赤, 不逆则上下不通,上下不通则面黑皮毛燋而终矣。
【大意】
本篇所言终始,无疑是指经脉而言。但却首先着重讨论了脉口人迎的平脉与病脉。然后论 述了根据脉象盛衰而进行补泻的针刺之道。根据病邪高下与四时寒温,决定针刺深浅。最后强调了针刺的十二 禁。
经别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人之合于天道也,内有五脏,以应五音五色五时五味五位也;外有 六腑,以应六律,六律建阴阳诸经而合之十二月、十二辰、十二节、十二经水、十二时、十二经脉者,此五脏 六腑之所以应天道。夫十二经脉者,人之所以生,病之所以成,人之所以治,病之所以起,学之所始,工之所 止也,粗之所易,上之所难也。请问其离合出入奈何?
岐伯稽首再拜曰:明乎哉问也!此粗之所过,上之所息也,请卒言之。
足太阳之正,别入于腘中,其一道下尻五寸,别入于肛,属于膀胱,散之肾,循膂当心入 散;直者,从膂上出于项,复属于太阳,此为一经也。足少阴之正,正腘中,别走太阳而合,上至肾,当十四 椎,出属带脉;直者,系舌本,复出于项,合于太阳,此为一合。成以诸阴之别,皆为正也。
足少阳之正,绕髀入毛际,合于厥阴;别者,入季胁之间,循胸里属胆,散之上肝,贯心 ,以上挟咽,出颐颔中,散于面,系目系,合少阳于外眦也。
足厥阴之正,别跗上,上至毛际,合于少阳,与别俱行,此为二合也。
足阳明之正,上至脾,入于腹里,属胃,散之脾,上通于心,上循咽出于口,上頞頞,还 系目系,合于阳明也。足太阴之正,上至髀,合于阳明,与别俱行,上结于咽,贯舌中,此为三合也。
手太阳之正,指地,别于肩解,入腋走心,系小肠也。手少阴之正,别入于渊腋两筋之间 ,属于心,上走喉咙,出于面,合目内眦,此为四合也。
手少阳之正,指天,别于巅,入缺盆,下走三焦,散于胸中也。手心主之正,别下渊腋三 寸,入胸中,别属三焦,出循喉咙,出耳后,合少阳完骨之下,此为五合也。
手阳明之正,从手循膺乳,别于肩髃,入柱骨,下走大肠,属于肺,上循喉咙,出缺盆, 合于阳明也。手太阴之正,别入渊腋少阴之前,入走肺,散之太阳,上出缺盆,循喉咙,复合阳明,此六合也 。
【大意】
本篇介绍十二经脉别出之支脉的循行路线、与所属脏腑、相表里脏腑之间的联系等。
骨度篇
黄帝问于伯高曰:脉度言经脉之长短,何以立之?
伯高曰:先度其骨节之大小广狭长短,而脉度定矣。
黄帝曰:愿闻众人之度,人长七尺五寸者,其骨节之大小长短各几何?
伯高曰:头之大骨围二尺六寸,胸围四尺五寸,腰围四尺二寸。发所复者颅至项尺二寸; 发以下至颐长一尺,君子终折。
结喉以下至缺盆中长四寸。缺盆以下至■长九寸,过则肺大,不满则肺小。■以下至天枢 长八寸,过则胃大,不及则胃小。天枢以下至横骨长六寸半,过则回肠广长,不满则狭短。横骨长六寸半,横 骨上廉以下至内辅之上廉长一尺八寸,内辅之上廉以下至下廉长三寸半,内辅下廉下至内踝长一尺三寸,内踝 以下至地长三寸,膝腘以下至跗属长一尺六寸,跗属以下至地长三寸,故骨围大则太过,小则不及。
角以下至柱骨长一尺,行腋中不见者长四寸,腋以下至季胁长一尺二寸,季胁以下至髀枢 长六寸,髀枢以下至膝中长一尺九寸,膝以下至外踝长一尺六寸,外踝以下至京骨长三寸,京骨以下至地长一 寸。
耳后当完骨者广九寸,耳前当耳门者广一尺三寸,两颧之间相去七寸,两乳之间广九寸半 ,两髀之间广六寸半。
足长一尺二寸,广四寸半。
肩至肘长一尺七寸,肘至腕长一尺二寸半,腕至中指本节长四寸,本节至其末长四寸半。
项发以下至背骨长二寸半,膂骨以下尾骶二十一节长三尺,上节长一寸四分分之一,奇分 在下,故上七节至于膂骨九寸八分分之七。
此众人骨之度也,所以立经脉之长短也。是故视其经脉之在于身也,其见浮而坚,其见明 而大者,多血;细而沉者,多气也。
【大意】
本篇系统介绍人体各部骨骼的标准分寸。依骨度而定脉度,依脉度而定穴处。即“度其骨 节之大小、广狭、长短,而脉度定矣”。
脉度篇
黄帝曰:愿闻脉度。
岐伯答曰:手之六阳,从手至头,长五尺,五六三丈。手之六阴,从手至胸中,三尺五寸 ,三六一丈八尺,五六三尺,合二丈一尺。足之六阳,从足上至头,八尺,六八四丈八尺。足之六阴,从足至 胸中,六尺五寸,六六三丈六尺,五六三尺,合三丈九尺。■脉从足至目,七尺五寸,二七一丈四尺,二五一 尺,合一丈五尺。督脉任脉各四尺五寸,二四八尺,二五一尺,合九尺。凡都合一十六丈二尺,此气之在经隧 也。
经脉为里,支而横者为络,络之别者为孙,盛而血者疾诛之,盛者泻之,虚者饮药以补之 。
五脏常内阅于上七窍也,故肺气通于鼻,肺和则鼻能知臭香矣;心气通于舌,心和则舌能 知五味矣,肝气通于目,肝和则目能辨五色矣;脾气通于口,脾和则口能知五谷矣;肾气通于耳,肾和则耳能 闻五音矣。五脏不和则七窍不通,六腑不和则留为痈。
故邪在腑则阳脉不和,阳脉不和则气留之,气留之则阳气盛矣。阳气太盛则阴不利,阴脉 不利则血留之,血留之则阴气盛矣。阴气太盛,则阳气不能荣也,故曰关。阳气太盛,则阴气弗能荣也,故曰 格。阴阳俱盛,不得相荣,故曰关格。关格者,不得尽期而死也。
黄帝曰:■脉安起安止?何气荣水?
岐伯答曰:脉者,少阴之别,起于然骨之后,上内踝之上,直上循阴股入阴,上循胸里入 缺盆,上出人迎之前,入頄,属目内眦,合于太阳、阳■而上行,气并相还,则为濡目,气不荣则目不合。
黄帝曰:气独行五脏,不荣六腑,何也?
岐伯答曰:气之不得无行也,如水之流,如日月之行不休,故阴脉荣其脏,阳脉荣其腑, 如环之无端,莫知其纪,终而复始。其流溢之气,内溉脏腑,外濡腠理。
黄帝曰:■脉有阴阳,何脉当其数?
岐伯答曰:男子数其阳,女子数其阴,当数者为经,其不当数者为络也。
【大意】
本篇讨论的是人体经脉长度、五脏和则七窍通、什么是关格、■脉之起止以及阴脉荣其脏 、阳脉荣其腑等问题。
四时气篇
黄帝问于岐伯曰:夫四时之气,各不同形,百病之起,皆有所在,灸刺之道,何者为定?
岐伯答曰:四时之气,各有所在,灸刺之道,得气穴为定。故春取经血脉分肉之间,甚者 深刺之,间者浅刺之;夏取盛经孙络,取分间绝皮肤;秋取经腧,邪在府,取之合;冬取井荥,必深以留之。
温疟汗不出,为五十九痏.风■肤胀,为五十七痏,取皮肤之血者,尽取之。
飧泄,补三阴之上,补阴陵泉,皆久留之,热行乃止。
转筋于阴治其阳,转筋于阴治其阴,皆卒刺之。
徒■,先取环谷于三寸,以铍针针之,已刺而筩之,而内之。入而复之,以尽其■。心坚 ,来缓则烦悗,来急则安静。间日一刺之,■尽乃止。饮闭药,方刺之时徒饮之,方饮无食,方食无饮,无食 他食百三十五日。
著痹不去,久寒不已,卒取其三里骨。为干,肠中不便,取三里,盛泻之,虚补之。疠风 者,素刺其肿上。已刺,以锐针针其处,按出其恶气,肿尽乃止。常食方食,无食他食。
腹中常鸣,气上冲胸,喘不能久立,邪在大肠,刺肓之原、巨虚上廉、三里。小腹控睾、 引腰脊,上冲心,邪在小肠者,连睾系,属于脊,贯肝肺,络心系,气盛则厥逆,上冲肠胃,熏肝,散于盲, 结于脐。故取之肓原以散之,刺太阴以予之,取厥阴以下之,取巨虚下廉以去之,按其所过之经以调之。
善呕,呕有苦,长太息,心中憺憺,恐人将捕之,邪在胆,逆在胃,胆液泄则口苦,胃气 逆则呕苦,故曰呕胆。取三里以下胃气逆,则刺少阳血络以闭胆逆,却调其虚实以去其邪。饮食不下,膈塞不 通,邪在胃脘。在上脘则刺抑而下之,在下脘则散而去之。
小腹痛肿,不得小便,邪在三焦约,取之太阳大络。视其络脉与厥阴小络结而血者,肿上 及胃脘,取三里。
睹其色,察其以,知其散复者,视其目色,以知病之存亡也。一其形,听其动静者,持气 口人迎以视其脉,坚且盛且滑者病日进;脉软者病将下;诸经实者病三日已。气口候阴,人迎候阳也。
【大意】
本篇阐述了四时不同,百病由生,灸刺之亦应以四时为定的道理,也讨论了某些杂病的刺 法和必先察色、按脉和意义所在。
癫狂篇
目眦外决于面者,为锐眦,在内近鼻者,为内眦。上为外眦,下为内眦。
癫疾始生,先不乐,头重痛,视举目赤。甚作极,已而烦心。候之于颜,取手太阳、阳明 、太阴,血变而止。
癫疾始作,而引口啼呼喘悸者,候之手阳明、太阳,左强者散其右,右强者散其左,血变 而止。
癫疾始作,先反僵,因而脊痛,候之足太阳、阳明、太阴、手太阳,血变为止。
治癫疾者,常与之居,察其所当取之处。病至,视之有过者泻之,置其血于瓠壶之中,至 其发时,血独动矣。不动,灸穷骨二十壮。穷骨者,骶骨也。
骨癫疾者,顑、齿诸腧、分肉皆满而骨居,汗出烦悗。呕多沃沫,气下泄,不治。
筋癫疾者,身倦挛急大,刺项大经之大杼脉。呕多沃沫,气下泄,不治。
脉癫疾者,暴仆,四肢之脉皆胀而纵。脉满,尽刺之出血;不满,灸之挟项太阳,灸带脉 于腰相去三寸,诸分肉本输。呕多沃沫,气下泄,不治。
癫疾者,疾发如狂者,死不治。
狂始生,先自悲也,喜忘、苦怒、善恐者,得之忧饥。治之取手太阴、阳明,血变而止, 及取足太阴、阳明。
狂始发,少卧不饥,自高贤也,自辩智也,自尊贵也,善骂詈,日夜不休。治之取手阳明 、太阳、太阴、舌下少阴,视之盛者,皆取之;不盛,释之也。
狂言、惊、善笑、好歌乐、妄行不休者,得之大恐。治之取手阳明、太阳、太阴。
狂,目妄见、耳妄闻、善呼者,少气之所生也,治之取手太阳,太阴、阳明、足太阴、头 两顑。
狂者多食,善见鬼神,善笑而不发于外者。得之有所大喜。治之取足太阴、太阳、阳明, 后取手太阴、太阳、阳明。
狂而新发,未应如此者,先取曲泉左右动脉,及盛者见血,有顷已。不已,以法取之,灸 骨骶二十壮。
风逆暴四肢肿,身漯漯,唏然时寒,饥则烦,饱则善变。取手太阴表里,足少阴、阳明之 经。肉清取荥;骨清取井、经也。
厥逆为病也,足暴清,胸若将裂,肠苦将以刀切之,烦而不能食,脉大小皆涩。暖取足少 阴,清取足阳明,清则补之,温则泻之。厥逆腹胀满,肠鸣,胸满不得息,取之下胸二胁咳而动手者,与背腧 以手按之立快者是也。
内闭不得溲,刺足少阴、太阳与骶上以长针,气逆则取其太阴、阳明、厥阴、甚取少阴、 阳明动者之经也。
少气,身漯漯也,音吸吸也,骨酸体重,懈惰不能动。补足少阴。短气,息短不属,动作 气索,补足少阴,去血络也。
【大意】
本篇阐论癫病和狂病的多种证候及针灸治法,兼论风逆、厥逆等病之证治要领。
病本篇
先病而后逆者,治其本;先逆而后病者,治其本。先寒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病而后生 寒者,治其本。先热而后生病者,治其本。先泄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必且调之,乃治其他病。先病而后中 满者,治其标。先病后泄者,治其本。先中满而后烦心者,治其本。有客气,有同气。大小便不利,治其标; 大小便利;治其本。
病发而有余,本而标之,先治其本,后治其标;病发而不足,标而本之,先治其标,后治 其本。谨详察间甚,以意调之,间者并行,甚为独行。先大小便不利而后生他病者,治其本也。
【大意】
本篇专论治本与治标的辩证法则。
周痹篇
黄帝问于岐伯曰:周痹之在身也,上下移徙,随脉,其上下,左右相应,间不容空,愿闻 此痛,在血脉之中邪?将在分肉之间乎?何以致是?其痛之移也,间不及下针,其慉痛之时,不及定治,而痛 已止矣,何道使然?愿闻其故。
岐伯答曰:此众痹也,非周痹也。
黄帝曰:愿闻众痹。
岐伯对曰:此各在其处,更发更止,更居更起,以右应左,以左应右,非能周也,更发更 休也。
黄帝曰:善。刺之奈何?
岐伯对曰:刺此者,痛虽已止,必刺其处,勿令复起。
帝曰:善。愿闻周痹何如?
岐伯对曰:周痹者,在于血脉之中,随脉以上,随脉以下,不能左右,各当其所。
黄帝曰:刺之奈何?
岐伯对曰:痛从上下者,先刺其下以过(一作遏不同)之,后刺其上以脱之,痛从下上者 ,先刺其上以过之,后刺其下以脱之。
黄帝曰:善。此痛安生?何因而有名?
岐伯对曰:风寒湿气,客于外分肉之间,迫切而为沫,沫得寒则聚,聚则排分肉而分裂也 ,分裂则痛,痛则神归之,神归之则热,热则痛解,痛解则厥,厥则他痹发,发则如是。
帝曰:善。余已得其意矣。此内不在藏,而外未发于皮,独居分肉之间,真气不能周,故 命曰周痹。故刺痹者,必先切循其下之六经,视其虚实,及大络之血结而不通,及虚而脉陷空者而调之,熨而 通之,其瘛坚,转引而行之。
黄帝曰:善。余已得其意矣。亦得其事也。九者,经巽之理,十二经脉阴阳之病也。
【大意】
本篇论述了周痹与众痹的证候特点和针刺方法。
决气篇
黄帝曰:余闻人有精、气、津、液、血、脉,余意以为一气耳,今乃辨为六名,余不知其 所以然。
岐伯曰:两神相搏,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谓精。
何谓气?
岐伯曰:上焦开发,宣五谷味,熏肤,充身泽毛,若雾露之溉,是谓气。
何谓津?
岐伯曰:腠理发泄,汗出溱溱,是谓津。
何谓液?
岐伯曰:谷入气满,淖泽注于骨,骨属屈伸,泄泽,补益脑髓,皮肤润泽,是谓液。
何谓血?
岐伯曰:中焦受所取汁,变化而赤,是谓血。
何谓脉?
岐伯曰:壅遏营气,令无所避,是谓脉。
黄帝曰:六气者,有余不足,气之多少,脑髓之虚实,血脉之清浊,何以知之?
岐伯曰:精脱者,耳聋;气脱者,目不明;津脱者,腠理开,汗大泄;液脱者,骨属屈伸 不利,色夭,脑髓消,胫酸,耳数鸣;血脱者,色白,夭然不泽,其脉空虚,此其候也。
黄帝曰:六气者,贵贱何如?
岐伯曰:六气者,各有部主也,其贵贱善恶,可为常主,然五谷与胃为大海也。
【大意】
本篇论述人体精、气、津、液、血、脉等六气的定义和化生原理及其在人体生理上的重要 作用。
平人绝谷篇
黄帝曰:原闻人之不食七日而死,何也?
伯高曰:臣请言其故。胃大一尺五寸,径五寸,长二尺六寸,横屈受水谷三斗五升,其中 之谷常留二斗,水一斗五升而满。上焦泄气,出其精微,慓悍滑疾,下焦下溉诸肠。小肠大二寸半,径八分分 之少半,长三丈二尺,受谷二斗四升,水六升三合合之大半;回肠大四寸,径一寸寸之少半,长二丈一尺,受 谷一斗,水七升半;广肠大八寸,径二寸寸之大半,长二尺八寸,受谷九升三合八分合之一。肠胃之长,凡五 丈八尺四寸,受水谷九斗二升一合合之大半,此肠胃所受水谷之数也。平人则不然,胃满则肠虚,肠满则胃虚 ,更虚更满,故气得上下,五脏安定,血脉和利,精神乃居,故神者,水谷之精气也。故肠胃之中,当留谷二 斗,水一斗五升。故平人日再后,后二升半,一日中五升,七日五七三斗五升,而留水谷尽矣。故平人不食饮 七日而死者,水谷精气津液皆尽故也。
【大意】
本篇从胃肠的大小及容量分析人不食七日而死的道理。
五乱篇
黄帝曰:经脉十二者,别为五行,分为四时,何失而乱,何得而治?
岐伯曰:五行有序,四时有分,相顺则治,相逆则乱。
黄帝曰:何谓相顺?
岐伯曰:经脉十者,以应十二月;十二月者,分为四时;四时者,春秋冬夏。其气各异, 营卫相随,阴阳已和,清浊不相干,如是则顺之而治。
黄帝曰:何谓逆而乱?
岐伯曰:清气在阴,浊气在阳,营气顺脉,卫气逆行,清浊相干,乱于胸中,是谓大悗。 故气乱于心,则烦心密嘿,俯首静伏;乱于肺,则俯仰喘喝,接手以呼;乱于肠胃,则为霍乱;乱于臂胫,则 为四厥;乱于头,则为厥逆,头重眩仆。
黄帝曰:五乱者,刺之有道乎?
岐伯曰:有道以来,有道以去,审知其道,是谓身宝。
黄帝曰:善。愿闻其道。
岐伯曰:气在于心者,取之手少阴、心主之输。气在于肺者,取之手太阴荥、足少阴输。 气在于肠胃者,取之足太阴,阳明(不)下者,取之三里。
气在于头者,取之天柱、大杼、不知,取足太阳荥输。气在于臂足,取之先去血脉,后取 其阳明、少阳之荥输。
黄帝曰:补泻奈何?
岐伯曰:徐入徐出,谓之导气;补泻无形,谓之同精。是非有余不足也,乱气之相逆也。
黄帝曰:允乎哉道,明乎哉论,请著之玉版,命曰治乱也。
【大意】
本篇讨化了气乱于心、乱于肺、乱于肠胃、乱于臂胫、乱于头所造成的病证及针刺方法。
顺逆肥瘦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针道于夫子,众多毕悉矣。夫子之道应若失,而据未有坚然者也, 夫子之问学熟乎,将审察于物而心生之乎?
岐伯曰:圣人之为道者,上合于天,下合于地,中合于人事,必有明法,以起度数、法式 检押,乃后可传焉。故匠人不能释尺寸而意短长,废绳墨而起平木也,工人不能置规而为圆,去矩而为方。知 用此者,固自然之物,易用之教,逆顺之常也。
黄帝曰:愿闻自然奈何?
岐伯曰:临深决水,不用功力,而水可竭也;循掘决冲,而经可通也。
此言气之滑涩,血之清浊,行之逆顺也。
黄帝曰:原闻人之白黑肥瘦小长,各有数乎?
岐伯曰:年质壮在,血气充盈,肤革坚固,因加以邪,刺此者,深而留之,此肥人也。广 肩腋项,肉薄厚皮而黑色,唇临临然,其血黑以浊,其气涩以迟,其为人也,贪于取也,刺此者,深而留之, 多益其数也。
黄帝曰:刺瘦人奈何?
岐伯曰:瘦人者,皮薄色少,肉廉廉然,薄唇轻言,其血清气滑,易脱于气,易损于血, 刺此者,浅而疾之。
黄帝曰:刺常人奈何?
岐伯曰:视其白黑,各为调之。其端正敦厚者,其血气和调,刺此者,无失常数也。
黄帝曰:刺壮士真骨者奈何?
岐伯曰:刺壮士真骨,坚肉缓节监监然,此人重则气涩血浊,刺此者,深而留之,多益其 数;劲则气滑血清,刺此者,浅而疾之。
黄帝曰:刺婴儿奈何?
岐伯曰:婴儿者,其肉脆血少气弱,刺此者,以豪针,浅刺而疾发针,日再可也。
黄帝曰:临深决水奈何?
岐伯曰:血清气浊,疾泻之,则气竭焉。
黄帝曰:循掘决冲奈何?
岐伯曰:血浊气涩,疾泻之,则经可通也。
黄帝曰:脉行之逆奈何?
岐伯曰:手之三阴,从脏走手;手之三阳,从手走头。足之三阳,从头走足;足之三阴, 从足走腹。
黄帝曰:少阴之脉独下行,何也?
岐伯曰:不然。夫冲脉者,五脏六腑之海也,五脏六腑皆禀焉。其上者,出于颃颡,渗诸 阳,灌诸精;其下者,注少阴之大络,出于气街,循阴股内廉,入腘中,伏行骭骨内,下至内踝之后属而别。 其下者,并于少阴之经,渗三阴;其前者,伏行出跗属,下循跗入大指间,渗诸络而温肌肉。故别络结则跗上 不动,不动则厥,厥则寒矣。
黄帝曰:何以明之?
岐伯曰:以言导之,切而验之,其非必动,然后乃可明逆顺之行也。
黄帝曰:窘乎哉,圣人之为道也!明于日月,微于毫厘,其非夫子,孰能道之也?
【大意】
本篇论述了不同体质如黑白、肥瘦、小长等应采取不同的针刺手法和尺度,刺灸时还应考 虑到经脉的顺逆。
血络论篇
黄帝曰:愿闻其奇邪而不在经者。
岐伯曰:血络是也。
黄帝曰:刺血络而仆者,何也?血出而射者,何也?血少黑而浊者,何也?血出清而半为 汁者,何也?发针而肿者,何也?血出若多若少而面色苍苍者,何也?发针而面色不变而烦悗者,何也?多出 血而不动摇者,何也?
愿闻其故。
岐伯曰:脉气盛而血虚者,刺之则脱气,脱气则仆。血气俱盛而阴气多者,其血滑,刺之 则射。阳气畜积,久留而不泻者,其血黑以浊,故不能射。
新饮而液渗于络,而未合和于血也,故血出而汁别焉;其不新饮者,身中有水,久则为肿 。阴气积于阳,其气因于络,故刺之,血未出而气先行,故肿。
阴阳之气,其新相得而未和合,因而泻之,则阴阳俱脱,表里相离,故脱色而苍苍然。刺 之血出多,色不变而烦悗者,刺络而虚经;虚经之属于阴者,阴脱,故烦悗。阴阳相得而合为痹者,此为内溢 于经,外注于络,如是者,阴阳俱有余,虽多出血而弗能虚也。
黄帝曰:相之奈何?
岐伯曰:血脉者,盛坚横以赤,上下无常处,小者如针,大者如筯,则而泻之万全也,故 无失数矣。失数而反,各如其度。
黄帝曰:针入而肉著者,何也?
岐伯曰:热气因于针则针热,热则肉著于针,故坚焉。
【大意】
本篇探讨了刺血络而仆、血出而射、血少黑而浊、血出清而半为汁、发针而肿、血出若多若少而面色苍苍、发针而面色不变而烦悗、多出血而不动摇等原因。
淫邪发梦篇
黄帝曰:愿闻淫邪泮衍奈何?
岐伯曰:正邪从外袭内,而未有定舍,反淫于藏,不得定处,与营卫俱行,而与魂魄飞扬 ,使人卧不得安而喜梦。气淫于府,则有余于外,不足于内;气淫于藏,则有余于内,不足于外。
黄帝曰:有余不足有形乎?
岐伯曰:阴气盛则梦涉大水而恐惧,阳气盛则梦大火而燔焫,阴阳俱盛则梦相杀。上盛则梦飞,下盛则梦堕,甚饥则梦取,甚饱则梦予。肝气盛则梦怒;肺气盛则梦恐惧,哭泣,飞扬;心气盛则梦善笑恐畏;脾气盛则梦歌乐,身体重不举;肾气盛则梦腰脊两解不属。凡此十二盛者,至而泻之,立已。
厥气客于心,则梦见丘山烟火;客于肺,则梦飞扬,见金铁之奇物;客于肝,则梦山林树 木;客于脾,则梦见丘陵大泽,坏屋风雨;客于肾,则梦临渊,没居水中;客于膀胱,则梦游行;客于胃,则 梦饮食;客于大肠,则梦田野;客于小肠,则梦聚邑冲衢;客于胆,则梦斗讼自刳;客于阴器,则梦接内;客 于项,则梦斩首;客于胫,则梦行走而不能前,及居深地窌苑中;客于股肱,则梦礼节拜起;客于胞■,则梦 溲便。凡此十五不足者,至而补之,立已也。
【大意】
本篇讨论了发梦与脏腑十二盛和十五不足的关系。
本脏篇
黄帝问于岐伯曰:人之血气精神者,所以奉生而周于性命者也。经脉者,所以行血气而营 阴阳,濡筋骨,利关节者也。卫气者,所以温分肉,充皮肤,肥腠理,司关合者也。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 魂魄,适寒温,和喜怒者也。
是故血和则经脉流行,营覆阴阳,筋骨劲强,关节清利矣;卫气和则分肉解利,皮肤调柔 ,腠理致密矣;志意和则精神专直,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脏不受邪矣;寒温和则六腑化谷,风痹不作,经 脉通利,肢节得安矣。此人之常平也。五脏者,所以藏精神血气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化水谷而行津液者也 。此人之所以具受于天也,无愚智贤不肖,无以相倚也。然有其独尽天寿,而无邪僻之病,百年不衰,虽犯风 雨卒寒大暑,犹有弗能害也;有其不离屏蔽室内,无怵惕之恐,然犹不免于病,何也?愿闻其故。
岐伯对曰:窘乎哉问也!五脏者,所以参天地,副阴阳,而连四时,化五节者也。五脏者 ,固有小大高下坚脆端正偏倾者,六腑亦有小大长短厚薄结直缓急。凡此二十五者,各不同,或善或恶,或吉 或凶,请言其方。
心小则安,邪弗能伤,易伤以忧;心大则忧不能伤,易伤于邪。心高则满于肺中,悗而善 忘,难开以言;心下则脏外,易伤于寒,易恐以言。心坚则脏安守固;心脆则善病消瘅热中。心端正则和利难 伤;心偏倾则操持不一,无守司也。
肺小则少饮,不病喘喝;肺大则多饮,善病胸痹喉痹逆气。肺高则上气肩息咳;肺下则居 贲迫肺,善胁下痛。肺坚则不病咳上气;肺脆则苦病消瘅易伤。肺端正则和利难伤;肺偏倾则胸偏痛也。
肝小则脏安,无胁下之病;肝大则逼胃迫咽,迫咽则苦膈中,且胁下痛。
肝高则上支贲,切胁悗,为息贲;肝下则逼胃,胁下空,胁下空则易受邪。
肝坚则脏安难伤;肝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肝端正则和利难伤;肝偏倾则胁下痛也。
脾小则脏安,难伤于邪也;脾大则苦凑■而痛,不能疾行。脾高则■引季胁而痛;脾下则 下加于大肠,下加于大肠则藏苦受邪。脾坚则脏安难伤;脾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脾端正则和利难伤;脾偏倾则 善满善胀也。
肾小则脏安难伤;肾大则善病腰痛,不可以俯仰,易伤以邪。肾高则苦背膂痛,不可以俯 仰;肾下则腰尻痛,不可以俯仰,为狐疝。肾坚则不病腰背痛;肾脆则善病消瘅易伤。肾端正则和利难伤;肾 偏倾则苦腰尻痛也。凡此二十五变者,人之所苦常病。
黄帝曰:何以知其然也?
岐伯曰:赤色小理者,心小;粗理者,心大。无■■者,心高;■■小短举者,心下。■ ■长者,心下坚;■■弱小以薄者,心脆。■■直不下举者,心端正;■■倚一方者,心偏倾也。
白色小理者,肺小,粗理者肺大。巨肩反膺隐喉者,肺高;合腋张胁者,肺下。好肩背厚 者,肺坚,肩背薄者,肺脆。背膺厚者,肺端正;胁偏疏者,肺偏倾也。
青色小理者,肝小;粗理者,肝大。广胸反骹者,肝高;合胁兔骹者,肝下。胸胁好者, 肝坚;胁骨弱者,肝脆。膺腹好相得者,肝端正;胁骨偏举者,肝偏倾也。
黄色小理者,脾小;粗理者牌大。揭唇者,脾高;唇下纵者,脾下。唇坚者,脾坚;唇大 而不坚者,脾脆。唇上下好者,脾端正;唇偏举者,脾偏倾也。
黑色小理者,肾小;粗理者,肾大。高耳者,肾高;耳后陷者,肾下。
耳坚者,肾坚;耳薄不坚者,肾脆。耳好前居牙车者,肾端正;耳偏高者,肾偏倾也。凡 此诸变者,持则安,减则病也。
帝曰:善。然非余之所问也。愿闻人之有不可病者,至尽天寿,虽有深忧大恐,怵惕之志 ,犹不能减也;甚寒大热,不能伤也;其有不离屏蔽室内,又无怵惕之恐,然不免于病者,何也?愿闻其故。
岐伯曰:五脏六腑,邪之舍也,请言其故。五脏皆小者,少病,苦燋心,大愁忧;五脏皆 大者,缓于事,难使以忧。五脏皆高者,好高举措;五脏皆下者,好出人下。五脏皆坚者,无病;五脏皆脆者 ,不离于病。五脏皆端正者,和利得人心;五脏皆偏倾者,邪心而善盗,不可以为人,平反复言语也。
黄帝曰:愿闻六腑之应。
岐伯答曰:肺合大肠,大肠者,皮其应。心合小肠,小肠者,脉其应。
肝合胆,胆者,筋其应。脾合胃,胃者,肉其应。肾合三焦膀胱,三焦膀胱者,腠理毫毛 其应。
黄帝曰:应之奈何?
岐伯曰:肺应皮,皮厚者,大肠厚;皮薄者,大肠薄。皮缓腹裹大者,大肠大而长;皮急 者,大肠急而短。皮滑者,大肠直;皮肉不相离者,大肠结。
心应脉,皮厚者脉厚,脉厚者小肠厚;皮薄者脉薄,脉薄者小肠薄。皮缓者脉缓,脉缓者 小肠大而长;皮薄而脉冲小者,小肠小而短。诸阳经脉皆多纡屈者,小肠结。
脾应肉,肉■坚大者,胃厚;肉■么者,胃薄。肉■小而么者,胃不坚;肉■不称身者, 胃下。胃下者,下管约不利。肉■不坚者,胃缓;肉■无小裹累者,胃急;肉■多少裹累者,胃结;胃结者, 上管约不利也。
肝应爪,爪厚色黄者,胆厚;爪薄色红者,胆薄。爪坚色青者,胆急;爪濡色赤者,胆缓 。爪直色白无约者,胆直;爪恶色黑多纹者,胆结也。
肾应骨,密理厚皮者,三焦膀胱厚;粗理薄皮者,三焦膀胱薄。疏腠理者,三焦膀胱缓; 皮急而无毫毛者,三焦膀胱急。毫毛美而粗者,三焦膀胱直;稀毫毛者,三焦膀胱结也。
黄帝曰:厚薄美恶皆有形,愿闻其所病。
岐伯答曰:视其外应,以知其内脏,则知所病矣。
【大意】
本篇首论人之血气精神、经脉、卫气、志意、五脏、六腑的主要生理功能。次论脏腑大小 、高下、坚脆等不同,所病亦各异的道理。
五色篇
雷公问于黄帝曰:五色独决于明堂乎?小子未知其所谓也。
黄帝曰:明堂者,鼻也;阙者,眉间也;庭者,颜也;蕃者,颊侧也;蔽者,耳门也。其 间欲方大,去之十步,皆见于外,如是者,寿必中百岁。
雷公曰:五官之辨奈何?
黄帝曰:明堂骨高以起,平以直,五脏次于中央,六腑挟其两侧,首面上于阙庭,五官在 于下极。五脏安于胸中,真色以致,病色不见,明堂润泽以清,五官恶得无辨乎?
雷公曰:其不辨者,可得闻乎?
黄帝曰:五色之见也,各出其色部。部骨陷者,必不免于病矣。其色部乘袭者,虽病甚, 不死矣。
雷公曰:官五色奈何?
黄帝曰:青黑为痛,黄赤为热,白为寒,是谓五官。
雷公曰:病之益甚,与其方衰,如何?
黄帝曰:外内皆在焉。切其脉口,滑小紧以沉者,病益甚,在中;人迎气大紧以浮者,其 病益甚,在外。其脉口浮滑者,病日进;人迎沉而滑者,病日损。其脉口滑以沉者,病日进,在内;其人迎脉 滑盛以浮者,其病日进,在外。脉之浮沉及人迎与寸口气小大等者,病难已。病之在脏,沉而大者,易已;小 为逆。病在腑,浮而大者,其病易已。人迎盛坚者,伤于寒;气口盛坚者,伤于食。
雷公曰:以色言病之间甚奈何?
黄帝曰:其色粗以明,沉夭者为甚。其色上行者,病益甚;其色下行如云彻散者,病方已 。五色各有脏部,有外部,有内部也。色从外部走内部者,其病从外走内;其色从内走外者,其病从内走外。 病生于内者,先治其阴,后治其阳,反者益甚;其病生于阳者,先治其外,后治其内,反者益甚。其脉滑大以 代而长者,病从外来,目有所见,志有所恶,此阳气之并也,可变而已。雷公曰:小子闻风者,百病之始也; 厥逆者,寒湿之起也,别之奈何?
黄帝曰:常候阙中,薄泽为风,冲浊为痹,在地为阙,此其常也。各以其色言其病。
雷公曰:人不病卒死,何以知之?
黄帝曰:大气入于脏腑者,不病而卒死矣。
雷公曰:病小愈而卒死者,何以知之?
黄帝曰:赤色出两颧,大如母指者,病虽小愈,必卒死;黑色出于庭,大如母指,必不病 而卒死。
雷公再拜曰:善哉!其死有期乎?
黄帝曰:察色以言其时。
雷公曰:善乎!愿卒闻之。
黄帝曰:庭者,首面也;阙上者,咽喉也;阙中者,肺也;下极者,心也;直下者,肝也 ;肝左者,胆也;下者,脾也;方上者,胃也;中央者,大肠也;挟大肠者,肾也;当肾者,脐也;面王以上 者,小肠也;面王以下者,膀胱子处也;颧者,肩也;颧后者,臂也;臂下者,手也;目内眦上者,膺乳也; 挟绢而上者,背也;循牙车以下者,股也;中央者,膝也;膝以下者,胫也;当胫以下者,足也;巨分者,股 里也;巨屈者,膝膑也;此五脏六腑肢节之部也,各有部分。有部分,用阴和阳,用阳和阴,当明部分,万举 万当。能别左右,是谓大道,男女异位,故曰阴阳,审察泽夭,谓之良工。
沉浊为内,浮泽为外,黄赤为风,青黑为痛,白为寒,黄而膏润为脓,赤甚者为血,痛甚 为挛,寒甚为皮不仁。五色各见其部,察其浮沉,以知浅深;察其泽夭,以观成败;察其散抟,以知远近;视 色上下,以知病处;积神于心,以知往今。故相气不微,不知是非;属意勿去,乃知新故。色明不粗,沉夭为 甚;不明不泽,其病不甚。其色散,驹驹然,未有聚;其病散而气痛,聚未成也。肾乘心,心先病,肾为应,色皆如是。
男子色在于面王,为小腹痛,下为卵痛,其圜直为茎痛,高为本,下为首,狐疝■阴之属 也。
女子在于面王,为膀胱子处之病,散为痛,抟为聚。方员左右,各如其色形。其随而下至 胝为淫。有润如膏状,为暴食不洁。
左为左,右为右。其色有邪,聚散而不端,面色所指者也。包者,青黑赤白黄,皆端满有 别乡。别乡赤者,其色亦,大如榆英,在面王为不日。其色上锐,首空上向;下锐下向,在左右如法,以五色 命脏,青为肝,赤为心,白为肺,黄为脾,黑为肾。肝合筋,心合脉,肺合皮,脾合肉,肾合骨也。
【大意】
本篇叙述了五色所见部位、主病和观察方法,是望诊的主要理论依据。
论勇篇
黄帝问于少俞曰:有人于此,并行并立,其年之长少等也,衣之厚薄均也,卒然遇烈风暴 雨,或病或不病,或皆病,或皆不病,其故何也?少俞曰:帝问何急?
黄帝曰:愿尽闻之。
少俞曰:春青风,夏阳风,秋凉风,冬寒风,凡此四时之风者,其所病各不同形。
黄帝曰:四时之风,病人如何?
少俞曰:黄色薄皮弱肉者,不胜春之虚风;白色薄皮弱肉者,不胜夏之虚风;青色薄皮弱 肉,不胜秋之虚风;赤色薄皮弱肉,不胜冬之虚风也。
黄帝曰:黑色不病乎?
少俞曰:黑色而皮厚肉坚,固不伤于四时之风;其皮薄而肉不坚,色不一者,长夏至而有 虚风者,病矣。其皮厚而肌肉坚者,长夏至而有虚风,不病矣。其皮厚而肌肉坚者,必重感于寒,外内皆然, 乃病。
黄帝曰:善。
黄帝曰:夫人之忍痛与不忍痛者,非勇怯之分也。夫勇士之不忍痛者,见难则前,见痛则 止;夫怯士之忍痛者,闻难则恐,遇痛不动;夫勇士之忍痛者,见难不恐,遇痛不动;夫怯士之不忍痛者,见 难与痛,目转面盼,恐不能言,失气惊,颜色变化,乍死乍生。余见其然也,不知其何由,愿闻其故。
少俞曰:夫忍痛与不忍痛者,皮肤之薄厚,肌肉之坚脆缓急之分也,非勇怯之谓也。黄帝 曰:愿闻勇怯之所由然。少俞曰:勇士者,目深以固,长衡直扬,三焦理横,其心端直,其肝大以坚,其胆满 以傍,怒则气盛而胸张,肝举而胆横,眦裂而目扬,毛起而面苍,此勇士之由然者也。
黄帝曰:愿闻怯士之所由然。
少俞曰:怯士者,目大而不减。阴阳相失,其焦理纵,■■短而小,肝系缓,其胆不满而 纵,肠胃挺,胁下空,虽方大怒,气不能满其胸,肝肺虽举,气衰复下,故不能久怒,此怯士之所由然者也。
黄帝曰:怯士之得酒,怒不避勇士者,何脏使然?
少俞曰:酒者,水谷之精,熟谷之液也,其气慓悍。其入于胃中,则胃胀,气上逆,满于 胸中,肝浮胆横,当是之时,固比于勇士,气衰则悔。与勇士同类,不知避之,名曰酒悖也。
【大意】
本篇讨论人之勇怯在诊断和治疗上的意义。
卫气篇
黄帝曰:五脏者,所以藏精神魂魄者也。六腑者,所以受水谷而行化物者也。其气内干五 脏,而外络肢节。其浮气之不循经者,为卫气;其精气之行于经者,为营气。阴阳相随,外内相贯,如环之无 端,亭亭淳淳乎,孰能穷之。然其分别阴阳,皆有标本虚实所离之处。能别阴阳十二经者,知病之所生。候虚 实之所在者,能得病之高下。知六腑之气街者,能知解结契绍于门户。能知虚石之坚软者,知补泻之所在。能 知六经之标本者,可以无惑于天下。
岐伯曰:博哉圣帝之论!臣请尽意悉言之。足太阳之本,在跟以上五寸中,标在两络命门 。命门者,目也。足少阳之本,在窍阴之间,标在窗笼之前。窗笼者,耳也。足少阴之本,在内踝下三寸中, 标在背腧与舌下两脉也。
足厥阴之本,在行间上五寸所,标在背腧也。足阳明之本,在厉兑,标在人迎颊挟颃颡也 。足太阴之本,在中封前上四寸之中,标在背腧与舌本也。
手太阳之本,在外踝之后,标在命门之上一寸也。手少阳之本,在小指次指之间上二寸, 标在耳后上角下外眦也。手阳明之本,在肘骨中,上至别阳,标在颜下合钳上也。手太阴之本,在寸口之中, 标在腑内动也。手少阴之本,在锐骨之端,标在背腧也。手心主之本,在后两筋之间二寸中,标在腋下下三寸 也。凡候此者,下虚则厥,下盛则热;上虚则眩,上盛则热痛。
故石者绝而止之,虚者引而起之。
请言气街;胸气有街,腹气有街,头气有街,胫气有街。故气在头者,止之于脑。气在胸 者,止之膺与背腧。气在腹者,止之背腧,与冲脉于脐左右之动脉者。气在胫者,止之于气街,与承山踝上以 下。取此者用毫针,必先按而在久应于手,乃刺而予之。所治者,头痛眩仆,腹痛中满暴胀,及有新积,痛可 移者,易已也;积不痛,难已也。
【大意】
本篇虽名卫气,其实不符。在《太素》名《经脉标本》,在《甲乙经》名《十二经标本》 ,才与本篇所论经脉之标本相符。
五味篇
黄帝曰:愿闻谷气有五味,其入五脏,分别奈何?
伯高曰:胃者,五脏六腑之海也,水谷皆入于胃,五脏六腑皆禀气于胃。
五味各走其所喜,谷味酸,先走肝,谷味苦,先走心,谷味甘,先走脾,谷味辛,先走肺 ,谷味咸,先走肾。谷气津液已行,营卫大通,乃化糟粕,以次传下。
黄帝曰:营卫之行奈何?
伯高曰:谷始入于胃,其精微者,先出于胃之两焦,以溉五脏,别出两行,营卫之道。其 大气之抟而不行者,积于胸中,命曰气海,出于肺,循喉咽,故呼则出,吸则入。天地之精气,其大数常出三 入一,故谷不入,半日则气衰,一日则气少矣。
黄帝曰:谷之五味,可得闻乎?
伯高曰:请尽言之。五谷:秔米甘,麻酸,大豆咸,麦苦,黄黍辛。五果:枣甘,李酸, 栗咸,杏苦,桃辛。五畜:牛甘,犬酸,猪咸,羊苦,鸡辛。五菜:葵甘,韭酸,藿咸,薤苦,葱辛。
五色:黄色宜甘,青色宜酸,黑色宜咸,赤色宜苦,白色宜辛。凡此五者,各有所宜。
五宜:所言五宜者,脾病者,宜食秔米饭牛肉枣葵;心病者,宜食麦羊肉杏薤;肾病者, 宜食大豆猪肉栗藿;肝病者,宜食麻犬肉李韭。肺病者,宜食黄黍鸡肉桃葱。
五禁:肝病禁辛,心病禁咸,脾病禁酸,肾病禁甘,肺病禁苦。
肝色青,宜食甘,秔米饭牛肉枣葵皆甘。心色赤,宜食酸,犬肉麻李韭皆酸。脾色黄,宜 食咸,大豆豕肉栗藿皆咸。肺色白,宜食苦,麦羊肉杏薤皆苦。肾色黑,宜食辛,黄黍鸡肉桃葱皆辛。
【大意】
本篇提出五味入五脏的规律是“五味各走其所喜”,从而论述了五谷、五畜、五果、五菜 的五味属性及五脏病之忌宜。
水胀篇
黄帝问于岐伯曰:水与肤胀、鼓胀、肠覃、石瘕、石水,何以别之?
岐伯答曰:水始起也,目窠上微肿,如新卧起之状,其颈脉动,时咳,阴股间寒,足胫瘇 ,腹乃大,其水已成矣。以手按其腹,随手而起,如裹水之状,此其候也。
黄帝曰:肤胀何以候之?
岐伯曰:肤胀者,寒气客于皮肤之间,■■然不坚,腹大,身尽肿,皮厚,按其腹,窅而 不起,腹色不变,此其候也。
黄帝曰:彭胀何如?
岐伯曰:腹胀,身皆大,大与肤胀等也,色苍黄,腹筋起,此其候也。
黄帝曰:肠覃何如?
岐伯曰:寒气客于肠外,与卫气相搏,气不得荣,因有所系,癖而内著,恶气乃起,瘜肉 乃生,其始生也,大如鸡卵,稍以益大,至其成如怀子之状,久者离岁,按之则坚,推之则移,月事以时下, 此其候也。
黄帝曰:石瘕何如?
岐伯曰:石瘕生胞中,寒气客于子门,子门闭塞,气不得通,恶血当泻不泻,衃以留止, 日以益大,状如怀子,月事不以时下。皆生于女子。可导而下。
黄帝曰:肤胀鼓胀可刺邪?
岐伯曰:先泻其胀之血络,后调其经,刺去其血络也。
【大意】
本篇讨论了水胀、肤胀、鼓胀、肠覃、石瘕等病的病因与证状及鉴别,指出肤胀、鼓胀的 针刺原则是先泻血络,后调其经。
贼风篇
黄帝曰:夫子言贼风邪气之伤人也,令人病焉,今有其不离屏蔽,不出室穴之中,卒然病 者,非不离贼风邪气,其故何也?
岐伯曰:此皆尝有所伤于湿气,藏于血脉之中,分肉之间,久留而不去;若有所堕坠,恶 血在内而不去。卒然喜怒不节,饮食不适,寒温不时,腠理闭而不通。其开而遇风寒,则血气凝结,与故邪相 袭,则为寒痹。其有热则汗出,汗出则受风,虽不遇贼风邪气,必有因加而发焉。
黄帝曰:今夫子之所言者,皆病人之所自知也。其毋所遇邪气,又毋怵惕之所志,卒然而 病者,其故何也?唯有因鬼神之事乎?
岐伯曰:此亦有故邪留而未发,因而志有所恶,及有所慕,血气内乱,两气相搏。其所从 来者微,视之不见,听而不闻,故似鬼神。
黄帝曰:其祝而已者,其故何也?
岐伯曰:先巫者,因知百病之胜,先知其病之所从生者,可祝而已也。
【大意】
本篇提出未遭贼风邪气而致病的原因及“志有所恶及有所慕”的精神因素。
五音五味篇
右徵与少徵,调右手太阳上。左商与左徵,调左手阳明上。少徵与大宫,调左手阳明上。 右角与大角,调右足少阳下。大徵与少徵,调左手太阳上。
众羽与少羽,调右足太阳下。少商与右商,调右手太阳下。桎羽与众羽,调右足太阳下。 少宫与大宫,调右足阳明下。判角与少角,调右足少阳下。釱商与上商,调右足阳明下。釱商与上角,调左足 太阳下。
上徵与右徵同,谷麦,畜羊,果杏,手少阳,脏心,色赤,味苦,时夏。
上羽与大羽同,谷大豆,畜彘,果栗,足少阴,脏肾,色黑,味咸,时冬。
上宫与大宫同,谷稷,畜牛,果枣,足太阴,脏脾,色黄,味甘,时季夏。
上商与右商同,谷黍,畜鸡,果桃,手太阴,脏肺,色白,味辛,时秋。上角与大角同, 谷麻,畜犬,果李,足厥阴,脏肝,色青,味酸,时春。
大宫与上角同,右足阳明上。左角与大角同,左足阳明上。少羽与大羽同,右足太阳下。 左商与右商同,左手阳明上。加宫与大宫同,左足少阳上。
质判与大宫同,左手太阳下。判角与大角,同左足少阳下。大羽与大角同,右足太阳上。 大角与大宫同,右足少阳上。
右徵、少徵、质徵、上徵、判徵。右角、釱角、上角、大角、判角。右商、少商、釱商、 上商、左商。少宫、上官、大宫、加宫、左宫。众羽、桎羽、上羽、大羽、少羽。
黄帝曰:妇人无须者,无血气乎?
岐伯曰:冲脉、任脉,皆起于胞中,上循背里,为经络之海。其浮而外者,循腹各上行, 会于咽喉,别而络唇口。血气盛则充肤热肉,血独盛则澹渗皮肤,生毫毛。今妇人之生,有余于气,不足于血 ,以其数脱血也,冲任之脉。不荣口唇,故须不生焉。
黄帝曰:士人有伤于阴,阴气绝而不起,阴不用,然其须不去,其故何也?宦者独去,何 也?愿闻其故。
岐伯曰:宦者去其宗筋,伤其冲脉,血泻不复,皮肤内结,唇口不荣,故须不生。
黄帝曰:其有天宦者,未尝被伤,不脱于血,然其须不生,其故何也?
岐伯曰:此天之所不足也,其任冲不盛,宗筋不成,有气无血,唇口不荣,故须不生。
黄帝曰:善乎哉!圣人之通万物也,若日月之光影,音声鼓响,闻其声而知其形,其非夫 子,孰能明万物之精。是故圣人视其颜色,黄赤者多热气,青白者少热气,黑色者多血少气。美眉者太阳多血 ,通髯极须者少阳多血,美须者阳明多血,此其时然也。夫人之常数,太阳常多血少气,少阳常多气少血,阳 明常多血多气,厥阴常多气少血,少阴常多血少气,太阴常多血少气,此天之常数也。
【大意】
本篇以五音的五行归属化分不同类型的人,并讨论了妇人、宦者、天官不生须之理及三阴 三阳气血多少的规律。
寒热篇
黄帝问岐伯曰:寒热瘰疬在于颈腋者,皆何气使生?
岐伯曰:此皆鼠痿寒热之毒气也,留于脉而不去者也。
黄帝曰:去之奈何?
岐伯曰:鼠痿之本,皆在于脏,其末上出于颈腋之间,其浮于脉中,而未内著于肌肉,而 外为脓血者,易去也。
黄帝曰:去之奈何?
岐伯曰:请从其本引其末,可使衰去而绝其寒热。审按其道以予之,徐往徐来以去之,其 小如麦者,一刺知,三刺而已。
黄帝曰:决其生死奈何?
岐伯曰:反其目视之,其中有赤脉,上下贯瞳子,见一脉,一岁死;见一脉半,一岁半死 ;见二脉,二岁死;见二脉半,二岁半死;见三脉,三岁而死。见赤脉不下贯瞳子,可治也。
【大意】
本篇讨论了瘰病是鼠瘘寒热之毒气留于脉而不去造成的。还介绍了察目法可决其生死。
邪客篇
黄帝问于伯高曰:夫邪气之客人也,或令人目不瞑,不卧出者,何气使然?
伯高曰:五谷入于胃也,其糟粕、津液、宗气分为三隧。故宗气积于胸中,出于喉咙,以 贯心脉,而行呼吸焉。营气者,泌其津液,注之于脉,化以为血,以荣四末,内注五脏六府,以应刻数焉。卫 气者,出其悍气之慓疾,而行先行于四末分肉皮肤之间而不休者也。昼日行于阳,夜行于阴,常从足少阴之分 间,行于五脏六腑。今厥气客于五脏六腑,则卫气独卫其外,行于阳,不得入于阴。行于阳则阳气盛,阳气盛 则阳■满;不得入于阴,阴虚,故目不瞑。
黄帝曰:善。治之奈何?
伯高曰:补其不足,泻其有余,调其虚实,以通其道而去其邪,饮以半夏汤一剂,阴阳已 通,其卧立至。
黄帝曰:善。此所谓决渎壅塞,经络大通,阴阳和得者也。愿闻其方。
伯高曰:其汤方以流水千里以外者八升,扬之万遍,取其清五升煮之,炊以苇薪,大沸置 秫米一升,治半夏五合,徐炊,令竭为一升半,去其滓,饮汁一小杯,日三稍益,以知为度,故其病新发者, 覆杯则卧,汗出则已矣。
久者,三饮而已也。黄帝问于伯高曰:愿闻人之肢节,以应天地奈何?
伯高答曰:天圆地方,人头圆足方以应之。天有日月,人有两目。地有九州,有人九窍。 天有风雨,人有喜怒。天有雷电,人有音声。天有四时,人有四肢。天有五音,有人五脏。天有六律,人有六 腑。天有冬夏,人有寒热。天有十日,人有手十指。辰有十二,人有足十指、茎、垂以应之;女子不足二节, 以抱人形。天有阴阳,人有夫妻。岁有三百六十五日,人有三百六十节。地有高山,有人肩膝。地有深谷,人 有腋■。地十二经水,人有十二经脉。地有泉脉,人有卫气。地有草蓂,人有毫毛。天有昼夜,人有卧起。
天有列星,人有牙齿。地有小山,有人小节。地有山石,人有高骨。地有林木,人有募筋 。地有聚邑,有人■肉。岁有十二月,人有十二节。地有四时不生草,人有无子。此人与天地相应者也。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愿闻持针之数,内针之理,纵舍之意,皮开肤理,奈何?脉之屈折, 出入之处,焉至而出,焉至而止,焉至而徐,焉至而疾,焉至而入?六腑之输于身者,余愿尽闻。少序别离之 处,离而入阴,别而入阳,此何道而从行?愿尽闻其方。
岐伯曰:帝之所问,针道毕矣。
黄帝曰:愿卒闻之。
岐伯曰:手太阴之脉,出于大指之端,内屈,循白肉际,至本节之后太渊留以澹,外屈, 上于本节下,内屈,与阴诸络会于鱼际,数脉并注,其气滑利,伏行壅骨之下,外屈,出于寸口而行,上至于 肘内廉,入于大筋之下,内屈,上行臑阴,入腋下,内屈走肺,此顺行逆数之屈折也。心主之脉,出于中指之 端,内屈,循中指内廉以上留于掌中,伏行两骨之间,外屈,出两筋之间,骨肉之际,其气滑利,上三寸,外 屈,出行两筋之间,上至肘内廉,入于小筋之下,留两骨之会,上入于胸中,内络于心脉。
黄帝曰:手少阴之脉独无腧,何也?
岐伯曰:少阴,心脉也。心者,五脏六腑之大主也。精神之所舍也,其脏坚固,邪弗能客 也,客之则心伤,心伤则神去,神去则死矣。故诸邪之在于心者,皆在于心之包络,包络者,心主之脉也,故 独无腧焉。
黄帝曰:少阴独无腧者,不病乎?
岐伯曰:其外经病而藏不病,故独取其经于掌后锐骨之端。其余脉出入屈折,其行之徐疾 ,皆如手太阴、心主之脉行也。故本腧者,皆因其气之虚实疾徐以取之,是谓因冲而泻,因衰而补,如是者, 邪气得去,真气坚固,是谓因天之序。
黄帝曰:持针纵舍奈何?
岐伯曰:必先明知十二经脉之本末,皮肤之寒热,脉之盛衰滑涩。其脉滑而盛者,病日进 ;虚而细者,久以持;大以涩者,为痛痹;阴阳如一者,病难治。其本末尚热者,病尚在;其热已衰者,其病 亦去矣。持其尺,察其肉之坚脆、大小、滑涩、寒温、燥湿。因视目之五色,以知五脏而决死生;视其血脉,察其色,以知其寒热痛痹。
黄帝曰:持针纵舍,余未得其意也。
岐伯曰:持针之道,欲端以正,安以静,先知虚实,而行疾徐,左手执骨,右手循之,无 与肉果。泻欲端以正,补必闭肤,转针导气,邪气不得淫泆,真气得居。
黄帝曰:扞皮开腠理奈何?
岐伯曰:因其分肉,在别其肤,微内而徐端之,适神不散,邪气得去。
黄帝问于岐伯曰:人有八虚,各何以候?
岐伯答曰:以候五脏。
黄帝曰:候之奈何?
岐伯曰:肺心有邪,其气留于两肘;肝有邪,其气流于两腋;脾有邪,其气留于两髀;肾 有邪,其气留于两腘;凡此八虚者,皆机关之室,真气之所过,血络之所游,邪气恶血,固不得住留,住留则 伤筋络,骨节机关不得屈伸,故痀挛也。
【大意】
本篇介绍了卫气、营气、宗气的运行和功能,进而探讨了邪气客人而目不瞑之原因、治法 ,叙述了人之肢节如何应天地和针刺的技巧。
官能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九针于夫子,众多矣,不可胜数,余推而论之,以为一纪。余司诵 之,子听其理,非则语余,请其正道,令可久传,后世无患,得其人乃传,非其人勿言。
岐伯稽首再拜曰:请听圣王之道。
黄帝曰:用针之理,必知形气之所在。左右上下,阴阳表里,血气多少,行之逆顺,出入 之合,谋伐有过。知解结,知补虚泻实,上下气门,明通于四海,审其所在,寒热淋露,以输异处,审于于调 气,明于经隧,左右肢络,尽知其会。寒与热争,能合而调之。虚与实邻,知决而通之,左右不调,把而行之 。明于逆顺,乃知可治,阴阳不奇,故知起时,审于本末,察其寒热,得邪所在,万刺不殆,知官九针,刺道 毕矣。
明于五输,徐疾所在,屈伸出入,皆有条理。言阴与阳,合于五行,五脏六腑,亦有所藏 。四时八风,尽有阴阳,各得其位,合于明堂。各处色部,五脏六腑,察其所痛,左右上下,知其寒温,何经 所在。审尺肤之寒温滑涩,知其所苦,膈有上下,知其气所在。先得其道,稀而疏之,稍深以留,故能徐入之 。大热在上,推而下之,从下上者,引而去之,视前痛者,常先取之。
大寒在外,留而补之,入于中者,从合泻之。针所不为,灸之所宜。上气不足,推而扬之 ,下气不足,积而从之,阴阳皆虚,火自当之。厥而寒甚,骨廉陷下,寒过于膝,下陵三里。阴络所过,得之 留止,寒入于中,推而行之。
经陷下者,火则当之,结络坚紧,火所治之。不知所苦,两■之下,男阴女阳,良工所禁 。针论毕矣。
用针之服,必有法则,上视天光,下司八正,以避奇邪,而观百姓,审于虚实,无犯其邪 。是得天之露,遇岁之虚,救而不胜,反受其殃,故曰:必知天忌,乃言针意。法于往古,验于来今,观于窈 冥,通于无穷。粗之所不见,良工之所贵,莫知其形,若神仿佛。
邪气之中人也,洒浙动形。正邪之中人也微,先见于色,不知于其身,若有若无,若亡若 存,有形无形,莫知其情。是故上工之取气,乃救其萌芽;下工守其已成,因败其形。
是故工之用针也,知气之所在,而守其门户,明于调气,补泻所在,徐疾之意,所取之处 。泻必用员,切而转之,其气乃行,疾入徐出,邪气乃出,伸而迎之,遥大其穴,气出乃疾。补必用方,外引 其皮,令当其门,左引其枢,右推其肤,微旋而徐推之,必端以正,安以静,坚心无解,欲微以留,气下而疾 出之,推其皮,盖其外门,真气乃存。用针之要,无忘其神。
雷公问于黄帝曰:针论曰:得其人乃传,非其人勿言。何以知其可传?
黄帝曰:各得其人,任之其能,故能明其事。
雷公曰:愿闻官能奈何?
黄帝曰:明目者,可使视色。聪耳者,可使听音。捷疾辞语者,可使传论语。徐而安静, 手巧心审谛者,可使行针艾,理血气而调诸逆顺,察阴阳而兼诸方。缓节柔筋而心和调者,可使导引行气。疾 毒言语轻人者,可使唾痈咒病。爪苦手毒,为事善伤者,可使按积抑痹。各得其能,方乃可行,其名乃彰。不 得其人,其功不成,其师无名。故曰:得其人乃言,非其人勿传,此之谓也。手毒者,可使试按龟,置龟于器 下而按其上,五十日而死矣;手甘者,复生如故也。
【大意】
本篇论述用针之理、补泻之法,根据每个人的能力、性情、志趣和特点,传授不同的技能 。
刺节真邪篇
黄帝问于岐伯曰:余闻刺有五节奈何?
岐伯曰:固有五节:一日振埃,二曰发蒙,三曰去爪,四曰彻衣,五曰解惑。
黄帝曰:夫子言五节,余未知其意。
岐伯曰:振埃者,刺外经,去阳病也。发蒙者,刺腑输,去腑病也。去爪者,刺关节肢络 也。彻衣者,尽刺诸阳之奇输也。解惑者,尽知调阴阳,补泻有余不足,相倾移也。
黄帝曰:刺节言振埃,夫子乃言刺外经,去阳病,余不知其所谓也,愿卒闻之。
岐伯曰:振埃者,阳气大逆,上满于胸中,愤瞋肩息,大气逆上,喘喝坐伏,病恶埃烟, 询不得息,请言振埃,尚疾于振埃。
黄帝曰:善。取之何如?
岐伯曰:取之天容。
黄帝曰:其咳上气,穷诎胸痛者,取之奈何?
岐伯曰:取之廉泉。
黄帝曰:取之有数乎?
岐伯曰:取天容者,无过一里,取廉泉者,血变而止。
帝曰:善哉。
黄帝曰:刺节言发蒙,余不得其意。夫发蒙者,耳无所闻,目无所见。
夫子乃言刺腑输,去腑病,何输使然?愿闻其故。
岐伯曰:妙乎哉问也!此刺之大约,针之极也,神明之类也,口说书卷,犹不能及也,请 言发蒙耳,尚疾于发蒙也。
黄帝曰:善。愿卒闻之。
岐伯曰:刺此者,必于日中,刺其听宫,中其眸子,声闻于耳,此其输也。
黄帝曰:善。何谓声闻于耳?
岐伯曰:刺邪以手坚按其两鼻窍而疾偃,其声必应于针也。
黄帝曰:善。此所谓弗见为之,而无目视,见而取之,神明相得者也。
黄帝曰:刺节言去爪,夫子乃言刺关节肢络,愿卒闻之。
岐伯曰:腰脊者,身之大关节也。肢胫者,人之管以趋翔也。茎垂者,身中之机,阴精之 候,津液之道也。故饮食不节,喜怒不时,津液内溢,乃下留于睾,血道不通,日大不休,俯仰不便,趋翔不 能,此病荣然有水,不上不下,铍石所取,形不可匿,常不得蔽,故命曰去爪。
帝曰:善。
黄帝曰:刺节言彻衣,夫子乃言尽刺诸阳之奇输,未有常处也,愿卒闻之。
岐伯曰:是阳气有余而阴气不足,阴气不足则内热,阳气有余则外热,风热相搏,热于怀 炭,外畏绵帛,衣不可近身,又不可近席,腠理闭塞,则汗不出,舌焦唇槁,腊干嗌燥,饮食不让美恶。
黄帝曰:善。取之奈何?
岐伯曰:取之于其天府、大杼三痏,又刺膂,以去其热,补足手太阴以去其汗,热去汗稀 ,疾于彻衣。
黄帝曰:善。
黄帝曰:刺节言解惑,夫子乃言尽知调阴阳,补泻有余不足,相倾移也,惑何以解之?
岐伯曰:大风在身,血脉偏虚,虚者不足,实者有余,轻重不得,倾侧宛伏,不知东西, 不知南北,乍上乍下,乍反乍复,颠倒无常,甚于迷惑。
黄帝曰:善。取之奈何?
岐伯曰:泻其有余,补其不足,阴阳平复,用针若此,疾于解惑。
黄帝曰:善。请藏之灵兰之室,不敢妄出也。
黄帝曰:余闻刺有五邪,何谓五邪?
岐伯曰:病有持痈者,有容大者,有狭小者,有热者,有寒者,是谓五邪。
黄帝曰:刺五邪奈何?
岐伯曰:几刺五邪之方,不过五章,瘅热消灭,肿聚散亡,寒痹益温,小者益阳,大者必 去,请道其方:凡刺痈邪无迎陇,易俗移性不得脓,诡道更行去其乡,不安处所乃散亡。
诸阴阳过痈者,取之其输泻之。凡刺大邪日以小,泄夺其有余乃益虚。剽其通,针其邪, 肌肉亲,视之毋有反其真。刺诸阳分肉间。
凡刺小邪日以大,补其不足乃大害,视其所在迎之界,远近尽至,其不得外,侵而行之乃 自费。刺分肉间。
凡刺热邪越而苍,出游不归乃无病,为开通,辟门户,使邪得出病乃已。
凡刺寒邪日以温,徐往徐来致其神,门户已闭气不分,虚实得调其气存也。
黄帝曰:官针奈何?
岐伯曰:刺痈者用铍针,刺大者用锋针,刺小者用员利针,刺热者用镵针,刺寒者用毫针 也。
请言解论,与天地相应,与四时相副,人参天地,故可为解。下有渐洳,上生苇蒲,此所 以知形气之多少也。阴阳者,寒暑也,热则滋雨而在上,根荄少汁。人气在外,皮肤缓,腠理开,血气减,汗 大泄,皮淖泽。寒则地冻水冰,人气在中,皮肤致,腠理闭,汗不出,血气强,肉坚涩。当是之时,善行水者 ,不能往冰;善穿地者,不能凿冻;善用针者,亦不能取四厥;血脉凝结,坚搏不往来者,亦未可即柔。故行 水者,必待天温冰释冻解,而水可行,地可穿也。人脉犹是也,治厥者,必先熨,调和其经,掌与腋、肘与脚 、项与脊以调之,火气已通,血脉乃行,然后视其病,脉淖泽者刺而平之,坚紧者,破而散之,气下乃止,此 所谓以解结者也。
用针之类,在于调气,气积于胃,以通营卫,各行其道。宗气留于海,其下者注于气街, 其上者走于息道。故厥在于足,宗气不下,脉中之血,凝而留止,弗之火调,弗能取之。
用针者,必先察其经络之实虚,切而循之,按而弹之,视其应动者,乃后取之而下之。六 经调者,谓之不病,虽病,谓之自己也。一经上实下虚而不通者,此必有横络盛,加于大经,令之不通,视而 泻之,此所谓解结也。
上寒下热,先刺其项太阳,久留之,已刺则熨项与肩胛,令热下合乃止,此所谓推而上之 者也。
上热下寒,视其虚脉而陷之于经络者取之,气下乃止,此所谓引而下之者也。
大热遍身,狂而妄见、妄闻、妄言,视足阳明及大络取之,虚者补之,血而实者泻之,因 其偃卧,居其头前,以两手四指挟按颈动脉,久持之,卷而切推,下至缺盆中,而复止如前,热去乃止,此所 谓推而散之者也。
黄帝曰:有一脉生数十病者,或痛、或痈、或热、或寒、或痒、或痹、或不仁,变化无穷 ,其故何也?
岐伯曰:此皆邪气之所生也。
黄帝曰:余闻气者,有真气,有正气,有邪气,何谓真气?岐伯曰:真气者,所受于天, 与谷气并而充身也。正气者,正风也,从一方来,非实风,又非虚风也。邪气者,虚风之贼伤人也,其中人也 深,不能自去。正风者,其中人也浅,合而自去,其气来柔弱,不能胜真气,故自去。
虚邪之中人也,洒浙动形,起毫毛而发腠理。其入深,内搏于骨,则为骨痹。搏于筋,则 为筋挛。搏于脉中,则为血闭不通,则为痈。搏于肉,与卫气相搏,阳胜者则为热,阴胜者则为寒,寒则真气 去,去则虚,虚则寒搏于皮肤之间,其气外发,腠理开,毫毛摇,气往来行,则为痒。留而不去,则痹。卫气 不行,则为不仁。
虚邪偏客于身半,其入深,内居荣卫,荣卫稍衰,则真气去,邪气独留,发为偏枯。其邪 气浅者,脉偏痛。虚邪之入于身也深,寒与热相搏,久留而内著,寒胜其热,则骨疼肉枯,热胜其寒,则烂肉 腐肌为脓,内伤骨,内伤骨为骨蚀。有所疾前筋,筋屈不得伸,邪气居其间而不反,发于筋溜。有所结,气归 之,卫气留之,不得反,津液久留,合而为肠溜,久者数岁乃成,以手按之柔。已有所结,气归之,津液留之 ,邪气中之,凝结日以益甚,连以聚居,为昔瘤,以手按之坚。有所结,深中骨,气因于骨,骨与气并,日以 益大,则为骨疽。有所结,中于肉,宗气归之,邪留而不去,有热则化而为脓,无热则为肉疽。凡此数气者, 其发无常处,而有常名也。
【大意】
本篇论述了振埃、发蒙、去爪、彻衣、解感等刺节,痈邪、大邪、小邪、热邪、寒邪等五 邪,以及解结、推法、真气、邪气等问题。
九宫八风篇
合八风虚实邪正
太一常以冬至之日,居叶蛰之宫四十六日,明日居天留四十六日,明日居仓门四十六日, 明日居阴洛四十五日,明日居天宫四十六日,明日居玄委四十六日,明日居仓果四十六日,明日居新洛四十五 日,明日复居叶蛰之宫,曰冬至矣。
太一日游,以冬至之日,居叶蛰之宫。数所在,日从一处,至九日,复反于一,常如是无 已,终而复始。
太一移日,天必应之以风雨,以其日风雨则吉,岁美民安少病矣,先之则多雨,后之则多 旱。
太一在冬至之日有变,占在君;太一在春分之日有变,占在相;太一在中宫之日有变,占 在吏;太一在秋分之日有变,占在将;太一在夏至之日有变,占在百姓。所谓有变者,太一居五宫之日,疾风 折树木,扬沙石。各以其所主占贵贱,因视风所从来而占之。风从其所居之乡来为实风,主生,长养万物。从 其冲后来为虚风,伤人者也,主杀主害者。谨候虚风而避之,故圣人日避虚邪之道,如避矢石然,邪弗能害, 此之谓也。
是故太一入徒立于中宫,乃朝八风,以占吉凶也。风从南方来,名曰大弱风,其伤人也, 内舍于心,外在于脉,气主热,风从西南方来,名曰谋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脾,外在于肌,其气主为弱。风 从西方来,名曰刚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肺,外在于皮肤,其气主为燥。风从西北方来,名曰折风,其伤人也 ,内舍于小肠,外在于手太阳脉,脉绝则溢,脉闭则结不通,善暴死。风从北方来,名曰大刚风,其伤人也, 内舍于肾,外在于骨与肩背之膂筋,其气主为寒也。风从东北方来,名曰凶风,其伤人也,内舍于大肠,外在 于两胁腋骨下及肢节。风从东方来,名曰婴儿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肝,外在于筋纽,其气主为身湿。风从东 南方来,名曰弱风,其伤人也,内舍于胃,外在肌肉,其气主体重。此八风皆从其虚之乡来,乃能病人。三虚 相搏,则为暴病卒死。两实一虚,病则为淋露寒热。犯其雨湿之地,则为痿。故圣人避风,如避矢石焉。其有 三虚而偏中于邪风,则为击仆偏枯矣。
【大意】
本篇按宫的方位讨论八风对人本的危害,并教人如何预防。
岁露论篇
黄帝问于岐伯曰:经言夏日伤暑,秋病疟,疟之发以时,其故何也?
岐伯对曰:邪客于风府,病循膂而下,卫气一日一夜,常大会于风府,其明日日下一节, 故其日作晏。此其先客于脊背也,故每至于风府则腠理开,腠理开则邪气入,邪气入则病作,此所以日作尚晏 也。卫气之行风府,日下一节,二十一日下至尾底,二十二日入脊内,注于伏冲之脉,其行九日,出于缺盆之 中,其气上行,故其病稍益早。其内搏于五藏,横连募原,其道远,其气深,其行迟,不能日作,故次日乃蓄 积而作焉。
黄帝曰:卫气每至于风府,腠理乃发,发则邪入焉。其卫气日下一节,则不当风府奈何?
岐伯曰:风府无常,卫气之所应,必开其腠于,气之所舍节,则其府也。
黄帝曰:善。夫风之与疟也,相与同类,而风常在,而疟特以时休,何也?
岐伯曰:风气留其处,疟气随经络沉以内搏,故卫气应乃作也。
帝曰:善。
黄帝问于少师曰:余闻四时八风之中人也,故有寒暑,寒则皮肤急而奏理闭,暑则皮肤缓 而腠理开。贼风邪气,因得以入乎?将必须八正虚邪,乃能伤人乎?
少师答曰:不然。贼风邪气之中人也,不得以时。然必因其开也,其入深,其内极疾,其 病人也卒暴;因其闭也,其入浅以留,其病也徐以迟。
黄帝曰:有寒温和适,腠理不开,然有卒病者,其故何也?
少师答曰:帝弗知邪入乎?虽平居,其腠理开闭缓急,其故常有时也。
黄帝曰:可得闻乎?
少师曰:人与天地相参也,与日月相应也。故月满则海水西盛,人血气精,肌肉充,皮肤 致,毛发坚,腠理郄,烟垢著。当是之时,虽遇贼风,其入浅不深。至其月郭空,则海水东盛,人气血虚,其 卫气去,形独居,肌肉减,皮肤纵,奏理开,毛发残,膲理薄,烟垢落。当是之时,遇贼风则其入深,其病人 也卒暴。
黄帝曰:其有卒然暴死者何也?
少师答曰:三虚者,其死暴疾也;得三实者,邪不能伤人也。
黄帝曰:愿闻三虚。
少师曰:乘年之衰,逢月之空,失时之和,因为贼风所伤,是谓三虚。
故论不知三虚,工反为粗。
帝曰:愿闻三实。
少师曰:逢年之盛,遇月之满,得时之和,虽有贼风邪气,不能危之也。
黄帝曰:善乎哉论!明乎哉道!请藏之金匮,命曰三实,然此一夫之论也。
黄帝曰:愿闻岁之所以皆同病者,何因而然?
少师曰:此八正之候也。
黄帝曰:候之奈何?
少师曰:候此者,常以冬至之日,太一立于叶蛰之宫,其至也,天必应之以风雨者矣。风 雨从南方来者,为虚风,贼伤人者也。其以夜半至也,万民皆卧而弗犯也,故其岁民少病。其以昼至也,万民 懈惰而皆中于虚风,故万民多病。虚邪入客于骨而不发于外,至其立春,阳气大发,腠理开,因立春之日,风 从西方来,万民又皆中于虚风,此两邪相搏,经气结代者矣。故诸逢其风而遇其雨者,命曰遇岁露焉。因岁之 和,而少贼风者,民少病而少死;岁多贼风邪气,寒温不和,则民多病而死矣。
黄帝曰:虚邪之风,其所伤贵贱何如?候之奈何?
少师答曰:正月朔日,太一居天留之宫,其日西北风,不雨,人多死矣。
正月朔日,平旦北风,春,民多死。正月朔日,日中北风,夏,民多死。正月朔日,夕时 北风,秋,民多死。终日北风,大病死者十有六。正月朔日,风从南方来,命曰旱乡,从西方来,命曰白骨, 将国有殃,人多死亡。正月朔日,风从东方来,发屋,扬沙石,国有大灾也。正月朔日,负从东南方行,春有 死亡。正月朔,天和温不风,籴贱,民不病;天寒而风,籴贵,民多病。
此所谓候岁之风,贼伤人者也。二月丑不风,民多心腹病。三月戌不温,民多寒热。四月 已不暑,民多瘅病。十月申不寒,民多暴死。诸所谓风者,皆发屋,折树木,扬沙石,起毫毛,发奏理者也。
痈疽篇
黄帝曰:余闻肠胃受谷,上焦出气,以温分肉,而养骨节,通腠理。中焦出气如露,上注 谿谷,而渗孙脉,津液和调,变化而赤为血,血和则孙脉先满溢,乃注于络脉,皆盈,乃注于经脉。阴阳已张 ,因息乃行,行有经纪,周有道理,与天合同,不得休止。切而调之,从虚去实,泻则不足,疾则气减,留则 先后。从实去虚,补则有余。血气已调,形气乃持。余已知血气之平与不平,未知痈疽之所从生,成散之时, 死生之期有远近,何以度之?可得闻乎?
岐伯曰:经脉留行不止,与天同度,与地合纪。故天宿失度,日月薄蚀,地经失纪,水道 流溢,草萓不成,五谷不殖,径路不通,民不往来,巷聚邑居,则别离异处。血气犹然,请言其故。夫血脉营 卫,周流不休,上应星宿,下应经数。寒邪客于经络之中则血泣,血泣则不通,不通则卫气归之,不得复反, 故痈肿。寒气化热,热胜则腐肉,肉腐则为脓,脓不泻则烂筋,筋烂则伤骨,骨伤则髓消,不当骨空,不得泄 泻,血枯空虚,则筋骨肌肉不相荣,经脉败漏,熏于五脏,脏伤故死矣。
黄帝曰:愿说闻痈疽之形,与忌日名。
岐伯曰:痈发于嗌中,名曰猛疽,猛疽不治,化为脓,脓不泻,塞咽,半日死;其化为脓 者,泻则合豕膏,食,三日而已。
发于颈,名曰夭疽,其痈大以赤黑,不急治,则热气下入渊腋,前伤任脉,内熏肝肺,熏 肝肺十余日而死矣;阳留大发,消脑留项,名曰脑烁,其色不荣,项痛而如刺以针,烦心者死不可治。
发于肩及臑,名曰疵痈,其状赤黑,急治之,此令人汗出至足,不害五脏,痈发四五日逞 焫之。
发于腋下赤坚者,名曰米疽,治之以砭石,欲细而长,疏砭之,涂以豕膏,六日已,勿裹 之。其痈坚而不溃者,为马刀挟瘿,急治之。
发于胸,名曰井疽,其状如大豆,三四日起,不早治,下入腹,不治,七日死矣。
发于膺,名曰甘疽,色青,其状如榖实瓜萎,常苦寒热,急治之,去其寒热,不治,十日 死,死后出脓。
发于胁,名曰败疵,败疵者女子之病也,久之,其病大痈脓,其中乃有生肉大如赤小豆。 治之,剉■■草根各一升,以水一斗六升煮之,竭为取三升,则强饮,厚衣坐于釜上,令汗出至足,已。
发于股胫,名曰股胫疽,其状不甚变,而痈脓搏骨,不急治,三十日死矣。
发于尻,名曰锐疽,其状赤坚大,急治之,不治,三十日死矣。
发于股阴,名曰赤施,不急治,六十日死。在两股之内,不治,十日而当死。
发于膝,名曰疵痈,其状大痈,色不变,寒热,如坚石,勿石,石之者死,须其柔,乃石 之者生。
诸痈疽之发于节而相应者,不可治也。发于阳者,百日死;发于阴者,三十日死。
发于胫,名曰兔啮,其状赤至骨,急治之,不治害人也。
发于内踝,名曰走缓,其状痈也,色不变,数石其输,而止其寒热,不死。
发于足上下,名曰四淫,其状大痈,不急治之,百日死。
发于足傍,名曰厉痈,其状不大,初如小指发,急治之,去其黑者,不消辄益,不治,百 日死。
发于足指,名脱痈,其状赤黑,死不治;不赤黑,不死。不衰,急斩之,不则死矣。
黄帝曰:夫子言痈疽,何以别之?
岐伯曰:营气稽留于经脉之中,则血泣而不行,不行则卫气从之而不通,壅遏而不得行, 故热。大热不止,热胜则肉腐,肉腐则为脓,然不能陷,骨髓不为燋枯,五脏不为伤,故命曰痈。
黄帝曰:何谓疽?
岐伯曰:热气淳盛,下陷肌肤筋髓骨肉,内连五脏,血气竭,当其痈下,筋骨良肉皆无余 ,故命曰疽。疽者,上之皮夭以坚,上如牛领之皮。痈者,其皮上薄以泽。此其候也。
【大意】
本篇论述痈疽的病因,病名及内外治法。
名著评点
《黄帝内经》是现存最早的中医理论著作,是战国以前中医的概括和总结,它以古代气一 元论哲学——阴阳五行学说为指导思想,形成了独特而又完整的中医理论体系。凡摄生、预防、生理、病理、 病因、病机、诊法、治则、脏象、经络、五运六气、方药、针灸、膏摩、导引、按跷等理论莫不赅备,所以它 是中医理论之渊薮。全书讨论了189 种病证(其中内科120 种,外科41 种,妇科11 种,五官科17 种),321 种证候。它所载述中医治病方法十分宏富,有砭石、针法、灸祔、汤液、药液、醪醴、丸剂、必 (火)齐、膏法、浴法、熨法、熏法、蒸法、薄帖、按摩、导引、行气、祝由、手术及情志疗法等等。
世界各国传统医学有许多种,绝大多数都被现代医学所取代,只有中医不但历数千年而不 衰,而且一直不断丰富和发展。这与中医有《黄帝内经》较完整的理论体系,这一理论体系卓有成效地指导着 医疗临床实践有直接关系。中华民族有几千年的文明史,它的繁衍昌盛与中医所提倡的养生预防和直接与疾病 作斗争的医疗实践密不可分,而这一切又都是在《黄帝内经》理论体系的指导下进行的。
《黄帝内经》奠定了中医理论的基础,没有它便没有中医。后世中医虽不断丰富和发展, 但都离不开《黄帝内经》这一理论基础。如《难经》是《黄帝内经》之后的又一理论著作,在许多方面对《黄 帝内经》的理论予以阐发,它所提出的“独取寸口”和寸关尺三部诊脉法就是在《黄帝内经》“五脏六腑之气 味皆出于胃,变见于气口”(《素问·五脏别论》)、“气口成寸,以决死生”(《素问·经脉别论》)等理 论基础上产生的。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所创立的六经辨证学说亦源于《黄帝内经》。概括地说,中医许多 带根本性的医学观点都渊源于《黄帝内经》。
《黄帝内经》虽然是医学著作,但它又涉及到天文、地理、气象、物候、历算、运气、哲 学等多种学科,因此有人把它说成我国战国时代的百科全书。
当然这种说法不无溢美之嫌,但也一定程度地反映出《黄帝内经》在我国科学技术史上的 重要地位。《黄帝内经》认识到大地是一个球体,周围充满大气,居于太虚之中;它的气化学说、形气转化学 说、形神统一学说都是当时唯物主义哲学的最高水平。就文学而言,《黄帝内经》多为韵体,完全可以作为研 究古音韵学的重要题材。在《灵枢·刺节真邪》有“凡刺痛邪无迎陇,易俗移性不得脓。脆道更行去其乡,不 安处所乃散亡”等一大段文字,属七言韵文,这应是我国七言诗之始。这样一来,我国文学史有关七言诗的历 史则大大提前,应该重新评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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