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妹金龄,殁于咸丰十一年七月某日。年才三岁,而余九岁,弟三畏六岁也。
妹生而端好,机敏绝人。父与兄外归,施施迎于门,而乃奔告祖母:“父归矣,兄归矣。”母病,守床隅,终夜不肯寐。群儿嬉,惊祖母、母寝,常呵止之。其殁也,得厉疾,以医弗良,遂不救。
殁之顷,余父惧余兄弟暴哀,引之他室。再宿而归,母强欢颜以待。问妹,则曰:“为长姑负去,经三年而后得归。后慎勿问,问则有神击妹,妹痛即不瘳。”于是,余兄弟不敢复问妹。每出归,则门外闻母哭声。既数年,余将试于州学,始知妹已死。悲夫!
妹厝晴卜垄,寻移葬于长仑艮。其年曰某,月在某。日维某。圹左有悬泉,音如鸣球。葬未几,而泉涸。或曰:妹之为灵也。铭曰:封之隆隆兮,魂之提提兮,山空雨冥而哭于斯兮。
译文:我三妹,名叫金龄,不幸在咸丰十一年七月某一天因病夭折。那时,她才三岁,而我自己才九岁,我弟弟三畏也才六岁。
三妹长相端秀姣好,而且聪慧过人。父亲和兄长从外回家来,妹妹轻盈盈得在门口迎接,然后奔跑去告诉家人,一边跑着一边喊:“父亲回来了,哥哥回来了……”母亲生病了,她守在床边,整夜不睡。小孩子们在那里嬉闹,惊醒了长辈的睡眠,她还会呵斥制止他们。妹死时,是得了严重的病,因为没有好医生,于是没有救活。
妹妹刚去世的时候,我父亲怕我们兄弟太过伤心,就把我们带到其它房间去了。睡过一晚回来,母亲强装笑颜来应付我们。问妹妹哪儿去了,母亲就说:“让大姑姑抱去了,三年后才能回来,以后你们可不要再问,再问就有神灵打你妹妹,那疼痛没办法治好的。”因此,我们兄弟都不敢再问妹妹的情况。可是每次回家的时候,在门口就听见他母亲哭泣的声音。几年过去以后,我将要去州里求学,才知道妹妹已经死去。悲伤啊!
妹妹草草埋于晴卜垄,不久迁移到长仑艮埋葬。把年月日刻在墓志铭上。坟墓左边有悬泉,声音好像球发出响声。妹妹埋葬没多久,但是泉水却干涸了。有人说:那是妹妹的灵魂呀。墓志铭写道:高高的坟地,安详的魂灵,山空明,雨空灵的时候在此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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