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职业资格考试主观卷案例：网约自杀男子闪人独留女子身亡

 　　时间：2018年11月27日

　　地点：上海市浦东新区人民法院

　　案由：故意杀人

　　案情：90后王阳和露露(均为化名)因网上一篇烧炭自杀的帖子相识，两人相约一起自杀，后购买自杀工具，在宾馆房间内制造密闭空间烧炭自杀。但王阳中途放弃并先行离开，露露则中毒身亡。王阳因涉嫌故意杀人罪，被检察机关提起公诉。

　　案情回放

　　今年21岁的王阳生于江西，高中文化，案发前在浙江宁波打工，处于待业状态。

　　2017年11月24日，王阳闲来无事在网上搜索烧炭自杀的帖子，看到家在上海的露露在一篇帖子下留言：“有一起的吗?私聊我。”一番了解后，两人开始商量相约自杀的细节。当晚，王阳便买了火车票从宁波赶到上海。

　　第二天中午，王阳在露露家附近的宾馆开了间房。初次见面两人聊了一会儿，王阳得知露露26岁，同样来自离异家庭，找工作不顺利。相似的经历让两人有同病相怜之感。随后露露提出服用安眠药可以减轻痛苦，两人便到附近的医院配了药。晚上，露露为蒙骗其母亲，让王阳发送“朋友相约吃饭”的信息，以便后续摆脱看管，在外“过夜”。

　　第三天中午，露露带着网购的两袋木炭再次赴约。两人又到超市购买了不锈钢盆、封箱带、保鲜膜、美工刀及打火机。

　　晚上10点左右，两人一起将宾馆房门缝隙、室内排风扇用封箱带和保鲜膜封堵，木炭倒入盆中，并由王阳点燃。没过多久，房间内烟雾弥漫。

　　据王阳回忆，炭烧了20多分钟后，他感觉喉咙难受，就对露露说：“我们走吧，我们放弃吧。”这时，露露从床上坐了起来。王阳继续说：“我吸了很多一氧化碳，呛得难受，快要吐了，你有什么感觉?”“我没什么感觉，你干什么啊?你不烧了吗?”露露疑惑地答到。

　　随后，王阳将两瓶水倒入炭火中，却发现烟雾反而更大了，便跑去撕开空调和排风扇的封堵物，打开排风。王阳又说：“我们走吧，算了吧。”

　　此时，门外宾馆服务员发现异常，敲门问：“这么大的烟，你们抽烟把被子点着了吗?”“被子没点着，我在抽烟，那我把烟掐了吧。”王阳回答。

　　最后，王阳跟露露说：“要不我先走了，你自己弄吧。”露露还是坐在床边，默不作声。王阳顺手撕开贴房门的胶带，离开了宾馆。

　　之后，王阳又找了家宾馆住了一晚。第四天下午3点，王阳乘大巴回到了宁波。

　　下午4点半，服务员进房间打扫时发现了异常，遂报案。经鉴定，被害人露露系一氧化碳中毒致死。

　　庭审现场

　　2018年8月，检察机关以王阳涉嫌故意杀人罪向上海浦东法院提起公诉。9月11日，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王阳的父亲前来旁听，受害人露露的家属却未露面。

　　工作不顺欲自杀，未曾料到出人命

　　站在被告人席上的王阳，中等身材，面容清秀，回答提问时语速缓慢，较为平静。

　　庭审中，王阳辩解道：“我们一直聊得蛮投缘，以为找到了同道中人。她跟我说希望快点实施自杀，否则过段时间她就没这个勇气了。她自杀的意愿挺强烈，对自杀工具和现场布置都很熟悉，显然是蓄谋已久的。我原先答应过都听她的安排，看她这么决绝，我也不好退缩。”

　　谈到自杀的原因，王阳提到，14岁时，他因沉迷网络而跳湖自杀，结果湖水太浅没能成功。这次是因为找工作屡屡碰壁，觉得活着没意义。他只知道露露曾是一名会计，她觉得上班无聊，不上班更无聊，所以就想自杀。

　　当被问及为何中途放弃自杀时，王阳说：“一开始我来上海的目的就是玩玩，没想到真的会出人命。点着炭火，躺在床上等死的时候，我想起去年手术后家人对我的照顾，我就后悔了。”

　　庭审最后，王阳表示：“我因为年轻不懂事和消极负面的思想，导致这个案件的发生，对被害人及双方家属造成了深深的伤害，我对不起他们，恳请法庭轻判。”

　　法院：定性故意杀人，男子获刑四年

　　针对王阳犯故意杀人罪的性质认定，法院认为，王阳决定自杀时间和地点，与被害人一起配置助眠药物，准备自杀工具、制造密闭空间，并实施点燃炭火这一实现自杀的行为，直接导致被害人中毒而亡，这在形式上是自杀，实质上是在被害人同意下的他杀。

　　同时，微信聊天证据显示，当被害人流露慌张胆怯之意时，王阳予以鼓励。且被害人体弱多病，怯于单独赴死，王阳的介入客观上强化了被害人的自杀意图和决心，为被害人的自杀创造了条件，因此王阳在共同自杀过程中起主导作用。

　　此外，王阳中途放弃自杀时负有阻止被害人自杀的义务，本可以救助而未救助，放任被害人死亡结果的发生，其行为构成了故意杀人罪。但考虑到被害人本人有自杀意图及行为，王阳的杀人行为是在不违背被害人本意的前提下实施，其行为本身的社会危害性较小，在量刑时予以从轻考量。

　　综上，法院作出一审判决，王阳因犯故意杀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

　　连线法官

　　本案主审法官苏琼指出，以故意杀人罪定性，是因为王阳的行为和受害人的死亡在刑法上存有因果关系。王阳在整个事件过程中起控制作用，对结束他人生命有积极行为。客观上王阳实施了杀害被害人的行为，主观上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将导致被害人身亡的结果，不存在疏忽大意或过于自信的过失状态。因此，辩护人提出的过失致人死亡的意见，法院不予采纳。

　　同时，法官提醒，生命是最为重要的法益，应该给予最为厚重的保护，每个人都应当尊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权。即便在被害人同意的前提下去剥夺他人生命，仍将受到法律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